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天宝也明白，这也怪不得那些替他手术的医生。
事不宜迟，他一边在老爷子可以说是满目疮痍的背上擦着酒精，一边说道：
“马叔，时至今日，距离您取出弹片的时候，应该已经很久远了吧！”
刚刚通过李虎的解释，他也知道这位老爷子身体里面的瘤是因为曾经中弹之后，弹片上残留的病菌之类的病毒引起的病变感染。
背上传来凉凉的感觉，让马叔显得有些不适应，听见张天宝的话，他不由得轻笑一声，
“是很长时间了，具体多少年我也记不清了！”
说着，他深邃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回忆之色，但随后就变成了恐惧。
只听他嗓子干哑，低声道：“那时候条件不好，连麻药都没有，那羊屎大点的铁疙瘩，打穿了我的肺叶。刚好卡在骨头上，眼见都快不行了，要不是……”
说着，马顺又讪笑一声，意识到自个儿差点说漏了嘴！！
待发现张天宝并没有察觉的样子，他这才继续道：“要不是那队医胆子大，在没有麻药的条件下都硬生生的给我取了出来，把我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哪里还有能麻烦到你的这一天？”
他说着，身子没来由的微微一颤，似乎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对手术产生阴影了。
铁骨铮铮的汉子，征战沙场不畏惧死亡，却在提到当年的队医时，产生了发自灵魂的应激反应……
张天宝非但没有觉得好笑，反而是一阵阵心酸涌上心头！！
那么艰苦的条件都挺了过来，今天有自己在，又怎么可能让他挨不过这个冬天？
消完毒，张天宝就开始捻着银针，插在他的周身大穴。
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在手术的时候，造成对方失血过多。
而最重要的是，对于马叔这个年纪的老人，使用麻醉剂的副作用足以危及生命，所以张天宝便选择以针灸封穴的方式，来屏蔽他的穴位和经脉，从而起到麻醉的作用。
“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不到你在我背上做什么了？”
老爷子正陷入回忆中，猛然惊醒过来后，却发现背后好像没有知觉了。
张天宝微微一笑，解释道：“您就当我给您打了针麻药吧！”
有些东西没办法解释，他也就索性不说了。
但这在马叔听来，却是极为震惊。
“这……”
马叔显然是难以置信，因为李虎买来的手术工具就摆在他侧边。
那几罐麻药根本就没有拆啊！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心中震惊的同时，他也对张天宝更加有信心了。
毕竟，这种手段，在他退下来之后的各种切除瘤的“手术生涯”里，也都是闻所未闻的啊！
刺啦！
刀片划破皮肤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马顺的耳朵，本来已经习惯了这声音的他，此时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很快，身后便传来张天宝自顾自的呢喃：
“果然是这样！”
？？？
老爷子胡须一抖，好一阵无言。
怎么感觉自己这手术，做得这么儿戏呢？拍片？
……没有
专业的手术条件？
……没有
唯一有的，就是张天宝个人的判断。
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不断向马叔的四肢扩散。
刚刚才对你产生了信心，你却给我来这么一出？
就在他感到一阵绝望，准备任人摆布时，张天宝忽然说道：
“马叔，您是不是讳疾忌医了？”
因为感受不到背部的存在，老爷子听见这话，下意识就想抬头，好在张天宝早有准备，一手就给他按了下去。
若是有人在这里，一定会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原本马叔也有些恼怒，刚要开口怒骂，却忽然想到自己正在手术中，心里感到一阵后怕的同时，他讪笑一声，回应道：“什么讳疾忌医啊！我经常去看医生呢！”
这话说得，就连他自己恐怕都不会相信，更别说已经对马叔的病情有所判断的张天宝了。
只见他面无表情，听不出有任何情绪的说道：
“你的背部，有四处动过手术的痕迹，每一处看起来间隔时间都不短，我说得可对？”
马叔神情一滞，不敢开口回应，算是默认了。
张天宝见状，终于是轻笑一声，笃定的说道：
“而且，你自从三年前动过最后一次手术，切除了一次病变瘤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手术，对不对？”
闻言，马叔微微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也是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神色有些尴尬，他苦笑一声说道：“没错，是三年前切过一次，我就再也没有去做过手术，主要是每一次做了手术之后，我都只能靠用一段时间的呼吸机才能够恢复！”
“而且……”
老爷子目光闪躲，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而且，每次手术，医生都说不会再复发，可还是复发了，可偏偏，每次手术之后的休养都只能待在医院，哪里都去不得，这对老头子我来说，实在是太难过了！”
说着，马叔面露难色，明显没有说谎。
“所以这三年来，尽管你身体里面的病变瘤已经扩散，你也没有去医院在做切除手术对不对？”张天宝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上也开始忙活，只不过这一切，身为患者的马叔根本就察觉不到。
就算是国内相关医学领域的专家，也不可能在需要全神贯注的手术上一心二用，但张天宝却在手术的同时，还可以跟马叔侃侃而谈。
他语气有些责备的说道：“您难道不知道，这病变瘤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对身体的危害却是很大的吗？”
“比如，每到换季的节点，你的肺部就会因为病变瘤的原因出现严重的感染，你作为亲身经历的患者，应该是最有切身感受的吧！”
因为现在就是在换季了，马叔的肺已经明显有了发炎的症状。
而从外在的症状，也很容易判断出来。
之前在大厅的时候，张天宝为装晕的马叔把脉时就察觉到了马叔的肺有问题。
尤其是马叔那一张惨白浮肿的脸，这并不是演戏能演出来的，而是真实肺部感染患者的症状体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