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启动了。
我赶紧问班主任这么早去哪?一路上回来,我以为是学校出事了,下意识的就认为是祈愿树那边的女鬼又不安分了,可是现在连学校门都不进,这倒出乎我意料了。
“去教导主任家。”班主任回道。
我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的就想起了陈晓峰的警告,便问道:“刘主任怎么了?”
“你先别问,我也说不清楚,他家住的不远,一会你就知道了。”
刘主任家离学校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是一个老式的高档小区,出入门都要门禁,就连上电梯也只能刷本楼层的磁卡,我们是被他老婆接上去的。
在电梯里,他老婆便不停的上下打量着我,皱着眉头,满眼的质疑,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那个,梁老师啊,折腾了大半天,怎么请个学生回来了?”
“嫂子,这事可能只有她能帮忙。”班主任解释道,明显不想多说。
我年纪不大,受到质疑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我不喜欢的是那女的看我的眼神,太严厉了,压迫的我觉得喘不过气来。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们家老刘就是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就算有什么疑神疑鬼的,去看心理医生不就行了,还请了这么个黄毛丫头,搞什么鬼!”
说话间已经到了,那女的直接打开门,扔了一双拖鞋给班主任,转而对我说道:“不好意思啊,家里没准备女宾的拖鞋,好在天气也不是太冷了。”
我当时真的是被惊到了,这是待客之道吗?况且是有求于我?
再者,刘主任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吧,为人师表该有的品质呢?
当时我真的想摔门就走!
班主任连忙打圆场:“吴芃芃,你穿我这双吧,刘主任的事要紧。”
后一句的暗示让我冷静了下来,什么也没说,也没接班主任的拖鞋,直接昂头问道:“刘主任在哪个房间?”
“是不是吴芃芃来了?”东边卧室里传来了吴主任的声音,班主任连忙答应了一声,“是我们来了。”
我跟着班主任,赤着脚进了刘主任的屋,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机,正呼呼的往外吹着热风。
这都四月天了,天气渐渐回暖,根本不需要开空调取暖,我们进去都感觉热,刘主任却还裹着一床被子。
他脸色看起来还不错,身上也没看到什么伤,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仔细看去,的确印堂里面裹着一团黑气,不是什么好征兆。
他老婆一看他那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来便拽他的被子:“刘建国,你一早发什么疯,这都折腾几个小时了,我今早还有公开课,你是不想我升骨干教师了吧?”
刘主任瞪了她一眼:“骨干教师骨干教师,都提了多少年了,你升上去过吗?整天冷着个脸,就像学生欠你八百万似的,有哪个学生喜欢你,学生调查这一关你就过不了,并且,我的命,不比你个破中学的骨干教师重要的多?”
“我破中学怎么了?是,比不上你重点大学教导主任的头衔,是我高攀了,你压了我一辈子,还没过瘾?”刘夫人叉腰怒道,转而忽然讥笑一声,“你那教导主任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钟玉梅,你一早发什么疯,有事你就走,折腾我做什么?”刘主任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处,语气弱了下来。
那钟玉梅终于拾掇了一下自己,出去了。
刘主任叹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们还站在床边,这才招呼道:“她那人就这样,别介意,随便坐。”
转而又看到我脚上没穿鞋,皱了皱眉头:“这疯婆娘,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刘主任让班主任去给我找了双棉拖鞋换上,我面对他就有些紧张,还是班主任主动说道:“刘主任,人我给你送来了,有什么你就问吧,我学校里还有课,先走了。”
刘主任点头:“那我就不送你了,谢谢你小梁。”
“应该的,有事咱们电话联系,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假。”班主任说着便要走。
我下意识的就拽住了班主任的衣角,他这一走,就剩下我和刘主任两个人了,这些年新闻上曝光的那些关于师生的负面报道一下子涌进我脑袋里,再加上陈晓峰之前的警告,弄得我很怕。
刘主任估计也看出来了,笑道:“吴芃芃啊,你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你看看东南角的墙角。”
我朝着那边看去,就看到一点绿色的针眼大小的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有些惊讶的看向刘主任,那不是摄像头吗?好端端的,卧室里面要装什么摄像头?不怕隐私被曝光?
