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青云带着襄安出门后,青羽便下了床,她觉得似乎这长长的一觉让浑身的肌肉都懒了起来,头也似乎晕沉沉的,遂决定也要带着小琰出去透透气。
于是她便开始梳洗打扮,心想自己久卧病榻之中,是该好好地收拾打理下仪容仪表了。
青羽本想好好沐浴一番,谁知发现自己似乎并未有很久不洗浴的感觉,身上竟还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小琰,安姐姐替我解毒除了让我服药之外可还有其他?”
青羽发现内室有一沐浴用的大木桶,据自己身上的气味,心中便联想到药浴疗法,于是便开口问道。
“襄安姐会还每日定时为你进行药浴。”
青羽一听,这果然与自己心中的想法相一致。
“对了小琰,你们是如何寻到安姐姐的?”
“据说她早就和青云大哥相视,本来青云大哥是去安和镇请一位神医,但来的却是这襄安姐姐,她便是那神医的徒弟,说是那位神医北山先生有一些出诊的规矩,其一便是不来突厥境内看诊。”
“嗯……明白了,想来这安姐姐和大哥倒是十分有缘。”青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着定要想些办法快点撮合他们。
“是是是!他们俩看起来很是合衬。”
“哈哈哈看来咱们姐弟俩又想到一处了。”
“对了,我昏迷的这些日子,你九叔叔可好?”青羽一边绾着发髻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九叔叔很是担心你,在襄安姐来此之前,皆是他日日寸步不离地照顾你。”
“他?”青羽心中有些感动,他竟然这般担心自己,她以为他定会怪自己没有闺秀之气,又女扮男装惹出麻烦……
那……自己昏睡之中那些日夜萦绕耳畔的私语会是他对自己说的吗?
她想着一切,竟有些甜蜜,她很想见他,昏迷之中便有个声音一直牵引着自己,脑海中亦是经常出现他的画面,可此时偏偏他又不在……
“啊对了,不肥伯伯和你九叔叔去哪里了?”
青羽试探地问着,好似生怕小琰察觉自己对高子玦的那份在意。
小琰此时脸色便一沉,眼神有些闪烁地说道:“他们一早便去城郊了,去找几个同行的随从兵士。”
“哦这样啊,那你可知道是何人要毒害我?”
小琰神色一凛,“据说是上次那伙黑衣人之中的为首之人,他的目标本是那文泽,没成想会错伤了你,而且……那日比赛文泽摔下马也似是被有毒的银针所伤……”
“什么?竟是如此,那后来呢?”
青羽心想,果真那日看似是意外的事是别人一早谋划好的……
“后来文泽将他杀了。”
小琰说完这一句,便别过了头去。
青羽听罢也不想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心中不禁感到有些烦闷,想来这其中甚是复杂,那伙人竟然真的要杀阿文,那自己此番受伤,可真算得上是阴差阳错。
青羽终于梳洗完毕,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白皙的脸蛋,然后灿烂地笑着,但她觉得自己笑得不论多灿烂,似乎都缺少些血色。
于是她便用上了唇脂和胭脂,此番一点缀,便觉得自己有那么几分倾城姿色了,毕竟久病初愈,要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才是。
二人准备出门之前,青羽便被小琰叮嘱着穿上了厚厚的狐裘披风以防身体仍有些虚弱的她再感染风寒。
他们刚刚踏出房间,她便注意道大门口处一个白衣身影翩跹离去……
“那人似是有些眼熟。”青羽微微敛眉道。
“那人应是文泽……”小琰回道。
“文泽?他为何不进来?”
“自从你昏迷之后,好似大家都觉得是因为他,你才会这般,因此都不太待见他……所以我瞧着他每日来了,便只站在大门处远望,从来不进来。”
“每日?”
“嗯,我几乎每日都能看见他,但我怕他们不高兴,便从未对他们说过。”
青羽心中不免有些心酸,其实自己中毒根本就是和阿文毫无关系,大家定是关心则乱,迁怒于他了。
自己定然不能让他对自己身边的众人有所误会,于是她拉起小琰便往外跑,“走,我们去见见他。”
“阿文阿文!”青羽瞧见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便加快了步子,边跑边喊着。
文毓此时正边走边沉思着,峨眉微蹙,神情有些许落寞,嘴角不像他一贯那样含着笑,他低着头在路上走着,看着自己已经恢复白皙的双手,心中有些沉郁。
我的手已经好了,她却还未醒。
她总想着救我,可,我却救不了她……
他正独自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反复想的事情,便听身后似乎有人在呼喊自己,而且还似乎在喊着“阿文”。
他想此处便只有她会这么叫了,但……她还在病榻之上,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可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他竟觉得那声音很是熟悉,忍不住回过头去……
此时只见有两个身影朝着自己跑来,一个人是高琰,另一个……竟真的是她!
