凤阳府是朱元璋钦定的中都,自己出家的寺院和祖坟都在此地,也算是明朝的政治中心,下辖五州十三县,亳州、宿州、颍州、泗州和寿州五州。
大明崇祯八年的四月初三日,大军开始在总兵家丁的指挥下,开始有序地往南进发。
灵璧县位于淮河流域,各地因为夺淮入海的黄河影响,丰水期河水倒流,搞出来了不少的支流湖泊,使得行军也不怎么方便,前锋部队在前行进,时不时还要加固桥梁,所以行军非常的缓慢,头一日居然没有出灵璧县境内,第二日才在淮河的北岸扎营。
此时的淮河处于枯水期,虽然水流较小,但是渡河还是需要船只,南岸的凤阳府被贼军打下后就焚毁了不少的船只,大军开到后,附近地渔民早就带着船躲进湖泊灌木之中,整个淮河北岸就没有多少的船只可供渡河。
但是兵部催逼甚急,为了完成队伍的调运,严令北岸的县府收集船只以供大军渡河,所以陆陆续续有船只赶到,早就急不可待的吴克用和李三和两位参将为了谁先渡河又吵了起来。起因也是凤阳城就在眼前,隔着河远远望去,也没啥有人活动的景象,倒是让人想去拿了这个渡河的首功。
无奈船只不足,只能在五日傍晚输送过去了二百余人的先锋部队,此番渡河作战也就拉开了帷幕。
后三日,船只渐多,运载着军士和物资源源不断送到河南岸,成建制的军队开始往凤阳城外集结,每日都有捷报传来,无非就是某处击溃流贼一伙,斩首数十颗,张元彪也去看过,都是些寻常百姓的透头颅,实在是怀疑明军在杀良冒功,只是总兵和后来赶到的文官都认定这是流贼头颅,其用意也无非是在战争前期鼓励士气,随着奖赏的白银下发,凤阳城外几乎就是人间炼狱了。
大军渡河完毕,于四月十日攻克凤阳城,此时的凤阳城已经被扒了城墙,抵抗的张献忠部也都是些骑兵,眼见官军势大就放火烧了一些剩余的屋子,仓皇向南逃窜,跟随的百姓能有数百人,也不知道啥原因就从贼了,这会贼军精锐跑路,也是如丧考妣地跟着往南跑。
官军前锋不想跟贼军骑兵打,却是乐得跟在后边截杀从贼百姓,衔尾追去,数百百姓打扮的人无一生还。
大军开入被扒了城墙的凤阳城,满目疮痍,能烧的都给烧了,能扒的也都给扒了,就连远处的皇陵山上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一颗树,这可是皇陵,种了不知道多少的松柏,号称有人砍伐就杀谁全家,现在都是灰飞烟灭。
张元彪的后军进入城中,被安排在南门外扎营守备,安排完之后,张元彪带着亲卫和军官入城门观察,那些值守的军士纷纷加入到劫掠之中,南门到处都是惨叫与杀戮。这也只是一小片区域的情况,至于城中其余地方,实在是不知。
凤阳城基本上看不到活人了,这也是张献忠部队的一个特色,他们的一贯套路就是打下城市就先解放监狱里的囚犯,然后把富户、当官的以及读书人都找出来杀了,抢了粮食和金银犒劳手下,再安排人告诉穷苦百姓来领钱领粮,最后大手一挥拆了城墙和填了护城河,使得此城毫无防御能力,如此这般下来,走的时候裹挟百姓组成新的贼军再去攻打下一个城市,简直就像滚雪球一般越大越大。
即便是官军尾随其后收复城池,也是得到一个空城死城,到处需要分散兵力驻守,但是没了城墙和护城河的城市如何坚守,飘忽不定的贼军席卷而来,官军往往大败而归,是以每次剿匪都是快速收复失地,却都是飞地,徒然分散了兵力。
那些躲起来的百姓被官军找到,搜检财务之后杀掉充当战功,而女人们则是被官军在城中追逐,头颅无法计算首级,只待发泄完之后也把人给杀了。
明军没啥集体荣誉感,更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都是些破落的工具人,为了不再贫穷,对于下刀子那是没啥负罪感,反正这边落入贼军手中,杀了就说是此人从贼就是,若是上官不追究,砍了头冒充军功都没问题。
这样的混乱一直在持续着,凤阳城没啥油水了,几位参将游击就带人下乡去清剿,张元彪眼见如此,就是严令军士在军营中呆着,等闲不可私自出去,对于那些晚上从城中逃出的百姓也是不问不见,只要没有携带武器冲击大营,也不加以处理。
时值四月,天气渐热,城中堆积尸体太多,恶臭极大,加上捷报之后,上头任命的新官员开始陆续抵达凤阳,官军眼见无法再抢掠东西,也就停止杀戮,开始组织残余的百姓收敛尸体拉出去掩埋,四周村镇也被动员出人出力修补城市,这荒唐的情况才为之消停。
四月九日,新到任的知府在本地火速提拔了一些秀才担任僚属,开始了对于凤阳的重建,同月,崇祯皇帝派遣自己的姐夫哥当代表前来收拾皇陵,此时的凤阳城已经安全,大批官军陆续到位,虎视眈眈地盯着南边四处攻城略地的张献忠部。
张献忠倒是不怕,既然庐州城打不下来,那就向东进发,一路上连续攻下数个城市,比如安庆、和州、滁州,一直沿长江打到江苏的仪征,可谓是从西头打到了东头,在官军的包围圈中灵活闪避,竟然没有被官军寻找到决战的可能,也确实是个军事奇才,但是再看此人后来与清军交手的情况,只能说明军太菜。
正在凤阳府搞生产自救的时候,张献忠主力又从东边摸了过来,此时的明朝防务那是以邻为壑,流贼走了之后,想去哪里去哪里,只要不在本地折腾就是。
所以这边的官军还在驻防之时,张献忠这只巨大的猛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东边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