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殷长夏早就做出种打算了吗?
那种无力感再度席卷了薄临锋,让他沉入深海,逐渐四肢无力的溺亡。
他竟连一句区区的反驳也说不出口,只因一刻他亦被殷长夏感染。
“挣扎……至灿?”
“无力的在泥水里打滚,也不会被嘲笑吗?”
“你……”
知要去肯定种东,需要做出什么样的牺牲吗?
薄临锋喉头微动,又把所有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殷长夏敢说出种话,便已经有了承担的勇气了吧。
换做他,做到吗?
薄临锋像行走在茫茫大雾之中,永远找不到方向,不知要带领着玩家去往何方。
薄临锋突然回了许多往事——
在遇到了裴铮和殷长夏后,薄临锋好不容易才得出了答案,便让精神和身体强悍的殷长夏和裴铮当做新的家园支柱。
他以为他在引导着众人。
反过来一,仍裴铮和殷长夏给予了他希望。
他只……
傀儡。
薄临锋脸『色』苍白的看向了上空的支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狰狞,明白过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受到东的刻意指引。
他只会顺从规则,而殷长夏冲破规则。
他的计划自然而然会被粉碎。
然而那一刻,粉碎的好似不计划,而他整个灵魂一般。
霎时间,一区已经布满了蜘蛛丝。
蜘蛛爬行在黄沙之中,一口吞下了埋藏在里面的所有骸骨。
江听云:“原来……你的武器……骨头……做成的?”
坟茔并未堆积成功。
大坟堆叠坟,才会使得围剿在里面的猎物彻底被埋。
真恶毒的招式。
江听云打了个饱嗝,眼神发亮的看向了殷长夏:“夏……夏……”
樊野和洛璃正在凶宅里奄奄一息,看到一幕不由恶寒。
曾经那么狠毒的江听云,孤注一掷的江听云,歇斯底里的江听云……
现在竟然蠢萌了?
樊野嘟囔:“装的,一定装的。”
卖什么萌?
周围都虎视眈眈的蜘蛛,种卖萌也未免太过惊悚。
然而殷长夏却回应了他:“结巴,的队友交给你了。”
江听云:“放……心!”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樊野:“……”
众人:“……”
好久没见到么‘温顺’的江听云了。
当然,份温顺只针对殷长夏。
殷长夏方暂时的控制了局面,要『逼』迫薄临锋就范,一点点摧毁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尝到自食苦果的滋味,没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殷长夏拧眉,时间的确已经不多了。
“你手里没有底牌了,薄临锋。”
薄临锋在巨大蛛网中缓缓抬头,眼底满死气沉沉,毫无光亮。
薄临锋正要开口,异变却再度发生——
红绸的落地,蜕变的血管,一切都显得那样惊惧。
远处的区域里,爆发了惊恐的喊叫,那玩家看到情景时的混『乱』和无措。
“到底什么东!?”
“血管……天呐!”
“好恶心,滚开,别、别靠近!”
一区早已显『露』出来,样的尖叫自然展『露』得彻底,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哀歌。
薄临锋停下了反抗,眼瞳始终紧盯着那边的时钟。
最后……
三分钟。
红绸成的巨大血管连接到了营养物质,块儿腐之地,便要成为支配的内脏。
活动在里面的所有玩家,也要被它送入口中。
光柱褪去了华丽的外壳,变成一张一合的口器,正在捕捉着玩家。
一时之间,哀嚎不断。
“呜呜呜……”
“救命!!”
“别吃了,啊啊啊!”
家园完全变成了地狱,队友呼唤队友,亲人呼喊亲人,恋人呼喊恋人,那种悲鸣散发在家园的每一个角落。
而所有的玩家,不过它降临于世的‘人祭’。
得到了那么庞大的滋养,它便借由块地方,开始入侵现实世界。
便,灵异复苏。
二区正在凶宅受到庇护的玩家,浑身发颤的喊出了简短的求救字音,便再也没了音。
一些挣脱的玩家,只违背薄临锋的命令跑到了一区。
他被选中的一批,毕竟新家园只存在一个区域,二区的玩家便新家园唯一幸存。
然而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为了求救和活命。
他眼眶湿热,却无为力。
“怎么会变成样?”
“薄队说的新家园呢?等了那么久,为什么、为什么?”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生与死,不过接下来那场巨大悲剧的序幕。
何其渺。
曹登笑得难看,趴在凶宅之中死死的捏紧了手,上面青筋凸:“怎么办?直到看到了些,才明白薄队说的什么意思。”
奇迹只少数。
那根本不怯弱,而明白了自己身处在什么位置。
便只……
用样的办法,去救下最少数的人。
毕竟,新家园仅保留一个区域!
