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岩永琴子没太搞懂太宰治刚才那个举动的意义, 难道是单纯的脚抽筋?
应该也不是捉弄中也先生。
太宰先生虽然偶尔会做这样的事,但在战斗场合,他还是会和中也先生互相帮助的。
不管怎么说, 中也先生有点惨。
刚才那咚的一声还挺响。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她走过去后先关心了中原中也。
“中也先生, 没事吧?”
“啊,”中原中也半坐起身, 他浑身僵硬,还无法做出大的动作,只能尽量摆出轻松的样子,“休息一下就好了。”
岩永琴子点点头,转向太宰治。
“太宰先生怎么样?”
怎么有点不高兴。
“……”
太宰治扭回头来。
“某人迟到了五分钟, ”他盯着中原中也, 淡淡道, “托某人的福,被多揍了三拳。”
虽然知道太宰先生深入敌营免不了会挨揍, 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心疼。
可惜在人鱼肉作用下, 已经看不出伤痕了。
岩永琴子环住他脖颈。
“辛苦啦。”
“待会儿我们去吃蟹肉料理。”
中原中也看到这幕, 嗤之以鼻。
“醋精。”
不就是先关心了一下他吗,至于吗?
保尔走到他面前,中原中也对这张双胞胎的脸还不太适应。
“干什么?”
“岩永小姐说,我是你的孩子, ”保尔缓缓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
中原中也立刻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闭嘴!‘爸爸’不能随便叫!”
他可不想多个儿子。
“那……”保尔踌躇片刻,“妈?”
“噗哈哈哈。”
旁边的太宰治毫不留情地发出嘲笑声。
“吵死了,混蛋太宰!”
骂了一句,中原中也又转向保尔:“你是想挨揍吗?!”
“岩永, 管管这两人啊!”
你说的话对这两人最管用了吧。
岩永琴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另外两人先开口了。
太宰治:“中也,自己说不过,就要拿女孩子撒气吗。”
保尔:“请注意对岩永小姐说话的语气……妈?”
中原中也:“闭嘴!”
这群人就是在捉弄他吧!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联合作战下,涉泽龙彦被赶出横滨。
朝阳从天边升起。
第八十八天,战争终于结束。
等中原中也体力恢复些后,借助异能,保尔把他扶出废墟,与前来接应的黑衣人会和。
岩永琴子小声对中原中也道:“中也先生,两个街区后的临街咖啡馆,有人在那里等你。”
中原中也瞳孔轻颤。
“难道……”
她点头。
“他们很担心你,非要过来。”
“可恶,那两个家伙……现在这里还不安全啊!”
中原中也顿时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给部下丢下一句“你们先回总部”,身影就如离弦箭般消失了。
留下黑衣人面面相觑。
看来中也先生跟父母感情已经变得很好了呢。
带保尔一起去吃了顿美味的蟹肉料理后,岩永琴子就让他先回孤儿院了,自己则和太宰先生一起走回住处。
战争期间,废弃场成为主要战争场所,那些集装箱自然是不能住了。
再加上太宰先生已经是准干部了,所以港/黑给他分配了一套房。
看到太宰先生总算住上了正常的住处,她很欣慰。
不满的是,那套房离她的公寓很远……有点怀疑太宰先生是不是故意的。
同居邀请也被无情拒绝了,岩永琴子现在正想方设法让太宰治把备用钥匙给她。
“我又不会做坏事。”
“我真的,我可以做家务哦太宰先生。”
她死死抓住太宰治衣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无论是女仆装还是裸/体围裙,伙食也好暖床也好,我都办得滴水不漏。”*
“混浴、同床我都可以!”
为什么太宰先生还是一脸不为所动。
她循循善诱。
“太宰先生,你想想,你忙碌一天后回到家,打开门,作为女朋友的我就穿着裸/体围裙、拿着汤勺出现在玄关,说‘欢迎回来,亲爱的’。”
“你爱吃的晚餐我全都准备好了。这个时候我会躺在餐桌上,撩起裙摆,‘想要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晚上我会提前烧好洗澡水,我们共浴,
然后同床,还有香甜的晚安吻……”
多么美好,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向往已久的同居生活终于要到来了么。
说了半天,发觉对方没反应,她抬头。
“太宰先生?”
少年头扭向另一边,单手遮住鼻尖到嘴这一块。由于身高差距,这样一遮,她就看不清太宰先生表情了。
只是耳朵好像有点红。
这是不好意思了吗,难道是动心啦?
太宰治指缝间传来轻飘飘的几个音节。
“地狱么……”
?!
“太宰先生!”
这么说过分啦!
岩永琴子抡起拳头想要去揍他,被太宰治用手抵住脑门无法靠近,手臂抡成风车都打不到他。
路人频频侧目,发出善意的笑声。
长得高也太作弊了吧。
她还想说什么,太宰治忽然从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递过来,她下意识接过。
“给我的?”
太宰治微一颔首。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
百夫长黑金卡么。
她倒不怀疑太宰先生的赚钱能力,只是太宰先生不像是注重物质享受的类型。
该不会是中也先生的吧?
为少年自尊心着想,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收好卡后猛然一个激灵。
“不对!”
“太宰先生,别以为这样可以蒙混过去,我要的是钥匙,钥匙!”
卡有什么用,卡又不能打开太宰先生家大门。
“琴子,你知不知道涉泽龙彦的异能是什么?”
太宰治突然问。
又想岔开话题?
这次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想在我这里套情报?可以。”
她摊开手,“作为交换,请给我房屋钥匙。”
“……”
太宰治叹了口气,认命般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放到她掌心。
岩永琴子捧着钥匙,兴奋地转了好几圈。
“很好,这样我就是有实无名的妻子啦!”
