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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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亚军惨叫一声,昏倒在安慧欣的身边。

中山公园之战以后,边亚军和周奉天分手了。

边亚军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十几天,精神刚好了一点儿,周奉天来看他了。他头上缠着绷带,面色苍白、忧郁。两个人无话可说,默默地对坐着。

后来,陈成也来了。三个人还是无话可说,喝水,抽菸,沉思,嘆气,愣神儿。再后来,他们开始喝酒,三个人都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酒醒以后,他们就分了手。

周奉天从那天以后更加阴沉、凶狠。他带着人在月坛公园、阜外大街、展览馆广场等处连续和老红卫兵交战,屡屡得手,他的名声大振,几乎成了家喻户晓的魔头。

但是,他更加沉默寡言了,只是发着狠地打人,发着狠地喝酒。

一天,周奉天带着宝安、顺子等十几个人闲逛到玉泉路,看见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女疯子在起闹,孩子们往疯子身上扔石子,疯子抡着皮带追打着孩子们。

周奉天的心猛地一沉,这是陈北疆。

他用脚踢翻了两个正弯腰捡石子的孩子,又捏住了一个叫喊得最凶的孩子的脖子。孩子的脸都吓白了,他才松手。

“你还认识我吗,陈北疆?”他走到疯子面前,“我是周奉天。”

“周奉天?”疯子笑嘻嘻地瞥了他一眼,“他早死了,被我打死的。他哭得惨极了,真好玩。”

“对,周奉天是被你打死的。”他认真地说,“你怎么不回家?”

“回家?他们都是特务!你也是特务吧?我抽你!”她抡起皮带,吓唬着周奉天。

“你抽吧!我是特务。”

皮带落在他的脸上,轻飘飘的。围观的人们哄然大笑起来。

“谁敢笑,宝安,给他一刀。”

周奉天的话音刚落,宝安和顺子都拔出了刀。

人群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

“你们听着,我叫周奉天,是杀人不眨眼的流氓头子。这个人是我的朋友,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他的全家。”

十几个人全都拔出了刀,凶神恶煞般地逼视着人们,人们吓得缩在一起,但是没有人敢跑。

陈北疆却哼着得胜歌曲,走了。

周奉天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望了很久。

打狗队进城的第一天,就被两条狼咬了一口。

阜成门外的护城河边有一道窄窄的河堤,河堤上是一条约四五米宽的便道。那天,刘南征和田建国领着打狗队沿便道北上,打算突然出现在北城玩儿主的心脏地带——新街口。

边亚军和陈成结伴去阜成门外的天顺澡堂洗澡。他们选择了这条僻静便捷的河堤便道,沿便道南下。

在相距一百米时,他们互相认出了对方,但是,谁也没有打算让路。打狗队在堤面上站住了,队员们弯腰捡起石块、砖头,死死地把住了便道。

边亚军和陈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拔出了刀子,继续向前走。越走越近,双方相距四五米时,他们停住了脚步。

“让开路!”边亚军阴沉着脸,冷冷地说。

“你们从下边走!”刘南征轻蔑地指了指河堤的下边,那里也有一条行人踩出来的小路。

“老子从不走小路。”边亚军说。

“我们从不给别人让路。”刘南征说。

“那好吧,我看你也是肉长的。”边亚军把大刮刀亮在胸前,一步步向刘南征逼了过去。

刘南征冷笑着,掏出菜刀。

双方相距一米远的时候,边亚军又站住了。

“让不让路?”

“不让!”

边亚军持刀照准刘南征的胸口突刺过去。刘南征刚刚退身收步时,边亚军突然收回了刮刀,他腾身而起,双脚猛力前蹬,正踹在刘南征的脸上。刘南征的上身一仰,摔倒在便道上。

陈成闪电般地从边亚军身旁沖向前去,在一名打狗队员的砖头砸中他的头的同时,匕首已插入了对方的肩窝。

另一个人离得太近了,举着一块大石头无法动作,被陈成拦腰抱住,用匕首在他的大腿上戳了四五刀。

“谁敢动手,我就扎死他!”边亚军用脚踩着刘南征的脖子,大刮刀对准他的眼睛,大声对打狗队员们喊着。

“别动手,把路让开!”田建国对队员们说,“让他们走!”

边亚军和陈成在队员们的怒视下,从便道上走了过去。

“站住!”刚刚走过几米远,田建国大喊了一声,又带着队员们追了上来。

“你们记住,边亚军,陈成,这是最后一次给你们让路。以后再相遇,我们绝不会再讲情面了。”

“承情了。”边亚军一抱拳,拉着陈成走了。

当晚,刘南征对田建国说:“我们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没有发动群众。”

打狗队员每人分到了三张照片:飒慡英姿的陈北疆、裸体的陈北疆和呆滞痴傻的陈北疆。他们被告知,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这些照片,了解周奉天的罪恶。

“这样对待北疆,是不是太过分了?那张裸照又是假的,这你也知道。”田建国对刘南征的做法似有不满。

“北疆早就没有尊严了。”刘南征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被周奉天夺走了。”

“我们也有罪恶,帮着北疆去毁王星敏。”

“是的。现在她们两个人终于平等了,都把一切传统观念、世俗的屈辱置之脑后了。不过,北疆比王星敏更彻底,她一定会笑着接受一切屈辱的。”

秋天开始的时候,北京全市人民群众同仇敌忾地打响了一场围剿流氓小偷和青少年犯罪团伙的人民战争。当年的市革委会一位负责人把这场围剿命名为“十二级颱风”。

颱风的场面是极为壮观的。入夜以后,工人、机关干部和街道妇女们组成一道道严密的人墙,把守住大街小巷的各个出入口,只许进去不许出来。

公安干警和各中学保卫组则组成一支支精干的搜捕队,逐户检查,按名单抓人。

一次颱风过后,上千名玩儿主和佛爷落网。不容他们有喘息的时机,第二次颱风突然又至。连续刮过几次颱风后,漏网之鱼已极少了。

那天下午,学校保卫组的一个负责人突然找到陈成。

“你赶快离开市区,越快越好。”负责人紧张得面色苍白,嘴唇不住地发抖。

“出了什么事?”陈成问。

“再多一句话,我也不能对你讲了。咱们是朋友,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就马上离开,天黑之前必须离开市区;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就自己多保重吧!”

“谢谢你。不过,我在东西南北城都有匿居点,挺保险的。”

负责人狠狠地盯了陈成一眼,咬着牙说:“你不要忘记,这是人民战争。到处都有群众,群众痛恨你们,所以,到处都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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