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先生的迟来月色

虞先生的迟来月色

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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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渊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看着叶梓茜似没有任何觉察的,一个人兀自地,慢慢地继续向前走着。

一副明显在神游开外的模样。

“叶梓茜……”

虞渊站在原地,出声唤了声。

叶梓茜闻言回过神来,她转过身去,才发现虞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在她的身后。

没有跟上她的步伐。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虞渊刚才叫了自己的名字,不觉心头有些微紧。

回忆起来,相识至今——

虞渊似乎很少会唤她的名字。

更甚者,似乎每一次他在叫她的全名的时候,都是在说一些什么不好的话。

思及此,叶梓茜难免觉得紧张。

“嗯?怎么了?”

她的喉咙有些发紧。

看着她,虞渊并没有立即出声回答。

叶梓茜忙出声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一些事情,不小心走神了……我家就在前面,你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也……”

还未和虞渊说完“再见”的话,叶梓茜听到虞渊忽然开了口——

“语彤……”

心头狠狠地一跳,叶梓茜微睁大眼眸看向虞渊。

明明她不敢去问。

没想到虞渊却是自己开口提及。

“什……什么?”

叶梓茜的话音变得有些吞吐。

像是怕虞渊接下来的话会给自己直接宣判什么死刑,叶梓茜忽然不敢听了,有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她突然不想深究了。

不想知道答案了。

不想要那么快知道。

看着虞渊高大的身影朝向自己缓缓地走过来,叶梓茜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脚底生根,只能站在原地。

“语彤,”虞渊先重复了句,而后接着说道:

“只是一起长大的妹妹。”

已经是从未有过的对人的解释,叶梓茜却是没有听懂虞渊的话。

“哦……”

叶梓茜有些失落地低声应了句。

她知道的啊——

她刚才都已经听到了,那个女孩子和他是青梅竹马,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叶梓茜觉得虞渊没有必要再提醒她这件事,没有必要跟她强调。

她的确是觉得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可是叶梓茜知道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因为虞渊的过去,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重新参与。

又陷入自己设的轴里的叶梓茜,压根就没有听出虞渊对她的解释。

只是自己微埋下了头。

显得几分外露的委屈。

虞渊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又松开,而后像是斟酌着又开口说道——

“语彤,她喜欢卓逸宸。”

男孩的话像是轻描淡写地直接朝着叶梓茜扔过去了一个炸弹,把她整个人都给震傻了。

叶梓茜一下子抬起头看向虞渊,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什么?卓逸宸?是刚才那个人……那个……不是,你是说,你的意思他们两个是吗?”

因为情绪些许的激动,叶梓茜的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但虞渊听懂了,也知道她听懂了自己话语的意思。

虞渊温和地点了个头:

“嗯。”

所以这么说,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自己刚才还在那纠结难过了好半天,也太傻了吧!

这下,叶梓茜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虞渊这是在跟自己解释。

专门地向她解释。

叶梓茜的心情顿时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如果说刚才她的心情已经跌落到了谷底的话,那么现在叶梓茜的心情就是一下子飞速上升。

快到叶梓茜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也来不及掩饰什么,就那么直接地显露在了她的脸上——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虞渊垂眸看向她,目光透着淡淡的温柔,似随口一问。

“我以为……”叶梓茜抬眼,跌入了那一潭深邃的瞳孔之中。

她以为……

目光相触,叶梓茜的话音顿住。

心领神会的,叶梓茜忽然就看懂了虞渊眸光背后的浅淡笑意。

他根本就知道,也看出来她误会了,所以才会跟她解释,而现在竟然还故意反问她,想让她自己承认。

叶梓茜先前怎么没有发现,虞渊竟然这么“坏”,越跟他相处叶梓茜就越发现男孩本质的“恶劣”。

微抿了下自己的唇——

叶梓茜也没有示弱的意思,她可以坦然地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叶梓茜故意说道:

“谁让人家都叫你虞渊哥哥了……”

闻言,虞渊微愣住,眸光霎时变得晦涩莫深,目光看向叶梓茜。

显然同样的一句称呼,同样的一声“虞渊哥哥”——

从不同人的嘴巴里说出口,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叶梓茜起初也只是故意的,结果在说完以后自己又觉得面色一热。

有些不好意思了。

太阳越升越高,空气中的温度仿佛也沾染上了热意。

在虞渊的注视之下,叶梓茜变得有几分手足无措,忙出声:

“好了,我要先回去收拾一下了,下午见!”

