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注定是无眠的夜!
母则乾在房间里待了一会,也感觉没有啥事做,大家都开始沉默下来,也许高大姐一家人在等着家里的主心骨回家。
莫婷平时话很多,此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回头看看姜涣,也没有看到,最后和母则乾一起从房间里出来。
院子里姜涣和孩子的姑姑还在聊着天,声音虽然不大,由于比较安静,到也听的清楚。
院子里只有一个小功率灯泡在亮着,和整个空旷的大院子显然不匹配,院子到处都是乌漆麻黑。
母则乾其实对这个场景很熟悉,和自己家里没有啥区别,也能理解。
莫婷和孩子的姑姑岁数相仿,也走过来加入了聊天的行列。
终于熬到了拂晓时分,高大姐的老公,高平回到了家里。
高平是一个专业的瓦匠工,以前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农村的建筑队干了很多年,都是在农村,谁家翻盖个三间房,谁家维修一下大院子,接到最大的活,也就是哪家儿子结婚,盖的新房子。一般情况下这个建筑队十几个人,半个月左右的工期就能搞定。
当时年轻,也刚刚结婚,生活压力不大,高平虽然收入也不是很多,日子到也过的去,最主要的是父母那个时候年轻,在家里还可以撑着天。
后来随着生活压力从父母向高平身上的慢慢转移,突然有一天发现,生活开始难以为继,正巧赶上省城城镇大建设,高薪收纳像他们这样有手艺的人,组建大的施工队去省城盖大高楼。
高平看工资待遇都不错,远远比在家里赚的多,就想着报名参加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要常年在外面,一年到头回家不了几次。就和高大姐商量着去省城,迫于生活压力,高大姐虽然不情愿,也只好向生活低头。
就这样高平离开家,一晃十年过去了,一直在外面打工,可以说根本停不下来,想回家也回不去了,一来工地上的活一个接一个,二来家里的开销也越来越多。
到后来高大姐看老公一个人在外面太辛苦,自己也出来打工。没有手艺,又是个妇女,在省城找个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变压器厂,就进了工厂,一干就是这个五年,高大姐凭借好的口碑也成了小组组长。
由于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高平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从工地去了火车站,返回老家的火车没有马上发车的,最快的一班车也是凌晨一点以后的,高平就是心急如焚,也没有办法。
高大姐看到了老公,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一下就扑倒了老公怀里。
语言似乎此刻也不能表达什么了,高平也知道了结果,这个脸上已经爬满沧桑的汉子此刻也开始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过了很久,高平和家里人开始商量办理后事,村里也来了人。高平把身上的积蓄全都拿了出来,由于回来的急,今年干活的钱还没有发,也没有时间去单位预支。
高大姐找到姜涣,和姜涣商量能不能从厂里先预支一些工资,用来给孩子办理丧事。
看着这样一家人,姜涣心里也不好过,就和莫婷姨商量,
“莫婷姨,我们来的时候钱总说叫我们根据实际情况,给高大姐家里一些财务上的帮助,你看看我们厂里给多少合适啊,毕竟高大姐在厂里也干了有五年了,现在还是厂里的小组长。”
莫婷是这个事的全权负责人,听到姜涣来征求自己的意见,就对高大姐说到,
“你和老公核算一下,具体需要多少钱,写个清单出来,所有的费用都拿到厂里来报销吧,这个我今天做主,也算厂里对你这个老员工的照顾。另外,你们家现在还缺多少钱,缺少的部分也先预支给你,把家里事处理好,在去上班。”
姜涣在高平的陪同下,和母则乾开车去他们镇上的邮局,并从公司账户里划出了他们需要的费用。
资金到位后,高平开始和村上的人忙碌起来,姜涣和莫婷几个人空闲下来,虽然说一夜未眠,大家都没有一点困意,母则乾就建议大家一起出来看看这个村子。
早晨。
天空,一望无际的蓝色。只有正东方向的地平线有着晕黄色,此刻还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站在村子上,大家这才开始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小村庄,散落的七八间矮房子,镶嵌在错落有致的树木丛中,这里的房子虽然不多,大树到是挺多的。
这些矮房子就像甲壳虫一样匍匐在地上,就像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一样,为了生活努力的负重前行。
在这些矮房子的前面是一条不是很宽的街道,七扭八歪的游走在房子之间,远远看去,零星的可以看见一些早起忙碌的人,估计也是一些相对年轻的守村人,他们还有忙农活的能力,村庄里现在还很安静,依稀还能听到几声狗叫,还有鸡鸣。
几个人沿着马路离开村子,在村子的边缘,看到了几间坍塌的土建的小屋,看的出来已经很久了,明显是没有人住很久了,在那里孤零零的蹲着。
淡黄色的土墙,上面是干瘪的茅草,还有已经断裂的木梁。
也许这些房子早就和这个这个小村庄的命运被外出打工的人抛弃了,可是又似乎不全是,外出打工人又是多么的渴望在回到这些小屋子里。
出了村,本来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看到的确实一片荒芜,大片大片的土地长满的都是荒草,只有少部分靠村子的地方有庄稼,蔬菜。
当孩童时候的场景突然又一次划过母则乾的脑海,经济条件也许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可是在心头翻出来的确实幸福的感觉。
看到这些,心里不知道是忧伤,还是惋惜,经济条件没改变多少,幸福感确被剥夺的一干二净。
还是希望有这么一天,我们的农耕文明继续回归到我们的生活,这个是两千年来传承下来的,也许现在的工业文明主导着这个社会的发展,但是不会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