薄临锋单膝跪地,双眼无神的喊:“……终于全完了。”
[嘻……
那嬉笑,令薄临锋忽而从自己的思绪里拔出,看向了笑的来源。
更多的红绸变成了血管,光柱褪去了漂亮的金『色』,长出了薄薄的表皮,变成一个又一个正在蠕动的口器。
支配越来越多的模样浮现出来,穿过了重重黑暗,快要像陨石一般降落。
恐惧感油然而生。
所有人都牙关打颤,震惊的看着一幕。
“东……好可怕。”
“你看它血管触及的土地!一区怎么在变?”
“『裸』『露』出来的……还在跳动……难不成它要把家园同为内脏?”
无数议论响了来。
每一句,都加剧了那份惊悚。
殷长夏神『色』冷凝,虽然有凶宅庇护所受到的影响最,但也不代表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脚下已经变成了温软的触感,若不慎踩在了刚被同完毕的地方,还感知到地面的跳动的感觉。
皮肤颤栗,无数鸡皮疙瘩。
便……
邪神的降临?
殷长夏猛地看向了那边:“薄临锋,继续来跟打!”
薄临锋:“……”
他自嘲的问:“都种时候了,你竟然还着件事。”
殷长夏:“的赌约!”
薄临锋眼瞳紧缩,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已经无力改变什么,除之外,无法再做到。
薄临锋沉:“那……改一改赌约。”
殷长夏:“你说。”
薄临锋:“输的那个人,不仅交出所有游戏内核,还要自动成为新家园。”
本就殷长夏自己提出的条件,只殷长夏害怕薄临锋不答应,单纯的只要了游戏内核罢了。
现今,人的条件终于对等。
殷长夏:“好!”
他答应得极快,没有半点犹豫。
凶宅里强忍着恐惧的众人,在听到一句话后,不由的眼神湿热了来。
“夏哥……”
好不容易解薄临锋到如地步,快要取得全面胜利的时候,却强迫着被答应了样的要求。
他在为所有人而战。
殷长夏后背紧绷:“动手吧,没时间了!”
人正要交锋,地面却猛地一颤。
咚——!
极其有力的心跳产生了。
殷长夏和薄临锋皆身体一晃,差一点要倒在地面上,满脸凝重的看向了地面。
每次心脏跳动,都会引不的地面颤动。
如果真的彻底连贯的跳动了来,大约会形成密集的地震。
[终于……的,心脏。
人的脑子里,皆听到了句话。
他甚至无法再继续对战,那巨大的强压,便如滔天海浪一般涌了过来。
薄临锋神『色』难看,不自觉的被压弯了背脊。
越来越绝望。
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他就像被碾压的一只蚂蚁,身体被分成了半,下半部分被巨人的支配用拇指按压着,上半部分却拼命挣扎,死还死不了,只剩下了那可悲的、弱的、滑稽的求生本。
在薄临锋陷入阴影时,却听到了那边宛如从牙缝里传出的响——
“不跪……”
殷长夏喘着粗气,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腿一直在打颤,却始终没有弯下去。
“不跪!绝不会跪!”
殷长夏望着上方的东,即将压迫下来,嘴角已经渗满鲜血,傲然的嘲讽:“种程度的压迫和恐惧,已经在各种游戏里见识了太多,你觉得还会大惊怪吗?”
七孔的鲜血越来越多。
殷长夏受到了极其严重的碾压。
“,凭什么怕你?”
薄临锋怔怔的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和自己的差别。
勇气啊。
他见识了太多绝望,早就如一摊死水。
而殷长夏,还在沸腾着。
薄临锋的心脏被揪紧,从未有一次像现在一刻受到冲击。
殷长夏的行动,比任何的剑劈、刀刺、火烤,还要来得热烈而凶猛。
如简单而粗暴的击中了他。
跪下的自己,和不跪的殷长夏。
薄临锋满脸阴翳的转过了僵硬的头,看着自己弯曲的膝盖,忽而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感。
他终于理解了殷长夏的话。
原以为……
那不过空谈,事实来临时,殷长夏一定会遵循身体本,和他做出一样的反应。
但殷长夏……始终贯彻到底。
薄临锋盯得太久,突然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宛如在攻击敌人。
殷长夏:“……!”
他全身心的对抗着上面的东,没看到薄临锋的动作,却听到了挥拳的音。
人初不容水火,却在种时候……
理解了对方。
薄临锋猛地望向了上空,头一回觉得东也没那么可怕,只因为每次看向它,都必须卑微的扬头仰望,才会为它塑造了一重恐惧的金身。
就像神佛。
他从前总不懂,夜黑的,怎么可靠一只萤火虫就点亮?
第十……?
十区……?
薄临锋恍惚间明白了过来,必便十位a级玩家的作用。
第九毁灭,第十拯救。
“或许……你真的救下来。”薄临锋低低的自嘲。
失去游戏内核,除却殷长夏,家园将再无a级玩家。
但只有个办法了。
薄临锋看向了那份契约书,惨然笑:“怎么样?最后没如你所愿吧?”