待青羽气喘吁吁地跑近,她才第一次真正看到她女儿家装扮的样子,她原来竟这般美,真可以说是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他不禁看的痴了,表情凝滞在脸上,似乎有万千言语想要说,但开口却变成一句:“你……醒了。”
“嗯嗯,阿文我没事了。”
文毓脸上渐渐浮起浅笑,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怎么了阿文?我这样女儿家的打扮是不是有些吓到你了?对不起,我没想要瞒你那么久的……”
他很想回答说,不是吓到,但却是被你的美惊艳到了,但最后开口却只一句:“怎会,是我不好,阿羽,对不起……我那日,并未收到你的传信,后来收到便晚了……不然你也不会……”
“好了阿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定不是故意不来的,所以我想代他们向你道歉,他们也是关心则乱,才会那般冷言冷语,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青羽诚恳地对文毓说道,她的亲人朋友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她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而变得有嫌隙。
“他们的心情我当然理解,我也从无怪罪之意。”
文毓注视着她明亮澄澈眼眸中透露出的一片坦率真切,心似是被人揪起一般的隐隐作痛,但面上仍是维持着一贯的浅浅笑意,根本无法看出丝毫波澜。
“今日天气难得的好,不如一起去散散步?”
文毓心中有些难受,却还是不想就这般跟她道别,还是忍不住想要多和她说说话。
青羽回头看了眼他们驿馆所在的方向,心想高子玦他们既是去办事,应当不会那么快回来,那自己和小琰便先同去散散步吧。
毕竟此时对阿文的邀约也是不太好拒绝,万一让他觉得自己因中毒之事而心存芥蒂便不好了,而后只要自己随便编造一个理由便可尽早回来等高子玦的不肥伯伯了。
青羽想毕,便暗自腹诽了自己几句,没想到呀南宫青羽,你竟也有重色轻友的时候。
北辰驿馆外。
高子玦和马不肥探查回来,马不肥说有事便先行离去,而高子玦则一人往驿馆方向走着。
他心情有些沉重,本以为是发现了兵士随从们的行踪,到了那处才发现竟是那四个兵士的尸体……而且经查验,他们均是中毒而亡。
高子玦和马不肥一致认为,他们四人的死应当与那黑衣人有关。那他们的死亡时间应当是在那黑衣人之前了。
但疑点在于他们四人原是跟踪文毓,却为何会先被黑衣人杀死?而他们既然死了,虽是死在密林之中,尸体又没有被明显掩藏的痕迹,为何文毓竟没有发现?
高子玦叹了口气……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人会不会根本没死?那阿羽……
他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这种想法。
终于抵达驿馆后,他便直奔青羽的房间,期盼着自己能亲眼看着她醒来。
可当他推开门的刹那,浑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
阿羽她竟不在榻上!
此时他才注意到此处竟异常安静,青云、襄安和小琰全都不在……难道那人真的没死……阿羽被他掳走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直冲出房门,想挨个房间去找,谁知这时便瞧见笑意深深的青云和襄安二人走了回来。
“阿羽呢?”他急切地问道。
“阿羽不在屋中?”青云神色从容地反问。
高子玦抑制住狂跳着的心,摇了摇头。
青云见他这副紧张至极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她不在屋中,应是跟着小琰出门透气了。”
高子玦听罢,试探着问道:“她醒了?”
见青云和襄安二人皆是满带笑意地点点头,他才完全放下心来,深深地舒了口气。
“她可好?”
高子玦似是仍未放心地追问着。
“好得不得了,十分生龙活虎,一醒来便开了我一个大玩笑。”青云边笑便做头疼状。
他方才满带惊慌的幽深眸子瞬间变得柔和平静起来,嘴角含笑说道:“那我便也不打扰二位独处了,我先去寻阿羽。”
高子玦临走还开了他二人的玩笑,青云下意识瞥了瞥襄安,见她仍一副巧笑嫣然的样子,便故作微嗔的样子对襄安说道:“我看这阿玦也跟着阿羽学坏了。”
襄安一听,捂着嘴笑了起来,柔声回一句:“他二人倒是十分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