刘主任朝班主任摆摆手,班主任走后,他才说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内人这些年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可能是更年期的原因吧,专横霸道,整天疑神疑鬼,这个摄像头已经安装了好几年了,不是防别人,而是防我啊!”
我忽然就有些理解刘主任为什么整天冷着一张脸了,试想一下,家里面有这么一个母老虎,你的心情能好得起来吗?久而久之,便变得寡言少语、缺少笑容了。
“她一直都这样吗?我听说您有一个女儿,有她在家里,欢声笑语应该多一些吧?”我试探着问道。
刘主任摇头:“女儿倒是温婉疼人,但是在外地上大学,她母亲以前也挺好相处的,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变了,变得我感觉都不认识这个人了。”
“那件事?”我不解道。
“没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手。”刘主任将右手伸出来,我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他的手很宽大,大拇指和食指的内侧全是老茧,那是长期握粉笔磨出来的,而此刻,从虎口处往外蔓延,几乎半只手都是青紫发黑的,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的。
我电光火石之间产生了一个想法,有点为难道:“那个,刘夫人家暴?”
刘主任一下子被我逗乐了:“这个倒不至于,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有人扣着我的手要带我走,起来后手就变成这样了。”
“这可能是睡梦中你下意识的扣住了自己的虎口造成的吧?”
有些人是会梦游的,梦游过程中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足为奇。
“不,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刘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让我插进电脑里,画面应该是从摄像头里调出来剪切出来的,时间是夜里零点到三点左右。
时间截取分为三部分,每部分持续的时间长达七八分钟,都是在睡梦中。
刘主任睡在床外侧,手一开始是放在被窝里的,但是慢慢的,右手被拽了出来,朝着门口的方向拉,很用力,我能看到睡梦中刘主任皱紧的眉头,以及无意识的挣扎,一直到他被惊醒。
然后有一段时间的间隔,应该是他醒来的一段时间,被切掉了,紧接着是下一个画面,与之前的状况基本相同。
周而复始,刘主任这一夜几乎也没睡什么觉。
“这是我背着我老婆切下来的,她只知道我做了个噩梦,却不知道这些,所以很不能理解我遭遇了什么,但是我心里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我不需要医生。”刘主任说道。
我却疑惑了:“刘主任,你不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吗?遇到这种情况,用理智来看,应该归结于梦游,您的确是需要去看医生。”
不是我挑刺,而是这样的猜测才是合乎常理的,刘主任的任何反常,对于我来说,都是突破口。
刘主任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发生了祈愿树事件,我怕是经常去那边,撞邪了,吴芃芃,你别问别的,给我驱驱邪就行。”
我直觉事情不对,又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刘主任的面相,这一看,心里便有些犯嘀咕了。
刘主任可能是烦心,所以一安静下来,心里有事,便不自主的皱眉,这一皱,两眉之间便形成了‘川’字型,特别是中间那一竖,很长很粗,状似悬针,这是典型的悬针纹。
悬针纹是长期皱眉形成的纹路,有悬针破印之说,这种人比较固执,认死理,相对应的,在学习工作中,确定一个目标,必定要完成,这种人虽极端,却能做出成绩,所以升官重用是迟早的事,刘主任前几年升了教导主任,这就是最好的说明。
但是,如今这悬针纹却往上往下不断的蔓延,上穿中正下穿山根,悬针纹变成了阴鸷纹,这是大凶,不仅对自己的事业前途有碍,甚至对自己的妻儿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刘主任,恕我冒昧,这几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难以解开的心结,至今没有解开?”
我这么一问,刘主任大惊,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瞪着眼睛盯着我,像是要吃了我似的:“吴芃芃,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说什么?我只是从你的面相上看出来的罢了,实不相瞒,如果这个心结不尽早打开的话,可能对您的仕途有碍,甚至会伤及家人。”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只能直言不讳了,他对我本来就没好印象,再坏,也不能随便把我开除了不是?