虫子的挣扎也挣扎。
他也即将要作萤火。
薄临锋用了身体的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在了那份契约书之上。
红绸只下来几根,还没来得及完全坠落。
还有机会!
薄临锋颤巍巍的站身:“里面的,愿不愿意跟一联手,合力砍掉些连接的血管?”
殷长夏:“薄……临锋?你做什么?的赌约呢?”
薄临锋:“你赢了。”
游戏内核全部飞向殷长夏,便薄临锋给的答案。
殷长夏没有跟他对战,却胜似对战。
其实他早就已经节节败退,不过在硬撑,给自己一个结果。
凶宅里面的玩家听了句话后,竟全都从里面出来了。
还剩最后一丝力气,那就在漫漫黑夜当中,燃烧到最后吧!
敬他至灿的挣扎!
所有人一组,奔向了落到地上的血管,拿手里的武器开始朝着它劈刺过去。
而与同时,唐启泽和符万清也抵达了里。
不仅如,在看到殷长夏时,江听云也开始出手。
薄临锋:“……”
看到一幕,他更五味杂陈。
符万清和他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却把所有情绪强忍了下来,正在和血管搏斗。
他舍弃其余九个区,创建新家园。
殷长夏拿到所有游戏内核,救下旧家园。
便区别。
薄临锋将伞骨丢到了时钧手里,越来越感受到那种不同:“你载物剩下的最后伞骨,没必要再留到的手里了。”
时钧沉默的接过了伞骨,却没有做出任何谢。
薄临锋不需要,他也不需要。
双方联手,奔向了前方,势要斩断那些身血管的红绸。
鲜血朝外流淌,染红了一区的土地。
薄临锋望向中间的殷长夏,他已经闭上了眼,仿佛在和什么进行着沟通。
样也好。
为他开辟吧!
为他开辟,则在为所有玩家开辟!
薄临锋一边攻击,一边喊——
“支配不停让创造新家园,每次留下一个区域,毁掉其余九个区域。”
“不完全摧毁希望,就会有远远不断的玩家,将游戏的数量一个个的扩大。”
“渐渐的,游戏的个数,将会多到难以估算的地步。”
“就增殖。”
没时间了,不然他也不会在战斗中那么废话。
“b级场以上,皆有增殖的属『性』。”
“更何况……”
“家园从来都a级场游戏。”
“把家园游戏,为了保留个属『性』。”
家园迟早会腐。
就像被毁了一半的十区。
所有人都以为,造成一切恶果的人薄临锋,他让家园游戏,才让十区变成了那个样子。
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并非薄临锋卑劣,要去毁掉家园。
而他冒了险,下了一击猛『药』。
保留增殖属『性』,才在新家园诞生之后,让一个区域逐渐扩大为五个,八个……乃至十个区域。
——再造新家园。
血管已经被割破,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眼前发黑快要失去力气。
反抗玩意儿,耗费的精力比他象得难多了。
光那份恐惧,就要把他压垮。
还好在凶宅里面已经体会过一次了,不至于立即倒下样丢脸。
他不会丢盔弃甲的。
薄临锋站在寒风里,半边身体都染上了鲜血。
那些并非支配的鲜血,而死去的玩家的鲜血。
他之前用载物铁水铸就自己的身躯,变得刚硬,如今用炙热滚烫的鲜血浇来,才彻底变得柔软。
“,薄临锋,甘愿成为新家园。”
上方的东发出了尖锐叫,仿佛计划已久的东,就功亏一篑的愤怒。
殷长夏边早已准备完毕,便听到了薄临锋的音。
那么沉重,他却选择以最轻的语气出。
十位a级玩家的游戏内核,全都聚集到了殷长夏的手中。
虽然其余玩家也有一些,但必须要a级玩家手中的游戏内核才生效。
创造新游戏,a级玩家的权。
殷长夏心头升一股悲凉,看向了和支配极度相似的凶宅,大约只有用上它,才对抗支配吧。
“玩家殷长夏,自愿献出载物。”
“以全新十大游戏——”
“支撑新、家、园!”