太宰治:“……不是。”
他提醒:“情报。”
岩永琴子立刻把钥匙藏到衣服深处,望向太宰治,尽量让表情显得无辜些。
“我也不知道呀。”
她只是说可以套情报,没说知道啊。
太宰治:“……”
她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轻
咳两声。
自家男友还是不能欺负过头了。她说出唯一知道的情报。
“——他的异能与雾有关。据说他的战斗现场都会起雾,对手最后都会选择自杀。”
雾么。
太宰治沉吟。
刚才中也战斗的时候,涉泽龙彦身边也起了雾,但被污浊的风暴吹散了些。然后很快,涉泽龙彦看出了荒霸吐的战力,过了几招就溜了。
所以那个雾有什么作用,他还没能看出来。
“你的戒指……”
突击检查?
“我没有戴了!”岩永琴子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太宰先生你看!”
不是想说这个。
太宰治抿唇,最终还是没问出想问的问题。他拉下岩永琴子的手,边走边整理思绪。
涉泽龙彦异能关键词:雾,自杀。
——他的雾气能将对手的异能分离出来。那些人不是自杀,是被自己的异能所杀。
涉泽龙彦脚边有红色宝石。
——分离的异能会化为红色晶体。
琴子戴着戒指时,陀思的异能对她失效。
——戒指上的红色晶体是【人间失格】的一部分。
琴子不肯说在游戏仓消失期间去了哪儿,但戒指和魔方都很快派上了用场。
——她去了未来,并且遇见了未来的自己。那些东西都是未来的自己给她的。
这样事情就全部能说通了。
原来戒指是为了保护她。自己之前还介意这点,未免有些……不对,他才不介意。
只是有点困惑而已,嗯。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岩永琴子的声音拉回他思绪。
“心事太多会秃头哦,”少女在旁边歪头看他,“你要是秃成个地中海大叔,我就不喜欢你了。”
太宰治语气淡淡。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太宰先生!”
“琴子,”太宰治突然道,“那个戒指你想戴就戴吧。”
诶?
太宰先生怎么突然提这个。
岩永琴子凑近,企图在他表情里发现端倪。
太宰治目不斜视。
“好好走路,别总往我这边挤。”
“不嘛。”
战争结束,城市很快复苏。
学校恢复授课,岩永琴子
回去继续上课。
武装侦探社因为在战争中帮助普通市民的表现,获得赞誉。
对手全灭的港口黑/手/党像雨后的大树一样蓬勃发展。
每个人心中都燃起新生的希望,除了一个人,新手奶爸织田作之助。
他想把一个月前的自己摇醒。
倒不是说他后悔答应了岩永琴子。对方提供的孤儿院条件很好,他捡的五个孩子都生活得不错。
只是,助攻这件事,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太难了!
尤其对方还是太宰!
lupin酒吧。
当他把今晚第七杯酒推到太宰治面前时,对方只差没把“织田作你不对劲”几个大字写到脸上了。
“嗯?织田作你……”
绷带少年化身好奇猫猫,凑近观察他,仿佛要看破他内心深处。
织田作忽然庆幸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不会被看出来……啊,已经被看出来了说不一定。
“这款长岛冰茶味道不错。”
他找了个借口。
太宰治轻笑,指尖摁下漂浮的冰块。
“知道么,长岛冰茶又被称为‘失身酒’。”
“你在打什么主意,织田作?”
太宰治不认为织田作会害他。
只是对方最近的举动实在有点反常,他很好奇。
“说起来,”他状似无意地说,“织田作最近和琴子走得很近呢。”
正在喝酒的坂口安吾听到这句话呛了一下,越过太宰治头顶和织田作眼神交流。
——你不想活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宰君醋劲有多大!
织田作:我……我是有苦衷的!
太宰治趴在桌上,拉长语调,轻飘飘地抱怨。
“到底怎么回事啊,织田作。”
织田作沉默。
好像快瞒不下去了。
也没有规定说助攻必须要隐瞒,说不定坦白效果更好。
“岩永想让我帮忙追求你。”
太宰治坐起身,鸢瞳瞪圆。
“诶?”
“她认为你不够喜欢她,认为你性/欲不强。”
“等等,织田作,第二句是她原话吧,没必要也说出来啊。”
织田作之助抿了口酒。
“去表个白吧,太宰,这样女孩子也能安心一点。”
太宰治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趴回
桌上,眼睑低垂,鸢瞳里一层缥缈的雾气,如梦似幻,整个人都有种游离的空虚感。
名为孤独的感觉将他和另外两人分割开来。
他沉默良久。
“……才不要。”
“喜欢是什么,我不明白呢。”
其实并非不明白。
作为玩弄人心的高手,人类各种情感表现太宰治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但落到自己身上,就有点奇怪了。
隐隐期待,却又不安。
“太宰君不是特意挑了离她学校最远的住所吗,这是在为她考虑吧。”
作为情报人员,坂口安吾自然知道这件事。
“不喜欢的话,就不会考虑这么多吧。”
太宰治反驳:“普通朋友也会这样吧。”
确实。
坂口安吾问:“你可以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太宰治思考了很久。
“我可以为她守护世界,为她改变世界。”
“?!”
两位友人脸上浮现不同程度的震惊。
一方面是因为,从未想过会从太宰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更多是因为,这句话里的情感至深,对内心的震撼太大。
他们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像是没有察觉气氛的改变,太宰治追问。
“这是喜欢吗?”
坂口安吾轻轻放下酒杯,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他扶了扶眼镜,用如同敲下调查报告的定论时一样沉静、庄重的语气说。
“这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