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浩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姜忠波对面，掏出一根烟点上。

姜忠波看了看那些抓捕自己的人，质问苍浩：“这些人是你安排的？”

“当然是我要抓你的。”苍浩冲着姜忠波吐了一个烟圈：“这里是我的基地，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如果没有我下令，当然不会有人对你动手。”

姜忠波看起来并不惊慌：“可……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跟你谈一谈。”苍浩弹了一下烟灰：“现在没有外人，你老实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姜忠波。”姜忠波立即回答：“你最忠诚的手下。”

“不。”苍浩缓缓摇了摇头：“你一点都不忠诚。”

“因为我跟你简单讨论过人类社会的未来，你就怀疑我的忠诚？”姜忠波面无表情的质问：“你这是什么思路？”

“我的思路是，真正的姜忠波可能已经死了，而你是不知道哪来的什么东西，附着在了姜忠波的身上。”

姜忠波听到这话，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什么意思？”

“马拉喀什抓到的两个俘虏，在审讯的时候，我让人用超光谱摄像机进行扫描……”苍浩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应该知道超光谱摄像机是个什么东西吧！”

姜忠波点了点头：“当然。”

“结果我发现，他们身上全都附着某种东西，有点像是亚丁之魂，但又不是。”苍浩一字一顿的道：“也就是说他们是某种感染者。”

“然后呢？”

“然后我让人对在场所有人进行扫描，我必须防备周围也出现这种感染者……”苍浩冷冷一笑：“结果发现你也被附身了！”

姜忠波的表情重又平静下来：“是吗。”

“你身上附着的东西跟马拉喀什的感染者完全一样。”苍浩又吐了一个烟圈：“也就是说，我现在不是跟姜忠波说话，而是跟某种不明生物交谈，既然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从现在开始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所有问题。”

姜忠波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你不肯老实交代……”苍浩指了指等离子放电枪：“你知道这是什么，只要一瞬间，就能让你灰飞！”

姜忠波似乎有一点惊恐了。

苍浩注意到姜忠波神色的变化：“看起来等离子放电枪，确实可以对你们构成有效杀伤，毕竟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我相信你们也一样。”

“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谁？”苍浩提出一连串问题：“来自哪里？目的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吗。”

“亚丁之魂？”苍浩颇有点意外：“可你们不是八爪鱼形状吗，现在怎么变成个人形了？”

“进化。”姜忠波淡淡回答：“所有生物都处于进化当中，很多生物的进化过程很明显，而有的生物就不是那么明显。其实，你们这种灵长类动物也在进化，只不过你们每繁衍一代人要二十几年，更新迭代的周期比较长，所以进化就不是很明显。不过，最近几十年来，还是能够看到你们身上发生过一些变化，比如随着营养条件的不断提升，每一代人的身高越来越高，当然也越来越强壮，同时成熟的也要更早。”

“没错。”苍浩非常惊讶：“难道你们进化了？”

“我们的进化速度本来就比你们快得多，再加上来到这个空间之后，物理和化学环境完全不同，我们的进化得以全面提速。”顿了一下，姜忠波继续说道：“我们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大，在我们空间里八爪鱼形状最为适合，而在你们的空间变得跟你们一样则最有生存能力。”

“可你们原本只是低等生物，只能制造一些简单的冷兵器，而且毫无组织和秩序，为什么突然之间你们变成有组织有纪律的现代化军队？”苍浩实在难以想象：“难道你们的智慧也在短时间内得到飞跃？”

“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如此。”

“为什么在亚丁海岛上没有展现出来？”

“你记不记得先前我在运河城跟你讨论过的问题？”姜忠波意味深长的道：“人类社会的阶层分化已经完成，并且已经进入固化阶段，上层阶级会通过对权力和各种资源的垄断巩固自身地位，并且通过教育把这种地位传承给下一代。”

“从更长远的跨度来说，不同阶层可能会出现物理意义上的隔离，甚至于生理上都变得不一样。上层阶级会拥有更高的颜值，更高的智商和情商，以及更加强健的体魄。而底层阶级由于接触到的教育和信息，智商则会越来越低下，由于饮食受到污染，身体还会受到严重影响，最终被永远锁定在底层，存在价值就是给上层阶级提供廉价的劳动力和炮灰……”苍浩瞬间全都明白了：“你们的社会已经完成了这个阶段！”