最终,虞渊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叶梓茜心情格外愉悦地进了家门,几乎是半跳着走上了庭院的长石阶。

男孩只是一句简短的解释的话语,

就能完全地安慰到叶梓茜。

治愈她的坏心情。

叶梓茜其实很好哄的。

回到家里,简单地收拾行李,叶梓茜还不忘往自己的书包里放试卷也是很苦了。

叶梓茜还打电话叫上安素和梁云飞。

她决定要穿越整个B城,带着虞渊他们到西郊的海边去露营。

近两年B城西郊那儿专门开发了一个度假村,环境和风景都独好,很适合游玩。

叶梓茜先前去过几次,虽然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开发好,她就已经被那里的景色吸引,印象最深的便是——

清晨,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沥青山路,爬到高处的山上去看日出。

叶梓茜打电话过去给叶铮延时,他正在开会,只是嘱咐了几句要注意安全的话,还说要派专门的司机送他们过去。

叶梓茜只道不用了,车的问题梁云飞已经解决了,一行六人刚好租了辆大车。

梁云飞直接让司机开去接安素后,一同来到叶家汇合。

安淑雅假期又出差了,安素连报备行程都不用报备,就直接拎着简单的背包出门了。

少年人的相熟总是很快。

加上有梁云飞和卓逸宸这样自来熟的人在,完全都不会冷场。

沿途车内的说话和玩笑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横跨了大半座的城市。

越接近目的地,似乎越能够闻到空气中捎带的海水的咸淡气息,裹着草木的清新,还有椰子的香甜,几分甜腻。

细软如棉的沙,赤着脚踩在上面格外的软糯,带着被太阳拂拭过的温热余温。

此时正值节假日,海边还是有不少的游客,零零散散的分布。

海面上还有正在冲浪的人。

在更远处,依稀可以望见船行的踪迹。

海天一色——

这一带的海水格外干净,蓝得有些发亮了。

将帆布鞋拎在自己的手中,叶梓茜和安素赤着脚,直接从沙滩跑向了海边。

脸上的笑容肆意灿烂,映照着傍晚天边的晚霞,格外的明艳动人。

安素更加放肆,跑到海边后,浪花翻涌而来她依旧没有停歇,膝盖以下的长裙顿时就被海水给浸透了。

身着紫色的碎花裙,脚陷在了水下的泥沙里,安素还借力做了一个动作,直接在水中旋转了一圈,常年的舞蹈功底使得安素的动作看起来格外舒展飘逸,透着柔美灵动的气息,带动衣裙随风起舞——

和着余晖,就像是一朵在海面上盛开来的紫色的花。

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夺人眼球。

顿时就吸引了沙滩上不少游人的侧目,更有人直接起哄地吹起口哨声。

许是也觉得很美,站在沙滩上的梁云飞鬼使神差地拿起自己挂在胸前的相机,拍下了这幅一闪而过的画面。

瞬间被定格成了永恒。

其实,真正跳起舞来的安素跟平日里看到的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梁云飞也时常都会忘记安素会跳舞这件事。

除了先前在初中毕业晚会的时候,安素曾经登台表演过一次舞蹈,后来梁云飞便再也没有看见过了。

那是第一次看到在舞台上的安素,梁云飞还记得当时的震撼。

上了高中以后的机会就更少了。

应该说,梁云飞很少有机会能够仔细认真地看一看安素。

所以,他总是容易看不见她。

就是因为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意过,故梁云飞也未发现过那双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心并没有在一个频率上——

所以眼睛也是盲的。

安素是真的很喜欢大海,

可能也是向往这种自由吧。

她躬下身子,舀起海水直接就朝着叶梓茜泼了过去。

叶梓茜笑着躲开了,转移到另一处阵地,两人直接就在海边打闹了起来。

少年们就站在沙滩上看着这处亮眼的风景。

其他几人的打扮还稍显正常些,卓逸宸就太过浮夸了——

只见他穿着一条宽松的热裤,配上花衬衫,脚上踩着双路边随意买下的十几块的凉拖,脸上又戴着他那几千块钱的骚包墨镜。

这样的混搭风在他的身上,竟然还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在这沙滩上实在是一处显眼的存在。

被靳尚取笑了几句的卓逸宸说道:

“你们懂什么,这样才有度假的感觉好嘛!”

