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兵之后,无论是高顺,还是山东诸侯们,都再也寻觅不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关羽才刚刚撤回营里,那少年便骑着白马往南边去了。
袁绍急派出一队骑兵追杀,终究还是没有对方马快。
这晚,月明星稀。
高顺倚楼而望,心里带着难得惆怅的思绪。
就在一刻钟前,华雄死了。
关羽那一刀到底还是太霸道,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但回营之后,无论怎么救治,血还是止不住。
几番折腾,最终是无力回天,这位骁将撒手人寰。
就像死在他刀下的俞涉、潘凤一样。
高顺看着桌上简单的酒菜,还有对面那杯未曾动过一口的酒杯。
胸中有这什么,似乎正要满溢出来。
他是个讷于言,敏于行的男人。
感情比起旁人,也要淡上许多。
遇见主公之前,他的记忆里也只有在死人堆里讨生活。
因此,他几乎是不喜不悲,只要活着就好。
可是今天,他还是为华雄扼腕。
他不是在悲伤他的死,而是为他壮志不得酬而叹息。
也是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如果早点向华雄提出加入陷阵营邀请,也许不会改变他的命运,但是不是能让他死的更加无憾一些呢?
他不懂,高顺从来不懂,他只是觉得郁闷。
郁闷到起身拿起酒杯。
一杯敬苍天,因它无眼。
一杯敬沙场,因它无情。
“你这样,终于让我觉得你可爱了许多。”
这声清沥的声音响起,高顺连忙回头,之间貂蝉倚着门框站立,手中拎着一壶酒。
高顺茫然不知所措,连忙单膝跪下。
“请主公责罚!”
“你有何过?我要责罚你?”
貂蝉说着话,坐在城头上,道:
“过来,陪我喝杯酒。”
高顺有些受宠若惊,迟疑了一下,不过看貂蝉一再坚持,这少年还是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
他想给貂蝉斟酒,却被她一手按住,反倒是拿起那酒瓮,先把他面前的杯子给满上了。
“华雄的事我听说,确实是很可惜。”
貂蝉喝了一口酒道。
高顺拿着酒杯,却没有动,只是点头道:“嗯,可惜了,我觉得他在陷阵营,一定能大展拳脚。”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高顺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却只见貂蝉那张绝美的脸上挂着一丝哀愁,令明月也自叹不如的双眸里透着些许的怜悯。
“我是可惜,难得有个跟你意气相投的朋友,就这样没了。”
“不,我跟华雄并不熟,只是一起呆了几个时辰罢了,话也没说几句……”
高顺有些笨拙的比划,可貂蝉却摇了摇头。
“你是说,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不,他……”
正说这话,高顺不经意间觉得脸上湿湿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
“主公,看来下雨了,还是回屋避一下吧。”
“不了,这样正好。”貂蝉道。
她举目看着明月,口中嗟叹:“这‘雨’来的正好,让我感觉到了久违的真实。”
高顺揉了揉眼睛,他不再说话,拿起酒杯,一言不发,仰头饮入:
暂时别了,华雄,待他日我战死沙场,我就去找你,我们再继续那未完的较量吧。
次日天刚亮,绝大多数的诸侯还没有醒过神来,对面虎牢关上战鼓喧天,五千虎贲军齐声呐喊。
袁绍慌忙升帐议事,不多时,士兵来报:
“主公!日前斩杀吕布的王允之女——貂蝉已在昨夜亲历虎牢关!正在关前搦战!”
一听貂蝉来此,曹操立刻来了精神,他正打算趁此机会吹一吹貂蝉的战绩,毕竟他可是亲眼目睹貂蝉阵斩吕布的壮举的。
目的当然是让袁绍知难而退,不要再继续寇犯洛阳。
可还未等他开口,河内太守王匡却抢先出列:“王允小儿果然是技穷,竟然派一女子出战!袁公,让我麾下猛将方悦出战,将那刁妇擒来,献给袁公!”
不仅仅是王匡,其他一些诸侯也争先表示要派出手下大将出战。
显然,昨天关羽斩华雄一事,给了这些诸侯很大的刺激,他们也都想在人前表现表现。
而现在,在虎牢关搦战的却是个女子,如果不趁此机会捞点功劳,又等待何时呢?
袁绍大喜过望,自然应允,反正连个无名之辈的关羽都能斩华雄,那威震河内的方悦生擒一女子,又有什么难的?
虽然说他也听过吕布是疑似被这女人杀得,但天下又有几个人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