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阶正往碗里倒着汤药,听见门外有说话的声音,是梨香和蓝珠被医馆的人领过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陆阶抱着药罐,蓝珠连忙上前,“少爷,给我吧,我来。”
陆阶把药罐递给蓝珠,“挺重的,抱好了啊。”
倒好了一碗药,陆阶又给梨香和蓝珠两人吩咐了一遍大夫给他说过的话:这药要怎么喝、多长时间喝一碗、陆姣受伤的地方、喂药的时候要小心着哪儿……
确定两人都记清楚了,药还没有完全凉下来,还温热着,陆姣也还没有醒,陆阶便对二人说:“待会儿药凉了之后,小姐要是还没醒,就把她叫醒来,喂她喝药。她若是还没睡醒,也得喝了药再睡。”
梨香和蓝珠二人齐齐点头,“知道了,少爷。”
“那你们两个先在这儿看护着。小姐的病情还不稳定,一定不要三心二意的,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她。一发现有什么不对,一个在这儿守着,一个立马去前堂喊大夫过来,万万不能耽误,知道吧?”
“知道知道。”两人答了话,梨香问道:“少爷,医馆里有给小姐指定的大夫吗?”
“哎呀!”陆阶一拍脑袋,“今天手忙脚乱的,还没有问过来给小姐检查的是哪一位大夫了!蓝珠,你去前堂那个柜台问一下,直接跟那儿说小姐的名字他们就知道,你顺便也认一下是哪一位大夫给小姐治病。”
“好,我这就去。”蓝珠把药罐和药碗往桌子中间推了推便立刻跑了出去。
陆阶走近床前,心疼地看了看陆姣,转过身对梨香说道:“那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两个了。我要出去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反正你们记着,一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就赶紧去喊大夫。”
“明白。”梨香重重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少爷,那你先去忙吧,我们在这儿守着,尽管放心吧。”
陆阶点了一下头,神色肃穆,走出了小房间。
出了医馆,陆阶往左右街面上看了看,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冲他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少爷,现在就走吗?”悄悄等待陆阶的正是延斌,他向前几步,迎上了陆阶。
“地点明确吗?”陆阶低声问道。
“明确。”延斌的眼睛四下观察着,嘴里没停下回答:“我和大胜盯了好几天了,那人每天都回那个地方住,是他的家。”
陆阶看了看自己身后,“这个时辰他在家吗?”
延斌眼神笃定,“今天早上他出门喝酒去了,中午回来了,一直没有出门,应该是睡觉了。咱们这个时候过去,他肯定在家。”
“那走吧。”陆阶向后退了一步,“你没牵马车吧?”
“没有。”延斌摇了摇头,伸手给陆阶指了指要走的方向,“少爷不是吩咐的,马车太明显了吗?”
“没错。”陆阶顺着延斌所指抬了脚,“我们两个现在也还是步行过去,不容易叫人盯上。”
两人脚步匆匆,朝一个方向走去。为了防止有人跟着或是注意到他们,二人还特意穿街走巷,绕了不少的路。直到走到一家小院子门前,才停住了脚步。
延斌指了指那扇斑驳点点的大门,“少爷,就是这儿了。”
“家里有多少人?有无女子或幼儿?”陆阶问道。
延斌看着院门,“这么多天以来,出门、进门的只有他一个,从来不见其他人进出。有时他离家后,我们也继续在这儿守了多时,也倚着墙也听过,这里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
“好!”陆阶心底升起一股怒气,“他能独自驾着马车,在光天化日之下撞人,还能反复碾压一个弱女子,必然是心狠手辣之人。你和大胜二人这么多天观察着,估量估量,凭我们两个,能擒住他吗?”
“不,不,少爷。”延斌看了看陆阶,又警惕地看着那扇院门,“根据我们与那家帮助过小姐的粮行里的人了解的情况,那人当时头戴斗笠,斗笠下是黑白花发,我当时也想着,是不是个杀手之类的。但是这么多天看下来,竟然只是个市井无赖混混,常常出入于赌馆、酒馆,年纪五十岁左右。”
陆阶点了点头,“这样的话……这人要么是想劫点财,要么是……被人雇上的……”
“少爷,我去抓他。”延斌撸了撸袖子,“抓住之后,我们细细审他。”
陆阶冲那扇破旧木门努了努下巴,“我们两个都去。我一想起那天妹妹一身血衣昏睡着,我就恨得这人牙痒!非要亲自捉住他不可!延斌,先去敲门试探试探,我俩挨紧些,他一开门我们两个就挤进去,不要让这周围过路的人看见不对劲。”
“明白。”延斌郑重地点了点头,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边,陆阶沉住气跟紧了他。
比预想的要顺利。敲门后等了没多久,那人就来开门了。他的酒还没有完全醒,看起来晕晕乎乎的。延斌趁那人不防备推了他一把,将他推进了院子,自己和陆阶便稳稳当当闪进了门。
“哎哎哎!”那人见情形不对茬,慌忙喊道:“你推我做什么!哎!你们关门干什么!你们要干嘛?”
延斌正要喊话,被陆阶拉住。陆阶向前走了一步,强忍着怒意,客客气气地说道:“这位大哥,可否进屋说话?”
那人打量着陆阶,眼神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这个后生还算和善,说话也是客气,不像这位,开门就推人。”
说到这儿,那人瞪了延斌一眼,高昂着头,两手往胸前一交叉,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我又不认识你们,进屋干什么!怎么着,是不是还得给你们倒个茶啊!”
陆阶怒火中烧,咬紧牙关,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长长呼出后,瞥了那张可恶还趾气高扬的嘴脸一眼,径直快步朝院里的正屋走去了。
那人这才急了,一转身跟上了陆阶,伸了手嚷嚷着就要去拉他,被延斌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人有些气急败坏,一边使劲挣脱着,一边骂道:“不是,我说你们到底是谁呀?什么人啊?是我欠你们钱了还是怎么着了?我又不认识你们,有话就在院子口一说,说完了你们走就得了呗,还非得进我屋啊?安的什么心呀!”
说话间,三人都已经站到屋子中间了。陆阶不理会他一个劲儿不住的嚷嚷,四下环顾着这间屋子——简单的家具,没有一件是新的,连屋子正中间的一张四方桌都有好几条裂痕。屋子好像也从未打扫过,到处都是灰尘杂物。
看到这儿,陆阶更是恼怒于那人,拳头早已攥紧,怒色道:“延斌,把屋门扣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