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是俄罗斯伟大作曲家柴可夫斯基所作的经典三大芭蕾舞曲之一——
在世界芭蕾舞史上具有重要的、非凡的、不可替代的地位。
历经时代的淬炼,日久弥新,毫无疑问是浪漫主义古典芭蕾舞的经典之作。
《天鹅湖》的故事取材于民间传说。
以王子齐格弗里德和公主奥杰塔的爱情为主要线索,通过魔王的阻扰以及黑天鹅的出现等一系列事件串联而成。
恶魔把美丽的公主变成了白天鹅,黑天鹅以假乱真的阻挠,但最终爱情和正义的力量还是战胜了邪恶。
《天鹅湖》一直都有两个不同版本的结局——
一个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坚贞的爱情战胜了万恶的妖魔,最终魔法破灭,天鹅姑娘们重获新生,王子和公主沐浴在旭日的霞光之中,是幸福的大团圆结局。
另一个版本的结局是王子虽然打败了魔王,找回了公主,但却因为在战斗之中身负重伤而死去。
白天鹅奥杰塔伤心欲绝。
在一段凄美的独舞过后,公主依偎着王子的身体,慢慢地倒下了。
生死相随。
《天鹅湖》是浪漫爱情主义的代表剧目,就是因为实在太过于经典了,表演难度也是极大的。
对于表演者的水平要求极高,一般级别或中等水平的芭蕾舞者是绝对没有那个能力和自信敢轻易地挑战的。
是故《天鹅湖》这个剧目已经成为能够衡量芭蕾舞演员的试金石了。
只是区区一个学校的毕业汇演,又是自行选曲的,选择这样的一个舞曲,毫无疑问可以说是不太理智的,因为难度实在过高,也没有太大必要,也没有其他的配角一同排舞。
但安素并不是有心自讨苦吃。
她会选择这个曲子是有原因的——
这也是《天鹅湖》的特别之处,不仅仅在于它在世界芭蕾舞史上的非凡地位。
更是因为在芭蕾舞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
并不是谣言,而是几近公认的,约定俗成的。
《天鹅湖》是跳给所爱之人看的。
换言之——
这是一首被当作示爱的舞曲。
若是有一个芭蕾舞者要跳《天鹅湖》给另一个人看,那代表她(他)是在跟那个人表白。
因此这也给《天鹅湖》更增添了些浪漫的色彩。
有些刚入门的初级芭蕾舞者一直把能够真正学会跳好《天鹅湖》作为自己的长远目标——
想着哪一天能够将这个舞跳给心爱之人看。
这是独属于一个芭蕾舞者最极致的浪漫。
安素也不能免俗。
她从很早以前就起了这个念头,在把梁云飞装入自己的心尖之际开始。
安素在很早之前就学会了这个舞蹈。
但一直都没有什么恰当的机会和正当的理由去跳给梁云飞看。
这一次算是误打误撞,也是阴差阳错。
安素怎么也没有想到,能让她有这个机会的,竟是梁云飞自己先开的口。
这或许也让她变得不那么难堪吧……
《天鹅湖》作为一出爱情剧目,当中最出彩的部分毫无疑问是王子和白天鹅的双人舞,但因为安素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其他舞伴。
安素选取的那一部分是全曲的高潮结尾——
当王子死后,白天鹅奥杰塔的那一段独舞。
公主伤心欲绝,是在一段凄美的独舞之后,缓缓地倒下的,偎依在王子的身旁。
其实,若是芭蕾舞蹈界以外的人,很多人并不知晓这个舞代表的特殊含义。
换言之,如果是圈外人的话,用这个舞来示爱,可能也只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除非有心暗示,不然对方可能根本就接收不到你的心意。
这一点安素自然清楚。
她并无所谓。
这就如同安素觉得她的喜欢对于梁云飞来说也是无所谓,是一样的道理。
即使一直劝自己这么想——
但有时候,跳舞跳得脚痛了,心也是会跟着莫名其妙的痛的。
“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一个有名的曲目。”
舞蹈室内被异常的静默弥漫着,安素隔了良久才回答了梁云飞的问题。
那你刚才为什么会跳得那么的悲伤?