刘主任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好一会儿,我甚至感觉不到他在喘气,我知道他在纠结,便站了起来:“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由心生,刘主任,您的症结点不在于撞邪,不对症,我也无法帮你,所以,请您仔细考虑好了,真的愿意敞开心扉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刘主任没有留我,送我进电梯就回去了,我一路坐公交车去学校,第一节课还是没赶上。
我也没心思上课,困得上下眼皮都掀不开了,所幸便翘了第二节课,回宿舍睡觉。
大家都去上课了,宿舍里很安静,我沾床便着,刚睡下没多久,就感觉到耳垂凉凉的,痒痒的,一只冰凉的手从腰间滑进来,激得我一下子就醒了,顺手便打了他一下:“别闹,好困。”
“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胡其琛冰凉的气息直往我耳朵眼里钻,痒得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没睡好觉,声音都是哑的,“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但是我也没白拿不是?有哪个弟马还要给仙家暖床的?欺负我的本来就是你。”
“给我暖床你就这么不愿意?前几天是谁急吼吼的攀在我身上……”
“好了好了,我感念您的大恩大德,可不可以改天,把我累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胡其琛恨恨在我腰上摸了一把,终于放过了我,我反身窝在他怀里,就听到他说道:“这两天你处理事情要比之前老练了一些,但是实力还是不够,我给你的东西好好学着,再者,你身体里也已经有了一些灵气,试着调动一下,捏诀掐咒的时候能用到。”
“哪来的灵力啊,我怎么感觉不到?”我懒洋洋的说道。
胡其琛却不明示,转而交代道:“何芸笙已经是我们堂口的兵马了,招魂通阴这些事情你都可以找她,召唤她的口诀待会我留给你,记得背熟。”
这到让我开心了起来,抬眼看向胡其琛:“那刘主任的事情,你帮我吗?”
“他啊?这件事情你能胜任,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人心,只要你抓得住人心,一切事半功倍。”胡其琛这是完全撂手让我自己闯了啊,“我最近几天要去接古曼童,你不是让你奶奶过来做法吗,有事可以找她商量。”
“去,去几天啊?”我下意识的问道,可别时间太长,过了七天,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千里送……,那可真丢死人了。
胡其琛俯下身来,暧昧道:“怎么,我还没走,你就开始想我了?”
想你妹啊!
我没好气的锤了他心口一下,拉高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胡其琛轻笑一声,凉气慢慢撤离,他走了。
我一觉睡到了吃午饭时间,钱萌萌打电话给我,问要不要帮我带饭,我想了想说不用,我自己出去吃。
挂了电话,从通讯录里找出陈晓峰的手机号码,犹豫了一会,还是拨通了,那边很快接了起来,明显很高兴:“芃芃,你找我?”
“那个,陈晓峰,我想请你吃个饭,顺便问点事情,步行街老灶头,行吗?”
陈晓峰一万个愿意,说一会就到,我也赶紧拾掇了一下就出发了。
我走得并不慢,却没想到陈晓峰比我更快,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点好了餐。
“我说请你的,你怎么……”
“出来吃饭,怎么能让女生掏钱?别介意这个,菜一会就上来了,咱们边吃边聊。”陈晓峰笑眯眯的,“对了,我听说顾瑾年那边情况好转,是你的功劳,芃芃,你真是厉害。”
“我没出多大力,陈晓峰,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刘主任的事情。”我开门见山道。
陈晓峰手一顿,为难道:“我也只是听到一些谣言罢了,做不得数,只是看他老找你,便忍不住提醒一句。”
“那么,谣言是什么?”我一针见血道。
陈晓峰扶额:“芃芃,不要为难我,有些事情,即便是谣言,也不可能空穴来风,所以,能不撕开这个血口子,还是让他保持原来的美好就好。”
我腾地站了起来,拿起包包:“好吧,算我今天没给你打这个电话,再见。”
我转身就走,陈晓峰赶紧拉住我:“我的姑奶奶,怎么这么大脾气,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嘛,至少陪我吃完这顿饭。”
这个时候菜正好上来了,我也不好真的撂脸子,便坐了下来。
“我们宿舍有个富二代,这事你是知道的,对吧?”