众人无不瞩目一幕,内心翻涌着波浪。
夏予澜再度失去力气,沉沉的倒在了地上,却止不住的『露』出一个笑容。
把家园的所有区域,全部变成殷长夏专属的,可控的游戏区域。
往后,家园,便只由殷长夏所创造的游戏。
种从未被人尝试过的举动,在殷长夏的手里逐渐具象了。
薄临锋的身体在虚,听到殷长夏的话之后,不由淡然一笑。
他的骨骼、血肉,全部被打散,逐渐被包裹成了钢铁的外壳,像冉冉升的一颗星星那样,成为了新的游戏大厅的环绕屏。
电力恢复,光污染亮——
薄临锋伫立到了旧家园的中心,填补了旧家园腐时,游戏大厅消失而带来的巨大凹陷。
那当初旧家园的心脏。
就算薄临锋不把旧家园变成游戏,它也撑不了多久了。
现在……
则焕发新生。
一切开始转变。
支配十分不甘,仍要继续停留在一区。红绸和光柱更多的降落地面,就像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些蠕动的血管和口/器,初初看过去比任何东都要来得震撼,且带着一股神秘的令人惊恐的压迫感,光注视都极其困难,何况还要大逆不的挣扎。
然而里已经算作了新家园,充满了新生活力,不再受到干扰。
“交给你了,殷长夏……”
薄临锋的使命结束,便交棒给了殷长夏。
作为核心的载物凶宅,撑了一切。
十位a级玩家的游戏内核,三三组合,开始飞到了旧家园的每一块区域。
殷长夏像一个正在处理庞大数据的机器,面上无悲无喜,陷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竟然在同时——创建十个游戏!”
“或许今后不再a级玩家殷长夏,而家园游戏设计殷长夏。”
众人全都伤痕累累,不由相视一笑。
他都迫不及待的要看到那个黎明。
无数的感情如溪流汇聚成大海那般,在心头交织了来,令他不仅有憧憬,亦有些后怕。
但更多的……
目睹了不可之事变为可的哽咽。
天空逐渐变高变远,随着那东的往上而去,更像将它驱逐出里。
它仍旧要捣『乱』,却因被砍断了连接点的血管,而最终无力败北。
[新的游戏已形成。
天光乍泄,黎明始来。
在游戏时间清零之后,所有的一切全都稳固。
[恭喜玩家殷长夏成功通关a级游戏副本。
漫长的沉寂。
随之而来的,则剧烈的欢呼。
“活下来了……哈!”
“终于赢了,赢了!!!”
太过漫长的战斗,已经让他精疲力竭,所以当份胜利来临的时候,才会显得那样珍贵。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和兴奋。
凶宅成为伫立一区最大的建筑之一。
十个游戏的内核,所有玩家皆不可进行破坏。
时瑶凑到了殷长夏的身边:“夏哥,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
然而殷长夏始终没有反应,她的笑容一瞬间僵在原地。
怎么了?
作为设计的殷长夏,却迟迟未找回意识。
[鬼物……
[正在充填十个游戏。
[无法设置为完全安全区域。
[游戏太多……时间太短……十个,全空壳。
怎么回事?
为什么殷长夏的音,会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时瑶很快就明白了,也许不仅仅她,包括家园内的所有玩家,皆听到了个音。
就像当初游戏直接为他传达着信息,殷长夏也同样可以做到。
难怪他感觉违和,游戏时而坑害他,也时而拯救他。
一开始游戏就拨!
一波上面的旧日支配,要借由玩家降临人世;一波作游戏的玩家,受到支配约束的同时还在不断传达信息给他。
于——
便出现了截然不同的东。
深渊和拯救。
支配和挣扎。
而如今,他身处于殷长夏所设计的游戏当中,自然够听到殷长夏的音。
宗昙自他的右手而出,重新回到了那具身躯当中。
他胸前的玩家编号,并未被支配收回。
他拥有了玩家的身份。
“没关系。现在的游戏还只空壳,接下来,便由他的手亲自充填。”
宗昙脸『色』变得难看,心底生出了万分的害怕,“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他前所未有的慌『乱』,哪怕凶宅之中已经伸出了锁链,要把他带到当初凶棺存放的房间,宗昙也没有任何的行动。
他只满脸恐惧,死死的看着殷长夏。
身为鬼王,怎会生出害怕?
前所未有。
然而因为殷长夏,种怯弱的感情却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宗昙的身上。
他只为一人怯弱。
时瑶也急忙说:“啊,夏哥。”
殷长夏没再继续坚持,意识恢复的时候,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
在快要昏睡过去的前一秒,他瞧见了天边的黎明,以及所有同伴的充满了血污的脸。
至少……
他不去死。
他的宗昙,如果他真的会死,他该怎么办?
他会发疯吧。
前所未有的痛苦。
殷长夏极度的渴望着——
活下来。
谁也好,让他卑微祈求也好,让他活下来。
过多的消耗,便借由时间来代替吧。
殷长夏挣扎着不失去意识,眼底满泪花。
可现在宗昙魂体,他连简单的拥抱也无法做到。
直至最后,殷长夏用左手死死的握住了右手,却转瞬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睡,便。
殷长夏从过于漫长的黑暗之中,感知到了一抹阳光的照『射』,却连半点温度也没有,就像一场无法触碰的幻梦。
他颤动了一下手指,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音。
像……任叔?
任叔表情无比痛心:“江听云,你别仗着自己智障,总拿蜘蛛偷东吃!好不容易抓的鬼,全都被你给吞了!”
