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祝蘅说道。

她语气淡淡：“我从来都是你可有可无的一枚棋子，不是嘛？女儿是你的，我不在乎，我的记忆也被你改写了，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可我坐在这里，很明显我是个罪犯。你来找我求同伙？你觉得我还能在相信你一次嘛？”

她不是傻瓜。

“祝蘅，你一点儿都不在意你的女儿嘛？她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她现在待的地方也是F洲曾经你待过的地方。”杨彦殊看着祝蘅，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一丝丝的情绪，却发现并没有。

“杨彦殊，人不能这么自私。”

祝蘅道。

她甚至都没了失望的力气。

“既然你有想做的事情，那你就应该自己努力，为什么要让孩子和你一起？如果她知道，她只是你放在F洲制约别人的棋子，她会怎么做呢？”祝蘅语气淡然而又冷漠。

分明就不是为了所谓的亲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用。

一个政客到这个份上，真是厉害。

把所有能够利用的资源都利用起来，甚至包括自己身边的人，做一个无血无泪的人，失去的远远不如他手里头得到的多。

“安歌应该不会，她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并且为了自己想要的目标在努力。”杨彦殊开口：“而且我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安歌最近一直在找你，估计很快就会找到。”

祝蘅：“然后呢？”

她语气冷漠，完全对自己的女儿无感。

她的人生都被杨彦殊毁了。

现如今对杨安歌自然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虽然被利用，想来她的吃穿是不愁的，而且对于她自己来说，这个罪孽深重的自己，给不了她那个不亲近的女儿想要的亲情和关爱。

“她想见你。”

祝蘅摇了摇头：“我这个样子怎么见她呢？杨彦殊，如果你真的不那么看重你的地位，还有一丁点的良知的话，就不要这么折磨我也不要折磨你的女儿。”

她是个高傲的人。

“你曾经对我做了什么，我知道了。”

祝蘅接着开口。

她现在是孟芙雪的脸，她清醒后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面容毁了，因为这是她曾经最讨厌的一张脸，没有之一。

因为这张脸，她丢了所有的骄傲和风骨。

“我并不后悔。”杨彦殊道。

坦坦荡荡。

很多事情。他做了都会承认。

“你应该还有不知道的，我可以都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和安歌见一面。”杨彦殊叹气：“而且你知道的，这是国际监狱，我保护不了你太久。”

呵呵。

保护？？

当初把我推向深渊的人可不就是你吗？

不知道到底是谁自私自利。

“我不会见的。”祝蘅开口。

她曾经也是骄傲的名门闺秀，也是父母的骄傲，更加是自己的骄傲，可是后来呢？后面脸都变成了别人的，在别人的记忆和阴影下活了二十多年。

与其说孟芙雪是受害者。

不如说她也是受害者。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她终究还是在自己的嫉妒和天真买了单，用自己再也回不来的面容，还有对面前这个男人的一腔真心。

真是讽刺啊。

实在是太讽刺了。

“不想见也可以，你有什么话让我带过去的吗？有些事她会知道的。”杨彦殊语气依旧和煦，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把自己放在有利的地位，从来都不会翻车。

祝蘅说道：“没有。”

什么话都没有。

就算是杨彦殊今天主动过来找自己，她也什么话都不想说。杨彦殊看到祝蘅不配合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甚至最后都没有留下来什么话，只有一张杨安歌现在的照片。

祝蘅看了一眼。

就一眼。

而后眼眶湿润。

照片里的杨安歌和自己年轻的时候非常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还有嘴唇。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早就不是之前的样子，而是她最讨厌的孟芙雪的脸。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照片丢在了垃圾桶。

再也没有看一眼。

曾经，她最羡慕的就是孟芙雪，肆意洒脱，她的言行举止都透露着无尽的温柔。而且还有顾佑析那样的人陪着。

她也设想杨彦殊会如同顾佑析一样，却没有想到，优秀而又专一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多。

又或者，是他不够优秀。

吸引不到别人。

杨彦殊为孟芙雪钟情，但是却把这份感情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反而是采取其他的方法。

“2051号，提审。”

监狱人员过来，打开了监狱的门。

祝蘅看了看自己的号码，2051号。随后看向监狱人员，笑着用英文开口：“该说的我都会说出来，所以拜托你们这次好好的记录，不要让我过去做样子了。”

有些事情，虽然不是自己的。

可是那些罪孽，确实是自己做出来的。

就算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

“好。”那个人答应了。

原本极其散漫的提审室，这次却不一样了。不知道是杨彦殊交代了什么，还是祝蘅的态度改变了，所有的人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2051号，请坐。”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对你的审问，至于之后国际法庭会如何审判你，却并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情。现在你做好准备了嘛？要说出来你曾经做的那些事情？而不是回避。”

祝蘅微笑点头：“是。”

这次，她没有选择和杨彦殊一起共沉沦。

而是选择了清醒的面对。

那些她曾经做出来的事情。

“关于M洲南安小镇的事情，还有A国永安村的事情，我们调查到的消息都是你做的，用活人当实验，用活人用蛊，残害了许多人的生命，这一点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提问者提问。

祝蘅摇头：“没有。是我做的。”

清楚而又明白。

她把自己当成了孟芙雪，做出来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她对不起曾经高傲的自己，也对不起曾经优雅到骨子里的孟芙雪。

但是，她被迫，做了那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