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激战渐渐结束立了,一队队匈奴士兵垂头丧气地被汉军骑兵押解着向西而去,两万九千余匈奴军队,除了两千余人渡河逃脱,以及一千余人向被逃窜外,其余两万五千并州匈奴主力被汉军全歼,俘虏了近两万人。
这时,一队汉军骑兵在马岱的率领下从远处奔来,奔至主将赵云面前,马岱躬身禀报道:“启禀主帅,刘豹已被卑职手下射杀!”
赵云还以为刘豹从北面逃走,心中正闷闷不乐,不料马岱却告诉他,刘豹已被射杀,赵云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道:“是何人射杀?”
马岱回头使个眼色,年轻军侯上前单膝跪下,将刘豹人头高高举起,“启禀主帅,卑职侥幸射杀刘豹。”
一名士兵接过人头,赵云细看,果然是刘豹,他一颗心终于落下,刘豹既死,他便可以向汉王交令了,他又看了一眼军侯,见他似乎是一名汉人,便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官任何职?”
“卑职名叫杨英,现任骑兵第二营军侯。”
旁边马岱又笑着补充道:“此人就是汉王特地提拔,还赐给他一支箭。”
‘原来是他!’
赵云点点头,他也有所耳闻,汉王特地提拔了一名汉人奴隶,据说此人箭法超群,骑射了得,汉王不仅破格提拔他为军侯,还赐给他一支箭。
赵云便赞许地笑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你射箭,不过你没有辜负汉王的期待,射杀了敌酋,这就是最有用的箭法。”
能得赵云之赞,殊为不易,杨英感激道:“多谢主帅嘉奖,卑职会尽心竭力为汉王殿下效力。”
这时,一名士兵牵着刘豹的战马过来,这是一匹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名叫‘飞云渡’,浑身赤红,无一根杂毛,赵云轻轻抚摸这匹战马,回头对杨英笑道:“你既然射杀了刘豹,这匹战马就赏你了。”
周围人都投来羡慕之色,杨英满脸通红,低声婉拒道:“卑职官微职卑,不敢受此良驹。”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要再升你的官吗?”赵云微微笑道。
“不!不!卑职绝无此意。”
“既然如此,为何不肯受马?赏你战马是让你更好地为汉王效力,立下更多功绩,不是让你享受。”
杨英不敢再拒绝,只得接受了战马,赵云又道:“你另外还会有受赏升职,不过这就不是我能决定,法军师会统一上报平章台,然后一并封赏。”
“卑职明白!”
赵云拍拍他肩膀,“去吧!希望下次再见你,你已累功升为牙将。”
杨英行一礼,兴奋地飞身上了新战马,俯身对战马低语几句,便催动战马,战马疾速向远方奔去,马岱望着他奔远,走到赵云身边笑骂道:“这个臭小子,居然不向我辞行就跑了。”
赵云望着杨英奔远的背影,却肃然对马岱说:“汉王有识人之明,既赏他王箭,说明此人必有过人之处,我再赏他战马,既是为表彰他的功绩,同时也是对他的笼络,不过将不可纵其骄,希望马将军能严厉管束于他,细心栽培于他,假以时日,他必能成为我汉军的栋梁之将。”
马岱醒悟,立刻躬身道:“卑职明白了。”
这时,庞德骑马近前,勒住战马道:“禀报主帅,战役已结束,我们是否应即刻返回高奴?卑职很担心匈奴单于趁我们东战之机,从洛川道突围而出。”
赵云点了点头,“庞将军的担心并没有错,不过汉王给我们的军令一直就是全歼刘豹之军,并没有让我们围堵呼厨泉的军队,我想汉王如果不改变军令,那他自有安排,我们不必太担心。”
众人正说着,一队骑兵疾奔而至,老远便高喊:“汉王军令到!”