“夏……夏,又不醒。”
江听云委屈的喊,“饿。”
任叔:“都第三次了,事不过三,绝不可原谅你。”
江听云呲牙,跑到了殷长夏的房间:“你……不……夏夏熟人……的话,就吃了……你。”
任叔额头青筋凸:“现在还会威胁人了??”
他记自己前见到殷长夏时的场景——
那些人,几乎把殷长夏给抬到了他的家里,并且告知了任叔发生了什么事情。
灵异复苏并未被完全扼制,还有些细的苗头。
只大的火苗,已经被殷长夏掐灭。
任叔听得惊心动魄,后怕不已。
自之后,任叔便开始照顾了殷长夏,并顺开始重『操』旧业,在现实世界捉鬼灭鬼。
然而没多久他便发现……
江听云子缠上来了。
那次大战后,除却拥有身体的江听云还醒着,其余半鬼王皆陷入了沉睡。
任叔初害怕的,虽说他在也被称之为大佬,但在半鬼王面前,就端茶送水的弟,被人一根手指就收拾了他。
但渐渐的,任叔突然发现,江听云并不伤害到他。
从时瑶的口中,任叔得知了陆子珩重新选择当了镇棺人的事,任叔猜测大概就原因吧。
任叔抽了一晚上的旱烟,而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时常『摸』着一张老照片不停叹气。
而后他在看江听云的表情,便不再那样战战兢兢。
不过,江听云真像个讨债鬼!
“发威什么呢,就骂了你句,至于吗?”
任叔走到了殷长夏的床边,拿旱烟在床板上打了下,里面的烟灰便刷刷的落了下来。
任叔唉叹气,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祈都了,也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
江听云可怜巴巴的喊:“夏……夏,饿。”
任叔:“……”
每天都要喊一遍,也不嫌烦。
但任叔明白,江听云现在就么点儿思考力,他呼喊殷长夏快点醒过来的方式。
“也许……”
任叔脸上满痛苦,“祈醒不过来了。”
话他无法在宗昙面前说。
殷长夏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待在游戏,那些东以他为蚕食。
他从只供奉凶棺,到整个游戏,对于他的身体一个巨大的负担。
唯一的欣慰便游戏可以自行运转,虽然不多,偶尔还为殷长夏带来一些阳寿盈余。
殷长夏本就陷入昏『迷』,自然不让他的身体再恶了。
宗昙从离开殷长夏为他造就的那具身体过后,便无法再次进入,只以游戏boss的身份镇守家园,被凶宅所束缚。
他无法相见。
任叔眼神微闪,偶尔了时瑶描述中的宗昙的样子。
真死气沉沉得……让人心惊。
就像干枯的荒漠,毫无任何生机,连偶尔喊他几,也沉默不语。
“祈再醒不过来,先撑不住的不,恐怕宗昙……”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了殷长夏的手指再度弹了几下。
任叔:“!!!”
任叔立马跳了来,连身上被烟灰烫伤也没在意。
虽说刚说完那句话就被殷长夏的反应打了脸,但他却觉得被打得舒心,被打得愉快。
任叔紧张兮兮的问:“祈,你不有意识了?”
然而接下来,却再等不到殷长夏任何的反应,仿佛刚才的反应不过一场幻影。
任叔有些泄气,坐直了身体,不停的叼着烟一口一口的抽了来,表情里满惆怅。
“看来多了,都了,又怎么可突然就醒了。”
在听到外面的响后,任叔立即了身。
“哎哟,郑玄海那子又来了?”
任叔回过头叮嘱着江听云:“还老样子,祈有任何动静,立即告诉。”
江听云似懂非懂的点头。
任叔:“……”
他纵使有些不放心,还先走出了间屋子。
看向天边时,落霞已经染满了一大片。
秋天尚未过去,枫叶已经全红了,地面还布了一层白霜。
层层叠叠的艳丽堆积着,迟早会在冬日之前腐成污泥般的『色』调。
任叔和郑玄海说了几句话,满心苦涩和惆怅:“……嗯,没醒。”
很快,任叔又接到了时瑶打来的电话。
段时间总样,不个便那个,时时刻刻观察着殷长夏的动静。
任叔:“放心吧,没事。你那边还有得忙,相信照顾好的。”
任叔正讲着电话,再走进殷长夏那边的屋子时,却只见到一团『乱』的被窝,和早已不见踪影的殷长夏。
任叔睁大了眼,手指颤巍巍的指向了前面:“……祈!”
电话里传来时瑶疑『惑』的音:“任叔,怎么了?”
任叔:“啊啊啊,祈醒了!”
殷长夏昏昏沉沉的一路朝着山上走,夜『色』快要压过残霞,即将彻底暗下来。
他的身体太虚,却只去往那个地方。
江听云仍旧傻乎乎的跟在他的四周,好似脑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殷长夏醒过来的事。
他左看看,右看看,专注而认真。
灼热的视线,让殷长夏停下了脚步,无奈的问:“怎么了?”