我点头。
“前段时间他搞大了校外一个女生的肚子,人家告到刘主任那里去了,刘主任就劈头盖脸的训了他一顿,并且叫来他家长,要求给妥善处理,甚至威胁说要开除富二代。”
“这种人渣的确该被开除!”
“那哪能呢?我们学校实验楼就是他家捐的,校长还得看他三分薄面呢,刘主任也只是训了一通,那富二代回来便嚷嚷开了。”
“嚷嚷了什么?”
“原话是这样的:给谁脸色看呢,还想开除老子,当年你他妈的跟我一样玩花花的时候,怎么那么理直气壮?赔了别人的前程上了位,你比我干净不了多少!”
听到这话,我脸色顿时不好起来,一下子想起了今早,钟玉梅吼出的那句话:你这教导主任怎么来的,你心里有数。
再联想到刘主任的面相,不由的意识到,难道几年前刘主任升迁,里面有什么内情不成?
“我想见见你那个富二代舍友,行吗?”
陈晓峰摇头:“估计见不着,这不是出事了嘛,被他家人送出去避风头去了,好几天联系不上了。”
我有些失望:“打探不到更多的消息了吗?”
“我试试吧,一有消息,立刻会通知你的。”
我感激的朝他笑了笑,这次见面,陈晓峰诚如上次所说,没有对我有过多的言语纠缠,这让我轻松很多,吃完饭我们就分开,各自上课去了。
……
奶奶是周五下午到的,胡其琛不在,我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四点半将奶奶从车站接回来,一进屋,奶奶便叹道:“狐仙爷对你还真不错。”
“奶奶,我只是暂住在这里罢了,你也知道,我跟胡其琛没什么好结果,你孙女我是个大活人,不会一辈子委身于一只黑狐狸的。”
“你这孩子,这些话以后可千万别到处嚷嚷,让狐仙爷听到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了,咱们今天不提他。”
我拉着奶奶入座,一边吃一边跟她说着顾瑾年的情况,奶奶说大多数事情,电话里胡绍阳都跟她说了,她有分寸。
“奶奶,你好好看看我。”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我和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凑近了,抱着她胳膊将脸递过去。
奶奶怜爱的捏了捏我的脸颊:“看什么?是不是胎记没了,想让我夸你漂亮?”
“漂亮那肯定的啦,除了外表,还有很多能看得出来的,比如姻缘啊,寿命啊,灾祸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的盯着奶奶,观察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柳金花的话是我挥之不去的阴影,这段时间我跟胡其琛相处的很融洽,我感觉不出来他对我的恨与报复,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柳金花的话可信度在攀升。
我需要从奶奶这里得到答案,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奶奶眼神闪烁了一下,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便被她收敛了起来,她伸手帮我拢了拢鬓角的发丝,这才开了口:“芃芃,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命格也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变化的,即便是哪一刻被逼到了悬崖上,也会有绝处逢生的机会,人活一世,谁不是在冰刃上讨生活,不走下去,你怎么知道自己就走不到冰融花开的时候?”
奶奶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那便是侧面肯定了柳金花的话,让我委身于胡其琛是无奈之举,奶奶那么爱我,承受的心理压力肯定很大,我如果一再追问,只会让她难过。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做小女儿撒娇态:“啊呀,奶奶,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嘛,搞的这么严肃做什么,我现在是出马弟子,背靠仙家,胡其琛对我好着呢,谁还能为难我不成?”
跟奶奶笑闹了一会儿便睡下了,躺在床上,不由的有些难过,如果我真的命不久矣,死在了奶奶前面,奶奶该怎么办啊?
经历了那场大动乱,眼看着我父母惨死,如今要是连我也没了,真的很难想象奶奶的晚年生活。
不,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我还年轻,奶奶还需要我,一定有办法能逃离胡其琛的,一定有!