梁云飞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去问安素,但不知为何,今日安素脸上的神情,还有处处点到为止的迟缓回答,总让梁云飞觉得——
她并不会告诉他真实的想法。
必然会有所隐瞒。
安素像是给自己的全身包裹上了一层保护壳,而梁云飞在方才小心地试探过后,觉得自己像是敲不开的。
而梁云飞竟有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又有种不知所措的苍白无力感。
梁云飞只问:“所以......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安素先是下意识地反问。
而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生气什么,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都已经说了,是我自己答应的,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又不是没有拒绝的权利,也不是被逼着架上台的,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的了?”
这会儿的安素像是已经慢慢从刚才的舞蹈情绪当中抽离出来,又变得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跟梁云飞开起了玩笑。
但不知为何,梁云飞就是觉得方才对他袒露情绪的安素已经不见了,被掩藏起来。
那个安素像才是真正的安素。
但现在梁云飞触及不到了。
而他该死的在意这一点。
已经这么多年了,习惯性的掩藏,在梁云飞的面前,安素的演技早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有时候她甚至连自己都能欺骗过去。
在安素坦然的目光下,梁云飞问:
“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你最近就是在生我的气?”
一直找不到答案,
所以梁云飞就在死胡同里转悠着。
执拗地徘徊。
安素:“你究竟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种感觉,安素的确没有对他“恶言相向”,梁云飞斟酌着开口道:
“你最近……都不太爱搭理我。”
安素:“......”
为什么今天梁云飞的问题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安素问:“我以前......很爱搭理你吗?”
安素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懂得把握分寸。
梁云飞有些无辜地说道:
“以前不管我说什么,你总是很爱怼我。”
没几句话都能跟他吵起来,好像全天底下看他最不顺眼。
而现在的安素似乎兴致不高,有时候即便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她也表现得过于安静了。
时常游离在外。
安素闻言挑眉,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她不好意思告诉梁云飞——
他这就是欠的吧?
别人不怼他,他还觉得心里头不舒坦了?
安素出言搪塞道:“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吧,最近课业压力比较大。”
这个理由非常官方,梁云飞立即反驳道:
“你不是都已经被舞蹈学院预录取了吗?”
“……你怎么知道?”安素有些惊讶地问。
其他同学还在羡慕安素高考的文化分要求较低,却不知道人家早就已经被提前预录取了。
不想太拉仇恨,这件事安素没给几个人说过。
“之前和小茜聊天,她告诉我的啊,所以说,你还拿这种理由来搪塞我。”
边说着,梁云飞脸上神色瞧着就有些不开心了。
就这儿他还委屈上了。
安素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梁云飞,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受虐狂吧?”
“你就应该是这样的。”
看着安素愣了一下,梁云飞忽然开口说道。
安素就应该是这样的,富有生机,活泼又灵动,总是喜欢出言怼他——
这就是梁云飞记忆当中的安素。
脸上的神情收了收,安素沉默了下,缓声道:
“梁云飞,你就是个抖M。”
这次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语气。
梁云飞笑了笑说:
“咱俩的关系,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样的好消息你竟然都不跟我说。”
“咱俩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
反正梁云飞口中的关系绝对不是安素心中想要的那种关系。
自从上次在海边,那场双人排球赛过后,安素就发现了,梁云飞那该死的占有欲,只不过是把她当成认识多年的好朋友,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梁云飞委屈地说道:“你这话说的可太狠心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你口中变得一文不值。”
“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撒起娇来很恶心吗?”
“我没有在撒娇!”梁云飞反驳道。
“你有。”安素直接一锤定音。
而且他的撒娇看着就很刻意。
“我都不知道什么叫撒娇,不然你撒一个给我看看?”
听到梁云飞发自善心的建议,安素只回了句——
“滚,我不会!”
边说着,安素就从坐着的地板上站起来。
梁云飞也跟着站了起来:
“休息够了,你要接着练习了吗?”
