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冬林老实,和谢氏成亲这么多年,多被埋怨,这倒也没什么,他都习惯了,别人家的娘子也大都是嘴巴啰嗦。
可是自从从村子搬到南阳城,苏冬林越发忍不住了。
首先是每年铺子收入给苏冬青的分成,原本,铺子的七成盈利要给苏冬青,这个三兄弟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
第一年,一切还都很正常。第二年,谢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特意请了个账房先生,结果,这一年生意比去年红火,但是得到的银子却少了一万多两银子。
苏冬林以为是自己经营出了纰漏,他不识字,更不懂账务,立刻写信往京城,让二弟三弟帮着参谋参谋。
苏冬林急的跳脚,他本来就害怕把生意弄坏了,现在冷不丁闹出这个事情来,他急的几天几夜睡不好。
知道大哥着急,苏冬桥立刻带上一个老账房从京城来到南阳城帮忙。
听说苏冬桥过来帮忙查账,谢氏第一个跳出来不允许,说是他家的铺子不能让别人插手。
谢氏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吓的哭个不停,说她这一年不经心,以后绝对会好起来的。
苏冬桥一看他大嫂这般,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想了许久,最后跟他大哥说看看明年吧。
苏冬林执拗,如果是他一个人的铺子,亏了这么多钱自认倒霉,但是这盈利大部分是妹妹的,他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决定把账本给苏冬桥时,谢氏又哭又闹,最后发狠回了娘家。
苏冬桥和账房随便看了账本就知道里面做了假,据实告诉了苏冬林。
苏冬林把店里的账房抓起来要报官,账房吓死了,他给人家做工的,若是见官,他怕是这条命都要折进去,连忙道出实情,是谢氏让他这般做的。
苏冬林不相信孩子他娘敢做这种事情,这可是少了一万多两银子啊,不是一百多两,也不是一千多两。
苏冬桥把哥哥劝住了,因为这事一旦见官,就闹大了,到时候谢氏若是真的插手,他们苏家怕是会沦为笑柄。
苏冬林去寻妻子质问这事,到了岳家,妻子却是不敢出来见他。
如此这般,苏冬林便明白,这事怕真是谢氏的主意。
苏冬林当时便如同吞了苍蝇一般,又恶心又痛苦。
谢氏一直躲着,他也不能砸门抓人,便闷闷的回去,让弟弟帮着核算账目,最后查清楚,少了一万三千多两银子。
苏冬林不知道这银子妻子拿去做了什么,但明白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妹妹,就想着自己补上。
他才做了一年的辣椒生意,家里的银子不够填补这个窟窿,苏冬林不得不咬牙从苏冬桥这里借,以后再还也比让妹妹受损强。
苏冬桥手里的闲散银子多,立刻给他哥填补上了。
苏冬林把今年铺子的盈利分成交给苏冬桥,让他一并给苏冬青,他不敢留下来,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谢氏在娘家躲了好几个月,让家里孩子报信,听说苏冬桥回京城了,以为事情过去了,让孩子跟他爹求情。
大房的几个孩子在家里跪着求了好久,苏冬林让谢氏把银子吐出来,谢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是心虚,陆续送还了七八千两银子。
然后,谢家的人也上门说和,那一年的过年,谢氏才终于回到家。
苏冬林本来以为,孩子她娘会悔改,但是谢氏却同他哭,说她也只是想让家里头的日子好过点,她听说了,老二老三在京城生意可是比他家的好多了,一年能得好几万两银子,明明都一样是辛苦卖辣椒酱……
苏冬林失望极了,他问谢氏,当初青儿同他们说时,是她自己不想去京城,要留在南阳城,说是离家近,好照顾两家亲人,这才过去两年,就忘记当初说的话了?
谢氏被问的哑口无言,只是哭个不停。
苏冬林身心疲惫,不想再和谢氏说话,索性就搬到了另外的屋子。
从那以后,苏冬林一心只操心铺子的事情,鲜少再看谢氏一眼。
谢氏自觉委屈,也非要和他置这口气,也不主动求和,反而和南阳城的那些富商太太们走的越来越近。
和那些富足了几辈的行商人家走动频繁,谢氏才知道她们家现在只能算是小小的有钱,人家那些真正的有钱人,吃的喝的穿的,无一不精细,他们还差的远呢。
谢氏从来不避讳在外头说文天佑对苏冬青多么多么好,正是因为这个,许多人即便知道她是个无知的村妇,也愿意巴结她,甚至抢着和她家结亲。
接触了真正的有钱人,谢氏的心就浮躁了,回头看看几个儿女的婚事,便有诸多的不如意。
正月的婚事,原本是订好了人家的,后来谢氏听说文玉萍嫁了个校尉之家,顿时觉得自家女儿嫁给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便是委屈了,再加上诸多人旁敲侧击,她便有了别的心思,对于女儿的婚事从中作梗。
和正月结亲的人家被折腾了许多次,又被谢离当众羞辱,终于明白了,很果断的退了亲,然后这事闹的议论纷纷。
苏冬林那时整日忙铺子里的事情,听说退亲的消息时,还很气愤人家的所作所为,上门质问。
人家把他们家做的件件桩桩事情告诉苏冬林,问他,如果是他,又该如何自处?
苏冬林那时仿佛被人抽了几百个巴掌,脸又红又肿,脑袋嗡嗡直响。
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两边百姓指指点点,又羞愤又是怒火中烧。
回到家中,他听到小舅子谢离还在同谢氏邀功,说搅黄了这门亲事他可是立了大功。
亲眼看到谢氏给谢离塞银票,苏冬林的眼睛被怒火冲的通红。
苏冬林二话不说,操着菜刀就冲进了屋子。
谢氏和谢离被吓的魂飞天外,一个死死的抱着他的腰,另外一个跳着窗户跑了。
苏冬林质问谢氏女儿的婚事,谢氏说那家配不上自己的女儿,怕他们折福,现在散了也好。
苏冬林“你、你、你”了半天,最后身体像是一截木头,突然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他被生生气晕了,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过后,正月的婚事算是没了转圜的余地,而他家的流言蜚语,却是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