不知道怎么的,心莫名的有些疼痛,可能是胡其琛对我意外的好,让我渐渐地有些开始动了感情了。
人是感性动物,相处的时间越长,陷得就会越深,所谓快刀斩乱麻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一直在想我和胡其琛的事情,也就是那一夜的艰难抉择,在不久之后,让我做了一件差点毁灭我自己的事情。
……
第二天一大早,老王就开着宝马在芙蓉园门口等着了,我本来是准备跟奶奶一起去的,以便近距离观摩奶奶如何做法,临上车的时候,接到了刘主任的电话,只能放弃了这个机会。
刘主任是亲自开车过来接我的,这让我很意外,上车的时候,我不自觉的扫了一眼他的手,发现他整只右手青紫一片,再看那浓重的黑眼圈,就知道他昨夜肯定又没睡好。
一路上他都没跟我说话,车子直开往郊外,不久便来到了一座山脚下。
而抬头看去,山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石碑坟头,刘主任已经从后备箱里拎出了一大袋纸钱香烛元宝,跟我说上山。
“刘主任,你是来祭拜什么人吗?为什么要带上我?”我跟他又没有什么共同的亲朋好友,这种事情不该我陪着来吧?
刘主任抱歉道:“吴芃芃,昨天你不是说我有些心结放不下吗?今天我就是来还愿的,但是我的身体状况不好,所以,还请你帮帮忙。”
我狐疑的看他一眼,还愿?
还愿不该去庙里吗?来陵园干什么?
刘主任已经抬脚往上走,我无奈跟上,我是跟他一起出来的,要是他真出了什么事,他家那母老虎还不手撕了我?
那是一座新坟,有墓碑却没刻字,刘主任走过去,跪下便开始烧纸钱,我离他有三米远,看着他双手合十按在眉心,闭着眼睛一个劲的祷告着什么。
当时心里面百转千回,这个坟里面葬着什么人?刘主任在祷告些什么?
会是他曾经造下的孽吗?
但是按照陈晓峰所说,即便是当年为了升迁教导主任的位置,他做了什么错事,也不应该在一座新坟前面祷告啊?
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但是刘主任摆明了不会向我坦白的,他今天要我来,诚如他所说,只是为了壮胆。
又或许,是要我做一个见证,一个他与过往诀别的见证?
正看着,平地里忽然刮起了一道阴风,吓得我一哆嗦,紧接着便看到,刘主任烧着的纸钱元宝全都熄灭了,插在坟前面的三根檀香也全数灭掉,看不到火星子,但是奇怪的是,两边的檀香直冒青烟,中间一根却一动不动。
没火,两边的檀香却烧的飞快,没一会儿便到底了,就像是有谁在旁边不断的吹似的。
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这是大凶之兆啊!
刘主任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是拿出了打火机,开始重新点香,可是怎么点,那根香都点不着,他开始急了,又去点纸钱,还是点不着。
这会子他才意识到不对劲,站起来求救似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藏着疑问,想逼一逼刘主任,便说道:“刘主任,看来你的还愿不被接受,要不,下次再来吧。”
“不,不能下次再来,吴芃芃,你一定有办法让她接受我的道歉的,对不对?”刘主任坚持道。
当然有,那就是强行镇压,用阵法将这坟里面的魂魄给封住,万事大吉。
可是,那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人有善有恶,鬼也有好有坏,就比如说何芸笙,那就是个好鬼,她本也想投胎转世,但是却因为她命格特殊,被人拘了魂,导致错过了投胎吉时,如今只能委身于我们堂口。
这坟里面的鬼魂,不会无缘无故的缠上刘主任的,如果强行镇压,只会增长她的怨念之气,以后要是修炼成什么厉鬼,冲破了封印,可是要伤及无辜的。
“刘主任,昨天我就说过,你的问题宜疏不宜堵,能化解最好,强扭的瓜不甜,甚至最终还会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刘主任猛地站起来,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似的,抬脚就走,我赶紧跟上,所幸他并没有扔下我,直接将我送回了学校,临下车的时候,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神直视前方,冷声道:“吴芃芃,我的事情你解决不了,我不怪你,但是我希望你也别到处乱说,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我一愣,直觉不好,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看着刘主任的车开走,我站在学校门口久久抬不动脚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里面七上八下的。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陈晓峰的短信:芃芃,快来生命科学院,有事情跟你说。
会不会是那个富二代联系上了?