“不练了,我今天累了。”
梁云飞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也是,挺晚的了,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安素神情顿了下,说:
“我还得要去换衣服。”
“我等你啊。”
看了她一眼,梁云飞理所当然地说道。
安素:“......那你等着吧。”
那天晚上,梁云飞在回去之后,就去查了一下安素口中所说的——
《天鹅湖》的芭蕾舞剧目。
安素在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说得模棱两可的,梁云飞就是想要了解其背后的故事。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安素在跳舞时,会流露出那么悲伤又易碎的情绪,让人禁不住地觉得心疼。
在发现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之后,梁云飞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一个悲剧,到最后两情相悦的王子和公主都没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梁云飞心想,安素在跳舞的时候,应该是把自己融入进了主角的身份,代入其中,所以才会显得那么悲伤吧?
其实安素的认知并没有太大的偏差,要等梁云飞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自己意识到什么——
根本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夜里。
叶梓茜在家中和安素视频通话。
叶梓茜和安素商量着,这一次毕业汇演上想要弹奏的乐曲是贝多芬的《A大调第七交响曲》。
她想要以此作为送给虞渊的毕业礼物。
这首《A大调第七交响曲》在1812年创作完稿,贝多芬本人也于1813年在维也纳大厅亲自指挥了这部交响曲的首次公演,这也是为奥地利和巴伐利亚伤兵而举行的一次义演。
叶梓茜想要演奏的章节是《A大调第七交响曲》中的第四乐章,这一乐章是奏鸣曲式的,整个章节节奏轻快,力度很鲜明,体现出了胜利狂欢的欢腾景象,可以说是整个乐章中强烈的高潮部分。
安素疑惑于叶梓茜既然只是一个钢琴独奏,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首交响乐曲——
毕竟交响曲作为合奏曲,如果只有钢琴这一乐器的话,未免会显得过于单薄了,气势上肯定是不够浑厚的。
但叶梓茜的选择也必然是有理由的。
贝多芬在一生当中写过九部交响曲,部部都是经典,令后人赞颂不已。
若要细数,将其逐一定性的话——
最有名的应该是以三个八分音符加四分延长音为全曲动机的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
最伟大的是首次在交响曲在当中加入人声,象征人类文明的《第九交响曲》;
而这其中最能表达快乐的一定是以八六拍奏鸣曲式为第一主题的《第七交响曲》——
也就是叶梓茜所要演奏的这一乐章。
将这个曲子送给虞渊,叶梓茜所想要表达的就是自己跟虞渊在一起时的心境。
是虞渊带给她的从未有过的欢愉和喜悦。
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叶梓茜希望能够以此曲作为他们高中毕业的一个完美的节点。
象征一份美好的祝福。
她想要让这份幸福能够一直延绵下去。
安素笑着说道:
“小茜,你是想拿这个曲子跟虞渊表白吧?”
叶梓茜笑了笑,并不否认。
安素忍不住感叹道:“哎呀……这虞渊可太好命了吧?竟一直让你对他如此主动。”
而且还一直死心塌地的。
说到底,安素总是会惊讶于叶梓茜的勇敢。
还有对其两情相悦的艳羡。
“对了,安安,你为什么这次会突然答应要上台去跳舞?”叶梓茜想起来问安素这个问题。
虽然她知道这其中多少应该有梁云飞的缘故。
“怎么连你来问我这个问题?”
“还有谁也问你了?”叶梓茜下意识反问。
“梁云飞啊,他今天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梁云飞?”叶梓茜惊讶地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凑近了些镜头——
“他为什么会跑去问你这个?”
“不是很清楚,可能只是凑巧吧,今天他刚好在舞蹈室看到我练舞,我们就聊了一会儿,他也问起这件事。”安素缓声解释道。
叶梓茜语噎了下,出声问道:
“所以……为什么呢?”
叶梓茜并不是随意问出这个问题。
她总觉得安素并不是随便做出这个决定,就如同她自己,这其中必然是有缘由的。
安素沉默了,轻声开口说道:
“我跳的舞是——《天鹅湖》”
叶梓茜直接愣住了。
她惊讶地睁大了自己的眼。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叶梓茜就听懂了安素的话。
也知道这其中所包含的深意。
安素在很久以前就曾经跟叶梓茜提及过这个浪漫的说法,所以叶梓茜清楚的知道《天鹅湖》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安安,你是想……”
叶梓茜的眸光轻颤。
“小茜,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我只是想把这个舞跳给他看而已,我想以后可能就更没有什么机会了吧。”
安素到底还是怯懦的。
对待梁云飞——
安素从始至终一直都学不会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