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李月轩两人七拐八拐来到百顺胡同,李月轩一路走过来,引起街上少女妇孺争先恐后的探首相望,跟着他走了几条街才不舍的离开。这么多女孩跟着,倒是让正德开心的眉飞色舞,时不时还向人家招招手,送送秋波,直把李月轩看的忍俊不禁。
两人来到百顺胡同,可把李月轩心里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意识的来这种地方。这里妓院林立,印入眼帘的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妓女正在嗲声嗲气的招揽客人,看着那些浓妆厚粉的妓女仿佛刚从棺木里爬出的女尸似的,直让李月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正德这个“不良少年”介绍,这条胡同最有名的妓院有三家,分别是群芳馆、凤鸣院,和莳花馆,而莳花馆又是其中的翘楚,莳花馆里有三位色艺双绝的清馆人,名字分别叫雪里梅,唐一仙和玉堂春,这三位女子都弹的一首好琴,而且声音甜美,唱的小曲优美动听。平日来听她们三人唱曲的人常常把莳花馆的门槛给踏破。
李月轩听到正德说起“玉堂春”这个名字,顿时觉得好耳熟,细细想了想,才想起自个刚进京时到莳花馆来找独孤明,听见独孤明和那位叫王景隆的男子就是因为一名叫玉堂春的姑娘而大打出手,当时还觉得希奇,现在听正德说起,他才知道原来那玉堂春竟然还是这么一个妙人儿。
不过当时李月轩并没有留意正德,所以还不知道两人的第一见面其实就是在这莳花馆呢。
正德和李月轩的出现,自然不可避免的引起了那些拉客的姑娘们的注意,一双双仿佛要吃人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两人,直让两人浑身都不自在。特别是李月轩的出现,更是让那些拉客的姑娘们争先走来,拉着他的手臂就往里走去,李月轩避之不及,和人家拉拉扯扯着苦苦挣扎。好在正德以前也来过,有经验了,瞧见李月轩难难受的模样,忙上前把脸一板,道:“你们想进官府了不成?再敢缠着我兄弟,叫你们好看”
听到正德的话,那些姑娘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只好不甘愿的松开了李月轩,两人赶紧快步离去。
在一路上姑娘们的呼叫声中,两人终于到了莳花馆,刚进到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就迎了出来,中年男子身体干瘦,个子不高,皮肤保养的还不错,一双三角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精了。他瞧见两人俱是仪表不凡,穿着得体的美少年,哈着腰道:“两位公子,里边请,里边请”
李月轩正德两人走了进去,四出瞧了瞧,四下传来阵阵淫声浪语,让李月轩心头绷得紧紧的。苏淮看着两人四处张望,一副初人模样,掐媚笑道:“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莳花馆?可有喜欢的姑娘?咱们莳花馆的姑娘可是全京城最好漂亮最温柔的”
“行了行了,好象本公子不知道似的,咱们今日是来听曲的,顺便等人”正德嘿嘿一笑,接着道:“你去把玉堂春姑娘叫来给咱们弹几首曲子”
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玉堂春正有客人”苏淮哈腰一笑,继续道:“咱莳花馆里还有唐一仙和雪里梅两位姑娘,样貌琴艺都不在玉堂春之下,两位公子何不……?”
“行了,行了,就她两吧”正德不耐烦道,反正两人来这主要的目的不是来听曲的,反而是来找人麻烦的,找玉堂春不过也是听人家说她如何如何罢了。
苏淮哈着腰应了一声,叫着一个龟奴领着李月轩和正德进到二楼的一间房间,然后龟奴就退了出去。李月轩坐在凳子上,四处看了看,这房间布置的倒还挺典雅,没有半点青楼的胭脂气。他瞧了瞧正德,瞧见他轻松愉快的模样,不禁暗暗惭愧。看来自己还得多历练一下呀。不过就是到妓院而已嘛,竟然紧张成这样。
两人在房中等了片刻,一会儿,两位姑娘抱着琴和琵琶就推门走了进来。
张彩,王琼递上拜帖后,很快便被李东阳迎了进去。两人当今职位是吏部左右侍郎,在焦芳手下做事,不过张彩和王琼素有直名,就说王琼,从来没有给刘谨上过一次红本,而张彩也以依附奸宦为耻,几度欲罢官隐去,都被李东阳给挽留了下来。
坐在大堂里,三人脸上都露出个凛然的神色,过了半晌,张彩抱拳道:“阁老,下官以为,如今虽然杨大人入阁,使外朝实力增加不少,可是并没有伤到刘谨分毫,而且内阁中还有个焦芳在,他不仅可以掣肘阁老和杨大学士,甚至可以和司礼监联合起来架空阁老,下官以为,焦芳此人必除,如此外朝才能连成一气,和司礼监分庭抗礼”
李东阳听到张彩的话,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向着一旁仔细聆听的王琼道:“德华,你怎么看?”
王琼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凝视李东阳,朗声道:“阁老,尚质的话正是下官想说的,外朝想对抗司礼监必须得团结起来,而首先要做的就是踢掉刘谨的那条狗,焦芳”
说着王琼顿了顿,缓缓道:“阁老,下官和尚质今日之所以冒着被刘谨知道的危险来找阁老,是因为下官和尚质都看到了希望,一个令孙给的希望”
李东阳听到这话脸色不禁一变,直直看着王琼,沉声道:“和轩儿有什么关系?你们还打起了我孙儿的主意?”