我没多想,反正就在学校,火速赶了过去。
生命科学院的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有老师也有学生,甚至还有校外的一些穿着体面的老学究,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陈晓峰老远就看到我了,朝我招手:“芃芃,这边。”
“这些人在等什么呢?”我疑惑道。
陈晓峰神秘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保准让你大开眼界,趁着消息还没传出去一饱眼福,否则以后想看也排不上。”
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这边有消息了呢,我对生命科学院的东西不感兴趣。”
以前有个学姐跟我说过,她们平时的课程,不是解剖小白鼠,就是生剥青蛙,更有甚者,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放大镜研究死人骨头,我是受不了这些的。
说着我就想走,陈晓峰一把拽住我:“别急啊,你知道我让你来看的是什么吗?”
“不感兴趣。”
“据说是一具千年女尸,我们学校没有医学院,所以就送到生命科学院来了。”陈晓峰兴奋的说道。
我皱紧了眉头:“这应该是捐给国家吧?我们学校敢收吗?还有,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一具女尸?”
也真是够了!
陈晓峰挑眉道:“女尸是次要的,关键是捐献女尸的人,猜猜是谁?”
我略一思索,不可思议道:“不,不会是那富二代吧?”
“所以说芃芃你冰雪聪明呢,的确是他,前些日子不是犯错了嘛,他家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这女尸,捐献给我们学校,保他的学业,至于学校怎么处理这女尸,那就是学校的事情了,消息本来是封锁住的,但是还是不胫而走,看到那些老学究了吗,挤破了脑袋想进去呢,我跟那富二代已经通过话了,等交接完成就跟你见面。”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说话间,门已经开了,大家一窝蜂的进去,随即门便被关上,生命科学院的领导领着我们一起朝着里面走。
今天来的,除了我跟陈晓峰,其他十几个人都是抱着研究的态度来的,女尸被陈列在冰棺里面,上面上了几重保险,我估摸着学校是想先赚足了噱头,再处置女尸的最终去处。
那女尸是真的漂亮,即便是被埋了这么多年,却完全没有腐烂,栩栩如生的,仿佛眼一睁便能活过来似的。
她生的柳眉杏眼,小巧的樱桃唇娇翠欲滴,头上戴着凤冠,身上穿着朝服,两只修长的小手交叠在胸前,美的跟画里面走出来似的。
冰棺的周围拉了警戒线,大家伸长了头朝着冰棺里面看去,因为今天是临时开放,也没人给我们讲解,并且好像观看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之前我还觉得半个小时太漫长了,毕竟就一具女尸嘛,我这种外行看一眼,赞叹几句,三五分钟的事情,可是等真的看到了,眼睛就跟黏在了她的身上似的,越看,发现的吸引人之处越多,越是挪不开眼睛。
等到时间到了的时候,学院领导让大家可以出去了,女生们以及那几个老学究顿时回过神来,一边记录着,一边讨论着离开,而包括陈晓峰在内的三个年轻男人,却恍若未闻似的,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尸,身体都开始倾斜了,完全沉浸在美色中无法自拔。
我不由的有些不齿,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哪管是死是活?
我伸手拽了一下陈晓峰:“喂,可以走了。”
这一下却没拽的动!
陈晓峰不胖,一米七八的个子,一百二十多斤,按道理来说,我用力一拽,他身子至少得晃一晃的,可是刚才我拽他的时候,什么感觉吧?
就像是拽了一块两百多斤的石头一般,不仅没拽动,反而差点被弹回去。
再看其余两个男生,去拽的人也是如此。
当下我们便有些奇怪,就在我们对视一眼,准备再伸手的时候,三个男生同时长舒一口气,回过神来。
“你刚才怎么了?”我连忙问道。
陈晓峰一脸茫然:“啊?没什么啊,可能是看得太入神了吧!”
我狐疑的看他一眼,他手机响了起来,说了几句之后,转而看向我:“走,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我跟陈晓峰他们一起往外走,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笑。
嘻嘻!
我猛地回头,以为是后面哪个女生笑的,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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