众人没想到军令来得这么及时,连忙一起迎了上去,送信兵躬身对赵云施礼道:“启禀赵将军,汉王有紧急军令。”
他从后背取下军令卷轴,呈给了赵云,赵云打开军令,匆匆看了一遍,对众人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汉王殿下让我们不要担心匈奴单于之军,命我们集中精力对付并州匈奴,务必要将匈奴歼灭在黄河西岸。”
说到这,赵云又问送信兵道:”汉王殿下现在何处?“
“回禀将军,汉王殿下命王平将军和吴班将军率三万军北上跟随匈奴单于,他则率两万军去了直道,好像是去午亭关。”
赵云心中有些奇怪,他感觉刘璟似乎对呼厨泉之军并不太放在心上,这是什么原因呢?这时,赵云抬头看了看漫天大雪,他忽然醒悟,拖到大雪来临,确实不必再管呼厨泉之军了。
...。。
呼厨泉得到了刘豹军队渡河西进的消息后,便立刻做好了撤退准备,坦率地说,呼厨泉这个时候哄骗刘豹军队西进,确实是为了自保,只有刘豹的军队西进,才能将高奴县的汉军主力引走,也才能给他创造撤退的机会。
呼厨泉当然不希望刘豹军队全军覆没,不过要让他重新整顿军队,从后面夹击赵云之路,他也做不到,刘璟的大军就在他身后虎视眈眈,他的军力疲惫,士气低迷,粮草不继,这个时候他只能自保,尽快撤离关内,返回草原。
所以当高奴县的汉军主力前去追击刘豹军队之时,呼厨泉便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之机,率领三万匈奴军队从洛川道冲了出来,在漫天大雪中,马不停蹄向西北方向疾奔而去。
此时呼厨泉心急如焚,今年的第一次大雪提前到来,塞北必然已是大雪封路,这种情况下,他率军返回草原已不可能,现在只有赶去灵州,那里还有刘去卑的一个部落,在灵州度过漫长的冬天,才有机会再北上草原。
呼厨泉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漫天大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积雪齐到人的膝盖处,步行已不太可能,只有骑马才有一线生机,他们牛羊肉干只够维持三天,三天之内,他们必须赶到灵州。
这支三万人的匈奴骑兵在单于呼厨泉的带领下,艰难地向灵州方向而去。
........
这场提前到来的大雪,给所有的匈奴人都带来了极大困难,尤其是被困在直道上的刘去卑军队。
他们为了冲破封锁,两次向午亭关发动猛攻,都被汉军用残酷的火油战术击败,被烧死数千人,所有的攻城梯也全部被摧毁。
匈奴人没有了攻城武器,更重要是,他们彻底丧失了攻城的信心,只能在午亭关以南的直道上苦苦等待,等待单于派援军来解救他们,这一等就是近一个月。
粮食早已断绝,士兵们只能杀战马充饥,一个月后,战马已被宰杀过半,直道上到处是战马的骨头和尸骸。
而且他们也没有携带帐篷,数万军队只有百余顶小帐,都被千夫长以上高级军官占据,其余绝大部分士兵和中低级军官只能蜷缩在路边,他们没有冬衣,大多衣裳单薄,在凛冽的寒风中,只能一天一天的苦捱。
漫长的一个月过去,士兵们身心受到严重摧残,很多士兵都不幸病倒,甚至还有不少人因病死去,而就在这时,更严峻的考验悄然而至。
刘去卑住在一顶最大的帐篷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帐篷里寒冷刺骨,他的侍卫便去山坡上挖了一些树根和灌木,给他烧火取暖,刘去卑也不想出帐,整天将自己关在帐篷内喝酒解闷。
他当然不用吃马肉,粮食也不可能全部断绝,只剩下几百只羊和二十几头牛,还不够数万大军吃一顿,只能供应刘去卑等少数高官。
半夜里,刘去卑忽然被侍卫从沉睡中推醒,他迷迷糊糊问道:“什么事?”
“大王,不.。不好了。”侍卫结结巴巴,满脸紧张,却又说不出话来,手指着外面。
刘去卑蓦地起身,随手拔出战刀,大步向帐外走去,他以为有敌军来袭,不料他一掀帐帘,一下子惊呆了,只见夜空中飘飘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
“现在什么时辰了?”刘去卑紧张地问道。
“还不到一更。”
刘去卑只感觉两股一阵阵战栗,他最害怕的一刻终于来临了,天降大雪,他们却被困死在直道上,难道苍天要绝他刘去卑于此地吗?
刘去卑已经无数次地咒骂呼厨泉,尽管此时他又想大骂呼厨泉枉为单于,却不肯拼死来救他们,但他已经骂不动,呆立了半晌,他了叹口气,转身回帐去了。
这是天意,苍天提前降雪,就是要惩罚他们,他的士兵能否活下去,就看苍天能否饶恕他们了,他刘去卑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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