张彩见李东阳似乎会错了意,忙解释道:“阁老,勿急,德华兄的意思是如今皇上宠信令孙,有他在皇上身边掣肘刘谨,咱们外朝就可以除掉焦芳而不用被怕刘谨报复”
“轩儿恐怕还没这么大能耐吧?”李东阳虽然叫李月轩规劝皇上,可是却不想让他卷入朝廷的争斗中来,在听到王琼的话时,李东阳有些怒不可揭。不过竟张彩这么一说,心里便也清楚了这两人的目的。只是李东阳又怎么会放心李月轩去做那勾心斗角的事。
“阁老啊~现在朝廷都是这副局面了,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改变现状,您可不能因为疼惜令孙而错失了机会啊,何况,令孙在皇上身边受皇上宠信,又得两宫皇太后的喜欢,刘谨断然不敢对他下手的,阁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王琼见李东阳面露迟疑之色,心中了然他定是心疼自己那个宝贝孙儿,忙语重心长的劝道。
李东阳沉吟着,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过了半晌才喟然道:“当日,希贤(刘健字)和于乔(谢迁字)罢官隐去,惟有老夫留了下来,为的就是要等待机会,将刘谨打跨,为此,甚至让昔日好友心中生隙,以为老夫趋炎附势,可是谁知道老夫的真正用心啊”说这,李东阳叹了口气,道:“罢了,德华说的对,这是个机会,你们可有计划?”
张彩,王琼而人一听李东阳同意了,脸上一喜,张彩起身上前一步,道:“阁老,下官有一计”
“尚质有何妙计请说”李东阳凝声问道
“无他,离间计耳”张彩一字一顿道。
李东阳听的不由眼前一亮,问:“如何离间?”
张彩来回走了两步,看了看李东阳又看了看王琼,说:“阁老想必知道,刘谨此人虽为宦官,但一心想让自己名留青史,所以重用的几乎全是外朝的官吏,除了焦芳外,现任山东巡抚的刘宇也是他的党羽,反而他们八虎的其他七人却处处被刘谨打压,其他七人对谨早已有了嫌隙”
“尚质的意思是离间八虎?”李东阳一听就明白了张彩的话,轻声问道。
张彩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八虎是要离间,不过却不是现在,现在咱们要做的是离间刘谨和焦芳,只要焦芳一去,咱们再把内阁的位置抢回来,到那时候,外朝铁板一块,刘谨就再难有所作为”
“尚质想的过于简单了,即便焦芳去了,刘谨自然还会让第二个焦芳入阁……”
“阁老,您怎么就忘了您孙儿了”张彩见李东阳面露迷惑,小声提醒道。
李东阳不由看了眼张彩,拧眉想了想,道:“老夫明白了,只是此计虽妙但实施起来恐怕不容易啊,咱们都是南方人,焦芳此人却是对南方人恨之入骨,从来都不相信南方人,咱们如何去离间他们?”
“哎,阁老难道忘了咱们这就有一个不是南方人吗?”王琼微微一笑,眼神有意无意的向张彩瞟了瞟。
李东阳不禁心里一动,也看向张彩,笑道:“此事非尚质不可了”
张彩怔忡片刻,然后也恍然笑了起来。
李月轩,正德正坐在房中,两名少女盈盈走了进来,将门关好后,向李月轩和正德欠身行礼,道:“小梅,一仙见过两位公子”
李月轩转过头看去,只见进来的两位姑娘长的都是美丽秀雅,动人万分的美人儿,心里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刚才路边看到那些拉客的姑娘,李月轩以为这里的姑娘都差不多呢,想不到还有这么标致可人的妙人儿。
那位叫一仙的姑娘,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圆领褙子,一头柔顺的秀发用发髻微微盘起,两束长长的头发从后脑勺直直梳理在胸前,柔柔的覆在胸前两个丰满的挺俏之上。
叫小梅的姑娘穿着一身襦裙,上身淡黄色的襦衣套了件灰白色的长裙,用一跟红色的丝带系在如杨柳般的纤纤细腰上,将矫好的身段勾勒出到迷人的曲线,直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小梅和一仙两位姑娘行过礼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位公子,顿时如遭雷击,眼睛直直盯着李月轩迟迟都移不开。
刚才苏淮去找她们让她们去陪两位公子弹琴时,两人还不愿意,可是听苏淮说起两名公子都是英俊潇洒,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雪里梅才好奇来看看,唐一仙见姐妹都答应了,也只好跟着来了。
现在抬头一看,只觉得眼前这白衣男子简直就是平生所见过最为出众的美少年了。小梅看着李月轩半晌,动了动嘴皮,喃喃道:“一仙,我见过他,他就是我上次和你们说的那个无双美少年,叫李月轩的人”
唐一仙听到雪里梅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心道,原来李月轩真来京城,而且真长的这么好看,曾经还以为都是别人瞎说的呢。看来人欺我呀。她忙定了定心神,发现李月轩一脸诧异的向自己瞧来,俏脸不由一红,忙用手轻轻捏了捏雪里梅的手,雪里梅这才回过神来,碰上李月轩一双明亮的星辰的眸子,心中也是一阵羞涩。跟着唐一仙一起红着脸低下了头。
正德在旁瞧的气呼呼的,这两姑娘从进门开始,眼睛就没看过自己一眼,全瞟着李月轩去了。正德心想,自己虽然没有月轩长的好看,但也不差嘛,怎么就这么不遭人喜欢?
“咳,咳”正德瞧着人家两姑娘羞涩可人的模样,咳嗽两声。轻声对李月轩笑道:“月轩,你快别看人家了,再看人家都不敢给咱们弹琴唱曲了”
李月轩俊美的脸微微一红,忙对唐一仙、雪里梅笑道:“两位姑娘,在下失礼了”
唐一仙,雪里梅两人缓缓抬起头来,眼睛偷偷瞟了他一眼,脸上一片绯红,唐一仙轻声道:“李公子不必客气,一仙和小梅给李公子弹琴唱曲,才是班门弄斧”
听到唐一仙的话,李月轩心里微微一惊,疑惑道:“你们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