“我们是一个高等级社会，也是你们这些灵长类动物，未来发展方向。”姜忠波不无骄傲的说道：“在我们社会，不同阶层已经完成分化和固化，无论在亚丁海岛还是在北非，你们所打击的所谓亚丁之魂，都只是我们社会最底层的群体。它们智商低下，易于受到伤害，没有组织协调能力，只是凭借本能行事，也就是不断的杀戮。而上层阶级，则负责提供统治秩序，让这些底层阶级变得有秩序，可以统一协调行动。同时上层阶级还负责提供经验和智慧，让底层阶级学会使用武器，并且按照你们这个世界的样子，组建起一支军队。”

“也就是说，上层阶级真的把底层阶级变成炮灰，让它们为自己的利益去战斗！”

姜忠波面无表情的看着苍浩：“你们社会不也是一样吗。”顿了一下，姜忠波又道：“我要是没说错，你们这些灵长类动物，刚发现在亚丁星门出现异空间生物，曾经尝试过沟通，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事实上，不是那些底层阶级不想沟通，而是他们根本不懂得沟通，只是依据自己的本能去做事而已。”

“这么说你应该是属于上层阶级了。”

“我能够在这里跟你对话，就是我个人身份的最好证明。”姜忠波意味深长的告诉苍浩：“我们刚到这个空间的时候，对你们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当然也不懂你们的语言。然而这一段时间过去之后，我现在已经能够用中文跟你正常交流，而那些底层阶级却没有任何变化，这就是最大的区别，上层阶级具有更加强大的学习能力。”

苍浩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对面这个生物，就只能还用被附身者的名字。

这个“姜忠波”显然自豪于上层阶级的身份，但苍浩的着眼点却完全不一样，而是惊讶于姜忠波的能力。

即便是在这一空间的地球上，存在着诸多不同语言，而不同语言之间差异非常之大，只有邻近地区的一些语言才相对比较接近。

设想一下，如果把一个华夏人送到克罗地亚，这个华夏人完全不懂克罗地亚语，而克罗地亚也没有人懂华夏语。

那么这个华夏人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用两三年的时间通过不断摸索和观察，最后精通克罗地亚语，能够跟克罗地亚人正常交流，可以想见有多么的困难。

尤其这还不是地球上的事，来自另一个空间的生物，思维方式跟人类有着巨大的不同，语言当然就更不一样了，跟地球上不同语言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可比性。

苍浩甚至怀疑过，亚丁之魂可能是通过其他途径互相交流，比如脑电波又或者其他什么还不了解的方式，可能在它们的文明当中压根不存在语言这玩意儿。

无论亚丁之魂原本文明形态是什么样，是否存在语言，姜忠波来到这个空间之后，物理和化学规律都变得不一样，在对周围一切完全陌生的前提下，竟然在这么短时间里就熟练掌握中文，这种超强的学习能力确实吊打人类。

苍浩想到这些就感到一阵寒意：“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你们这些上层阶级没有出现？”

“我们的文明形态是你们很难理解的。”姜忠波理所当然的说道：“一个突然出现的虫洞，突然把我们带来了你们的空间，这种毫无预兆的变化打乱我们原本的社会结构，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重建秩序……在你们空间，一位伟大的物理学家，把这称为虫洞，当然我们有自己的称呼，不过性质完全一样。”

“所以当时你们那些上层阶级根本没出现，而是躲在后面准备重建秩序，大概也涉及到利益分配和地盘划分。用我们空间的话来说，谁说了算，谁做二把手……”苍浩彻底明白了：“而那些底层阶级就不断杀戮逃逸，制造各种混乱，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我们是一个不断征服的种族。”姜忠波缓缓点了一下头：“底层阶级的存在，就只是提供廉价的劳动力和兵源，它们依据本能行事，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它们不掌握智慧，我们让它们做什么，它们就本能的服从。我可以掌握你们的语言，而它们却不行，因为没有这样的智慧，它们接受过的教育也没有赋予这样的能力，事实上它们就没怎么接受过教育……这就是先前，为什么我要跟你讨论那些话题，你千万不要对此感到惊讶，你们这些灵长类动物的未来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