江听云:“啊!真的……夏夏!”
殷长夏笑出了来:“哈哈哈哈。”
脑子短路的江听云,还真可爱。
不过江听云恢复记忆之后的决绝和绝望,殷长夏深深看着他:“你还要恢复记忆吗?”
江听云单纯而渴望的说:“。”
执念不会停止。
所以江听云只要没有彻底死去,便将在种悲惨的循环中,一遍遍的受到伤害。
已经第二个循环了。
殷长夏深深的承诺:“那……一定保护好你。”
江听云不太懂,但他愿意相信殷长夏。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映满了刻殷长夏的模样。
他忽然伸出了手。
殷长夏微怔,竟下意识的要躲。
然而现在的江听云,已经不再对他具有任何攻击『性』,又自嘲的大约战后应激症了。
殷长夏才发现,原来他紧绷的神经一直没有放松。
江听云:“夏……夏……哭了吗?”
殷长夏:“没哭。”
可他回应句话时,已泪流满面。
救回来的一些人,和救不回来的一些人。
漫山遍野都破碎的红,秋日留下残破的影子,或许真的快要进入冬天了。
殷长夏无的擦着眼泪,喉咙里发出一个悲音。
风里传来了树叶拍打的音,那听上去像一首哀歌,也不知在悼念着谁。
久久,他扬了头,生生把痛苦的眼泪挤成了难看的笑容。
江听云满脸懵懂的看着他:“夏夏……不笑……不要笑。”
殷长夏含着眼泪的摇头:“要,就当……用种方式,去为他的那场长达千的叛逆,进行谢幕吧。”
江听云没有再说话,只陪在他的身边。
秋日萧瑟,他真切的感知到了个词的含义。
明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却有种淡淡的撕心裂肺。
殷长夏继续朝前走着,询问:“具身体裴铮的,你人现在共用一具身体,吗?”
江听云点头。
殷长夏努力笑了来,泪水也随着他弯的眼眉而砸下:“知,你愿意为了夏家而死。”
江听云:“当、当然。”
殷长夏:“那……你愿意为了而活吗?”
江听云:“……”
殷长夏的话对他而言太深奥,他无法去理解里面的含义。
殷长夏眼神变得柔和:“没关系,不理解也没关系,还有很长的时间,够你反复的去个问题。”
他知,会有一个人回答得义无反顾。
不知为什么,个时候突然很见到他。
——宗昙。
殷长夏终于来到了山顶,却发现里已经被移平,只剩下光秃秃的地基。
的时间里,上面已经长满了青绿的杂草,连以前的半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殷长夏呼吸间满带着白雾,身体微微的发冷。
献祭凶宅之后,他虽然还供奉人,但凶宅的一切庇护全被收回。
身体再次变得虚弱。
霉运再度缠身。
殷长夏深深凝视着周围的一切,完全没有挪动脚步。
再一眼,原来天翻地覆。
夜『色』终于席卷,温柔的低垂了下来。
殷长夏走入里面,本再去看看和宗昙初遇时的地方。
[登入口检测到游戏设计殷长夏。
[请问否进入游戏?
殷长夏睁大了眼,本要立即应允。
江听云却看着他,郑重的给他戴上了遮掩具:“任……叔……叮嘱过,如果,遇上种情况……一定要给你,戴上。”
殷长夏哑然失笑:“结巴,知了。”
江听云:“不……结巴。”
殷长夏却避重就轻,笑眯眯的问:“准备好了吗?要进入游戏了,设计的那个游戏!”
江听云点头,又了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
[叮——
[倒计时五秒,即将开始。
[五。
殷长夏捏住了心口的衣服,有些兴奋和激动。
他设计的那个游戏。
个说辞,让他生出了一些向往。
[四。
殷长夏:“给戴着个,怕别人认出来?”
江听云却没回答。
[三。
殷长夏看向了他,发现他身上的气息在随之变,很快便裴铮掌控了身体,一脸铁青的注视着殷长夏,又烦躁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个智障,又给干蠢事。”
看到殷长夏苏醒过来,死活不肯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他。
该说的,通通没告诉殷长夏。
[二。
裴铮揪住殷长夏的衣领,急切的说:“喂,你么贸贸然进入游戏,知会发生什么吗……?”