天很快就要黑了,少年们决定先把带来的帐篷搭好。

夜降降临,海滩旁的篝火也亮了起来,海边装饰的霓虹灯和商铺的灯光也接连亮了起来。

悄无声息照亮了整个海滩。

海风透着几分沁人心脾的凉爽和欢愉。

许是太阳落了山,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烧烤摊,支架上冒腾而起的热烟,平白增添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

叶梓茜和虞渊他们一行人坐在一处露天的海边烧烤摊。

白色的桌子映衬着漆黑夜空上的繁星。

从游戏到篮球,从体育到竞技,少年人们要找到一个共同的话题,似乎总是很容易。

烧烤配啤酒绝佳。

卓逸宸叫了一整箱的冰镇啤酒。

但叶梓茜谨记着自己答应过叶铮延的话,整个桌子上只有她一个人乖乖地喝着冰镇椰汁。

靳尚到海边吧台上点了杯现调的鸡尾酒。

安素瞧着有些心动,就放肆地也要去点。

靳尚很有绅士风度地起身跟安素一起过去。

两人相携着沿着沙滩一同往前走。

靳尚随口问了句安素她是不是跳芭蕾的——

安素意外于靳尚是如何知晓的,她刚才在海边随意做的那几个动作,并不算是专业的芭蕾舞动作,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靳尚温和地笑了笑说:

“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专业的芭蕾舞演员,我小时候时常待在舞蹈房看她练舞。”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安素笑着问道,“那阿姨现在还有在跳舞吗?”

神色一顿,靳尚淡声答道:

“没有了,她脚受伤后就没有再跳了。”

安素向来都比较敏感,像是一下子捕捉到靳尚泄漏的情绪,她柔声开口道:

“芭蕾舞演员的职业生涯本来也就不长的,我觉得只要曾经在舞台上肆意燃烧,发光发热过就已经足够了,在我的心目中,芭蕾是我的生命,但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作为职业,舞蹈本身就是最自由的存在。”

“是吗?”看着安素,靳尚轻声反问了句。

许是因为觉得这件事在母亲的心中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所以靳尚平日里总是避免跟母亲提起舞蹈的话题,也没有机会能真正地听一听她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今能从另一个舞蹈者的口中听到这句话,竟让靳尚觉得有些许的宽慰。

也许在母亲的心中,并没有真正放下芭蕾,但靳尚忽然意识到,这本来就应该是被她一直放在心里的才是。

风将安素一头散乱的卷发吹得更加随性。

安素笑着点了点头,随手将发撩到身后,感叹道:

“其实吧,我也觉得舞者其实都挺傻的,练武多年基本到最后都落下一身的旧疾和毛病,在舞台上真正发光发热的时刻也就那么短暂的几分钟吧,这说的还是那些领舞的主舞,就别说那些总是不被人看到的配角舞者了,说他们是用生命在舞台上燃烧,可能真的也不算是夸张吧,确实挺傻气的!”

“那你后悔吗?”靳尚在旁边问了句。

没有丝毫犹豫的,安素摇了摇自己的头:

“怎么可能后悔,就是因为这样才说傻气。”

安素像是要强调什么地说道:

“练舞的辛苦倒是其次的,真正的痛苦在于禁食,我这么馋美食的人,你都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为了管住自己的嘴有多痛苦,简直是惨绝人寰,惨无人道,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靳尚听到后,禁不住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呀!我跟你说认真的,这是很严肃的,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妈管我有多严,我每次在家吃点零食都要搞得跟做贼一样!”

“不是,抱歉,我不是在笑这个。”

靳尚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想到,你怎么跟逸宸一样,喜欢乱用成语。”

安素的脸色顿时一红:

“谁乱用成语了!我只是想跟你强调一下。”

“是我失态了,我理解你说的意思,一定是很难受的。”靳尚温声道。

靳尚的性子,与人相处向来都是松弛有度,会时常出言取笑卓逸宸也是因为两人实在太过相熟,对于旁人,靳尚一直都很有风度,彬彬有礼,鲜少失态。

许是因为安素真的让靳尚觉得相处起来很放松,毫无防备,才会如此。

两人按照原路折返。

薄荷之下,鸡尾酒整个杯身的颜色是黄蓝相间的,透着淡淡的神秘之感。

调酒师说这酒的度数并不高,但后劲不小。

容易醉人,但也容易让人觉得上瘾。

但对于每一个想要尝试鸡尾酒的人,调酒师会让他们尝一尝。

瞧着安素一副把鸡尾酒当果汁喝的模样,靳尚笑着提醒她别喝得太猛,一会儿酒劲上来该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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