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吃等死,说的混吃是混剧组的盒饭,等死是等着演尸体。
习惯这种日子尚还觉得安逸。
这天收工后,在剧组门口赶巧儿碰见李头儿。
“明天晚上,我带付导到你那打打盹儿。”李头儿拿着路边发的广告扇,给自己扇着风,颇有些悠游自得。
“好好表现,虽然不指望开后门,但付导要是喝大了,套几句话都是增加机会。”
我有些激动,虽然几率不大,但多多少少也是个机会。
于是我决定明天不开工,在家给付老爷好好招待一番说不定就有门路。
回家简单吃喝洗漱,上好第二天早上四点半的闹钟,那时候菜市场的菜肉都是最新鲜的。
虽然有些兴奋,但一整天的上工也让我疲惫不堪,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我忍痛买了一大堆菜肉,虽然不至于让我存款见底,但也经不住几次这样花销,我自我安慰着:万一事情成了呢?就算不成也搭上了付导这条线啊!
回到家中腾空了一些位置,找老王借了个大些的桌子摆在房中,把肉腌制好,随后休息了半个上午。
醒来后,我跑到小卖部买了几瓶冰啤酒放冰箱里,这才忙活着开始做菜。
李头儿和付导是五点多才到,随行的还有个小助理。
“嚯,啥味啊?”才进门,付导就叫嚷着,他和我是同省老乡,但也不太熟悉,也不好意思没那个面子求人拉我一把。
“从老家带的油辣椒。”我满脸堆着笑,又递支烟过去,问着“抽烟?您先坐。”
“现在不抽,刚抽过,是挺香的,这辣味儿,啧,闻着就有食欲。”
“我说了,横店这附近就没有什么正宗点的川菜馆子,想吃正宗川菜,还得吃咱老乡的,对吧付导?”李头儿帮我说着话。
付导笑笑不出声。
小助手像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青年,带着副黑框眼镜,苦着张脸:“我一会儿出去吃吧,痔疮又犯了。”
“去去去,别打扰老子喝酒。”付导笑骂着敲了下桌子,小助理顿时间如释重负的逃一般的出去了。
二人入座,三荤三素俩冷盘上全,我给他们倒满了酒。
“小伙子还在跑龙套?”付导先喝了杯啤酒,打了个嗝。
“是啊,不然也不知道能做啥。”我挠挠头,把找老王借的俩电风扇开最大档对着付导猛吹。
“别别别,一个就行,还一个给你们李头儿吹吹,他去机场接我汗都给流干了。”付导乐呵着抬抬手,“我还没这么热。”
“小伙子一般接的啥活计?”
“太监,鬼子和土八路,还有尸体。”
“老四样啊这是。”付导打趣着,“能演好这几样的龙套还真不多,你们李头儿对你演尸体的手艺赞誉有加啊!”
“哈哈”我尴尬地笑过两声,又接着听他说着:“你们李头儿原来也是尸体专业户,老戏骨了!”
“别扯别扯,吃菜,喝酒。”李头儿摆摆手,我敬了付导两杯。
“你们李头儿,能量虽然不大,但和我是老相识。”付导夹了块粉蒸排骨,“嗯,地道他带的群演很多,但是出头的没有。我大学刚毕业在这边工作的时候,我在后勤,成天和他打交道,他也从没想过找关系塞人。”
听到这里,我看着李头儿,心里有些莫名感动。
“大男人矫情啥?”李头儿喝了没几口,但脸上有些泛起红色。
“他和我说你十六七岁就闯码头了,看着你这么多年,也不肯转业,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这是他头一次和我塞人。”付导嘴里嚼着菜,说话含糊不清,“但我在这里也直白了讲,塞不进去。”
本以为有门儿的我顿时扑灭了心中那股小激动劲。
“这次是我师父的决定。”付导放下筷子,右手比划成剪刀手在嘴边摇晃着。
“烟,烟。”我本有些走神,被李头儿的提醒拉回了思路,连忙给付导点了根烟。
“但我这里也不是说要你好处,你也没什么好处给我,对吧?”付导抽了口烟,我点点头。
“咱俩是老乡这事儿也别提,这里的同省老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你这菜做的也合我胃口,我这里给你放点消息。”
“至于机会,还是得你自己争取,这部剧里我也只是个副导演,合着和我姓一样,付导副导。”
“所以叫我导演就行,别付导付导的,听着烦。”
我听着有些傻乐地点头,虽然开不了后门,但放点消息那也比别人强吧!
“首先呢,这部戏选的是男主,要纯新人,原因在我师父,我也不得而知。”
“因为是同性题材,很多演员对这些都是避而远之的,你能接受吗?”
我拼命地点点头,这种机会不是谁能求得来的,更别提我这种小龙套了。管他同性异性,只要不兽性都行。
“其次的,我看你外观条件可以,身高符合,但是要减肥,越瘦越好。”
我低着头看着我182的身高,一百四十多的体重也算不上胖,但也没有去问为什么,点头再说。
“再然后吧面试主要还是拼实力,我那师父只看演技,管你是什么人。”
我点点头,那是必然,既要新人,演技不过关那肯定是白给。
“一周后,面试,到时候等你们李头儿通知你地方,我们也没订好位置。”
“减肥的事情也不用着急,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功的。先去面试,成功了剧组里安排你在不伤及身体的情况下进行合理瘦身。”
“至于最后嘛,看在你小子比较顺眼,我给你开一丢丢后门。”付导将烟屁股戳熄在桌子上,又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这之前呢,先测试你一下。”
我刚起的兴奋劲儿霎时有些萎了,开后门还有测试?
他见我傻了脸,给自己小酌一杯,寻思着说道:“挺简单的,你哭一下看看。”
这简单,我自己琢磨好多遍了。
我挤挤眼睛,没几秒钟,几滴眼泪就顺着脸颊淌下来。
“停停停,过过过。”付导乐呵呵的,“把手机拿出来,拍个照,提前给你泄题了,至于面试时,就要你自己把握咯。”
我如同打桩机一般疯狂点着头,拿出手机拍了一页付导拿出的打印好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