[一。
然而裴铮尚未说完,倒计时便已经停止。
画面戛然而止,大脑出现强烈的眩晕感,就像空间跳跃时产生的不适。
殷长夏再度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熟悉的游戏大厅。
里面人来人往,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殷长夏头疼难忍,却瞧见裴铮根本没有跟过来,看来他上一次的游戏登入口并不在个地方,所以才让自己一个人进来了。
难怪到最后,裴铮还那么暴躁恼火。
殷长夏甚至有些怀念,已经许久没见过裴铮那副大魔王的样子了。
殷长夏站身,缓缓将视线拉长——
家园变得陌生了。
外面全摇摇欲坠的建筑,破败的中式建筑里穿『插』着悬浮的钢铁,有些横『插』着,有些浮在路中央,看上去颇为魔幻。
他看到了格外辽阔的世界,金『色』的佛莲代替了阳光,虽然没有温度,却格外灿烂。
“很美吧?那可创始之一的唐启泽的载物。”
殷长夏转过头,瞧见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在向他搭话:“好像不认识?”
男人:“新人?第一次看到种场景?”
殷长夏微怔,拉了拉遮掩具:“……嗯。”
男人突然凑到了殷长夏面前:“不……具?你哪里来的?”
殷长夏:“游戏里……?”
男人立即打消了怀疑:“原来样,现在具爆率提高了不少,也多亏了那位的福。要换做以前,遮掩具可稀奇了呢!”
殷长夏还未忘记裴铮的警告,暂时不暴『露』自己。
殷长夏减少了反应和说话,没到对方还很热情。
男人:“叫卓东,来儿刚好。你要去哪里?捎你一程啊。”
殷长夏:“……?”
殷长夏注意到了个时间节点,眼神不由闪烁了来。
对于他而言,不过昨天的事。
卓东:“啊,你也听过那场惨剧吧?新人时期就遇到那件事,差一点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还好有那位。”
殷长夏干咳了,被他样疯狂崇拜的样子弄得有些尴尬。
殷长夏打断了他的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去一区。”
卓东瞪大了眼:“啊?”
殷长夏:“有人在等。”
卓东:“哦……你有大佬带?”
殷长夏:“……”
卓东也没再多问,反正现在种时期,百废待兴,玩家和玩家都互相帮助。
现在也没有区域限制了,普通玩家也去到一区,只那里对所有玩家而言都圣地,一般不会有几个人要过去的。
卓东开了辆敞篷车:“上吧,三十分钟准儿到。”
殷长夏:“???”
太魔幻了,现在竟然有东了。
真他设计的游戏?
殷长夏的手搭了上去,反复的『摸』了好几下,对东十分感兴趣。
卓东也没有半点不悦,反倒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的向殷长夏介绍家园,倒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殷长夏:“你为什么么热情?”
卓东笑着说:“当你的接引人啊。”
殷长夏:“……?”
卓东:“你不会不知吗?现在可都生存在那位设计的游戏当中。当新人的接引人,可会有一笔不错的阳寿收入呢,比去冒险安全多了啊。”
殷长夏才注意到了卓东的手臂,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了。
卓东笑了笑,根本不在意:“活下来已经很好了,被砍掉手臂算什么?”
殷长夏眼神微闪,本来沉重悲伤的事,也仿佛被他乐观的气氛所感染。
卓东:“不过,那位在变成游戏设计之后,家园总淅淅沥沥的春日,突然变成了温暖的夏日。虽然没有一朵花,却永远不会逃离的季节,不很神奇?”
殷长夏哑然失笑:“因为长夏嘛。”
卓东未理解他的反应:“?”
三十分钟后。
一区已经近在眼前。
里并不设防,但保不准儿有一些原b级玩家,在一区轮流换班的驻扎。
里有着支撑着游戏的核心载物——
殷长夏的凶宅。
虽然全体玩家都会保护它,但万一遇到些脑子抽筋的呢?
没有任何的玩家可以容忍样的失误。
卓东以前看多了群人,自然没有什么反应。
但一次抵达一区大口时,却瞧见完全不见以前那些b级玩家的影子。
正当卓东有些奇怪的时候,却看到前方的几个影子。
卓东死命的扯着殷长夏的衣衫,吓得心肝儿打颤:“!!!怎么回事,创始全都出来了!”
殷长夏下了车,看到了昔日的伙伴。
唐启泽、蔺明繁、郑玄海、时瑶……
殷长夏站在煦煦的暖风里,朝着他淡然一笑:“么快就接到醒来的消息了?”
时瑶泪流满面,朝着他跑了过来。
而她身后,则无数一同奋战过后的同伴。
“夏哥!”
“你子怎么才醒啊!”
一个又一个的拥抱,挤得殷长夏难受,几乎撞击过来的。他紧紧的拽着殷长夏,生怕眼前的一切都幻觉,毕竟他象幅画面已经太久了。
“呜呜呜……”
彼伏的哭音,还有被刻意压抑而通红的眼瞳。
殷长夏却还无奈的拍着一个又一个的脑袋,安慰:“也没到会睡么久,……久了点,哈哈。”
卓东脑子宕机了。
他有些无语伦次的看着一幕:“你……些可都创始人,你怎么可以么不敬!”
