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事人的陆明伟,却完全没有这个觉悟。
他在射出一支空箭之后,又反手抽出一根长箭,扣在弦上,怒声大吼。
然而,饥饿的狼群,又怎么会就此罢休,只不过相对于前一刻,变得更谨慎了。
陆明伟见机,连忙将两篓子鱼拖近了身旁。
而在木屋那一头。
屋顶。
少女也缓缓解下了背上的牛角长弓。
她弹了两下弓弦,便从箭囊之中抽出了一根长箭。
但是,她的目标并非是冲着狼群的方向,而是霍然半转身体,弓弦也被她瞬间拉满。
“嗖——!”
泛着淡淡血气的长箭离弦而去,顷刻就消失不见。
而长箭直指的方位,却是身后荒山。
不过她的举动,并未引起陆明伟和狼群的注意,准确的说,二者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
当她做完这一切,就又转身,宛如一个旁观者那般,默然地望着河边,即将发生的惨剧。
她,似乎未有相救的打算。
此时的陆明伟,已是彻底陷入了狼群的包围。
双方距离,不足五米。
他还是竭力地,试图保护两篓子化作了冰棒的鱼。
殊不知,狼群那一双双冰冷无情的双目,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相对于这两篓子已经被冻得硬梆梆的鱼,眼前这块温热且香喷喷的血肉,更为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陆明伟这时,也似是明白到,自己是彻底陷入了绝境。
他将长弓扔在一边,抽出了插在腰后的砍刀。
“来啊!你们这帮畜生!”
他挥舞着砍刀,大声怒喝,像是为了震慑狼群,又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可是,他的身后,是状若平缓,却冷入骨髓的河流。 m..coma
他此番举动,只能用孤立无援形容。
退,已无可退。
此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才能护住,他花费了十多日,爬山涉水,才好不容易捕获到的两篓子鱼。
总之,这两篓子鱼不能丢。
要是丢了,他的妻子,少女,将会饿肚子。
对面虎视眈眈已久的狼群,却看穿了他的虚张声势。
陡然。
陆明伟只感眼前黑影一闪,一头狼就毫无预兆地扑了上来。
或许,它以为它这一扑,至少能够给这个人类多少留下一点伤口。
只是它想错了。
它低估了一个人在绝境之下,所迸发的潜力。
寒光一闪!
“嗷呜呜~!”
一声惨嚎响起,血光迸溅!
这一刀,好巧不巧地砍中了它的脖子。
换做平常,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或使狼群更为谨慎,但这却不是平常。
这是食物匮乏的东极凛冬!
或是狼群有了共同默契,或是饥饿与眼前的鲜血,迫使它们暂时忘却了死亡。
这二十二头狼,竟是朝着陆明伟一同扑了上去。
见到了血,陆明伟也是红了眼。
他做出了狼群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大吼一声,不退反进,也是冲了上去,声势骇人!
当然,他的此举,不过是自寻死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的却是一群狼。
他的能耐再大,还能大得了哪里去。
狼群短短的一愣过后,就是一扑而上,顿时就将他彻底淹没。
血光和惨嚎,在这个早晨奏起了血腥的交响乐。
陆明伟之所以悍不畏死反扑上去,是因他没有别的选择。
因此这二十二头狼,居然没有将他扑倒在地,反倒是他手起刀落,一连重创了六七头狼。
然而,都到了这种关头,饥肠辘辘的狼群,同样是没有退却的理由。
尤其是有某个别的狼,已舔闻到这头猎物温热腥甜,足以让它们疯狂的血液。
剩下的十几头狼,与陆明伟撕咬砍杀,混战在了一起。
场面极其血腥惨烈。
这时。
屋顶上的少女,又有了动作。
她把箭囊矗在屋顶的积雪之上,其后抽出长箭,拉弓扣弦......她终于出手了。
“嗖——!”
“嗖嗖嗖——!”
一箭接着一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群狼哪里能想到,此番再生变故!
甚至,它们都还不知偷袭是从何而来,便一头接着一头倒地。
还是有几头反应快的。
它们察觉到不对,立马就放弃了继续进攻,而是夹着尾巴飞快地逃溃出去!
这急促破空的长箭,却像长了眼睛。
又是几箭过后,这一群狼一个不剩,都倒在雪地上,失去了生机。
或许它们直至到死,都弄不明白,这箭是从哪里过来的。
少女面无表情,重新背上箭囊,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她并未在第一时间走向已然倒地,生死不知的陆明伟,而是先行从狼尸身上,一一拔出箭枝。
每拔出一根箭,她都甩上一下,箭头那端沾染的血珠子,便甩得干干净净。
是的,她似乎一点都不急。
她似乎并不关心陆明伟的生死。
直至她将所有的箭枝,都收拾完毕,才不紧不慢地走向了陆明伟。
这个时候的陆明伟,双目紧闭,他的一只手,还死死地拽着篓子的绳索。
他的身上,有多处咬伤,其中最致命的一道伤口,就在他的右侧侧颈之处。
还有......他没了气息。
“就为了这两篓子鱼,值得你拼尽身上最后一分力气?”
少女不屑地抿了抿嘴,弯腰抓住陆明伟的脚踝,便转身将之拖向木屋。
她拖着陆明伟,陆明伟的手还抓着那两篓子鱼......
......
又是一日。
临至傍晚。
......
“哎......畜生!”
“咦?凝霜你??”
从噩梦中惊醒,陆明伟睁开了茫然双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糟了!我的鱼!”
突然,他猛地原地跳起。
“鱼在屋外。”
少女瞥了一眼陆明伟,淡漠地道。
“......”
陆明伟挠了挠头,还是走向了门口,打开门朝外环顾了几眼。
当他发现,他捕获的鱼,的确是在屋外的时候,他紧悬的心也得以重重放下。
不过很快他就一顿,因为他看见了河边,还未曾被风雪覆盖的狼尸。
他关门转身,无比愕然地问道,“凝霜,你怎么在这里?那一群狼是怎么回事?”
少女并未做声。
而是取下酒葫芦,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酒。
随即,陆明伟看见了少女身旁的长弓。
“难道你这十多天,都跟着我......是你,救了我?”陆明伟回过了神,满目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你说呢?”少女冷冷一笑。
陆明伟愣了半响,下意识地摸了摸浑身上下。
“咦......咦?”
他愕然,刚刚张嘴想问,为什么自己一点伤都没有,就让少女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问,你为什么又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