时瑶本来还在享受重逢的感动,听到话不由抬头,鼻音浓浓的询问:“你说什么呢?他可夏哥啊。”
她轻轻的将殷长夏兜帽掀了下来。
殷长夏的模样,也展『露』在了卓东的面前。
殷长夏没有生气,反正他戴遮掩具就为了安全抵达一区,现在也算达成了目的。
殷长夏笑眯眯的看向了卓东:“谢谢你向么仔细的介绍,设计的游戏。”
卓东:“……”
沉默片刻后,便极大的爆发。
“设、设、设计!!!”
殷长夏:“……”
难怪裴铮给了他东,看来他进入游戏之后,的确会引过大的『骚』『乱』。
殷长夏无奈的笑着:“对了,还没玩过自己设计的游戏呢,以后有机会约队?”
约……约队?
卓东做了个立正的姿态,脸颊已经被憋得涨红,反应尤为激烈。
“好!”
时瑶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夏哥,也加!”
时钧不满的嚷嚷:“你不会忘了以前答应了一个条件吧?要成为固定队员。”
唐启泽:“……”
殷长夏笑出来:“好。”
殷长夏被众人拥簇着走到了一区里面,纵然仍他熟悉的样子,却十分陌生。
他看到了凶宅。
“宗昙呢?”
“在里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殷长夏:“夏哥,进去吧,还没告诉宗昙你醒了呢。”
也没人敢啊。
自从殷长夏沉睡以来,凶宅便成了禁地般的存在。
殷长夏心中有些忐忑,纵然对于他而言不过睡了一觉,对于宗昙来说却有。
他又让他等了。
殷长夏的手覆盖到了铜环上,朝着前方狠狠一推。
熟悉的记忆浮现脑海,次不需要宗昙指引,他很快便找到了存放凶棺的那里面的房间。
最后一扇了。
殷长夏将手放到了上面,内心忽而有些忐忑,却听到从里面传出的音:“又有传言说进入里,就获得大量阳寿和具?真愚蠢,段时间已经第几波了。”
殷长夏几乎沉溺,心里的渴望变得强烈。
他很再多听一听宗昙的音,但大约近乡情怯,越靠近越显得无措。
里面的音一点点变冷:“再进一步,别怪不客气。”
殷长夏没顾警告,推开了最后的那扇,差一点被那股强烈的冲击震飞。
黑暗里,他瞧见了坐在凶棺的宗昙。
房间无数锁链,凶宅的恢复如新后,七口凶棺已经恢复如初,甚至出现了第八口。
那口赤『色』凶棺,就像独属于宗昙的王座。
殷长夏初听家园近况,便明白现在凶宅在以支配同样的模式,在支撑着整个家园。
隐患消失了吗?
不,并没有。
当他彻底死去,或许将再重来一次那场风波浩劫。
而他死后,失去理智、彻底疯的鬼王,将成为游戏里最大的boss。
大概宗昙来都不离凶宅的原因。
他被永远束缚在个地方。
于……
殷长夏前来。
殷长夏:“见到不高兴吗?还对动手。”
屋内响了锁链互相碰撞的音,宗昙换换身,怔怔的看着他。
殷长夏站在口,朝着他伸出了手:“你的世界不应该么渺。”
一方黑暗,一方光明。
在个充满了惊悚之物的房间里,诡异的相融了。
宗昙眼瞳里布满了红血丝,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只得被迫让对方占据了自己所有的视线。
“……进不了你给的那具身体,无法出去看你。”
的思念。
像隔绝了千山万水。
殷长夏眼眶湿热:“但醒了,你进入了。”
宗昙的棺材里没有尸骨,那具身体便存放在他的棺材当中。
换句话说,殷长夏为他再造了一具尸骨。
宗昙:“……可离不开游戏,就代价。”
“那就为你开疆扩土。”殷长夏的眼瞳熠熠生辉,“游戏可以增殖,你的世界要多大,就为你扩展多大。再也不会放任你一个人,被锁在狭窄可悲的棺材里了。”
重逢亦如初见。
他最开始相遇的地方,又因凶宅恢复如初了。
宗昙缓缓向着殷长夏所在的方向走去,笔直的,毫无阻碍。
他在寒夜初遇,只单纯的捡到了对方,谁也不会知晓,在经历了杀戮和鲜血的未来,会为彼献上一生的孤勇。
——你愿意为而死吗?
——经历过太多的死了,还会害怕些吗?
——那你愿意为而活吗?
宗昙嘴唇嗫嚅,轻回答了殷长夏。
他回答得如决绝,孤注一掷,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思考空间,仿佛奔向他已经成了自己的本。
直至……
他抵达了殷长夏身边。
“欢迎回家。”
不可死、不可活、不可违背、不可自由,他永远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终日活在孤独之中。
他也曾不断询问——
为何?
他玉石俱焚、燃烧彻底,换来一生的回答。
煦煦长夏已经来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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