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接过令符,扫了一眼,扔到一边,哼道:「敢伪造官府令符,罪加一等。」
霍梅还要再说,已被官差上前抓住,她是公门中人,无法硬拼,只能束手就擒,天道这边却唯燕奕马首是瞻,衙役们见这些人个个粗猛凶悍,也有些怕,不敢上前拘拿,情势陷入僵局,燕奕想了想,将手中长剑扔到了地上。
小小的县衙大牢他还没放在眼里,现在多起冲突,只会让四儿难做,毕竟差人办案要照程序一板一眼来,日后别没告倒贺应天,反被他倒咬一口。
见主子弃械,天道中人个个惊讶之极,但仍旧照做,这时一位白发老者在僕人搀扶下走出来,却是贺应天的父亲,告老还乡的贺侍郎,县官慌忙上前向他行礼,贺应天见此刻局势扭转,眼神扫过风四,手中单刀突然向他砍去。
风四手中握有自己的把柄,若是泄露,自己命难保全,现在正好趁机杀了他,到时将罪名推到匪贼头上,一石两鸟。
风四已收回佩剑,忽见贺应天刀锋落下,正要反击,眼前人影一闪,燕奕挡在了他身前,钢刀噼在燕奕肩上,顿时血光四溅。
「燕奕……」风四脑里紧绷的弦在血色中断开了,禁锢许久的理智樊笼打开,释放出里面凶狠残暴的戾兽,就像那日的冷宫,什么都不想,只想杀人,以平复心中那份仇恨。
睚葑短剑自右袖挥出,架在贺应天的脖子上,暗算失败,贺应天却很镇定,扔掉手中钢刀,挑衅地看风四,那边贺侍郎急忙对县官道:「差人面前还敢行凶,果然是十恶不赦的匪贼,大人还不快将他们通通拿下!」
无视围上来的官差,风四血红目光直视贺应天,贺应天粗眉一横,低声冷笑道:「还不放下剑束手就擒,否则单一个结交匪帮的罪名你就担当不起!」
风四不答,左手掏出令符,亮向众官差,森然道:「御令在此,见令如见君,谁敢放肆!」令符在火光下耀出绚烂金辉,令上一个御字清晰可见,众人被风四气势所慑,竟无人敢再近前一步。
「那是假的,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匪贼拿下!」见县太爷也面现犹豫,贺侍郎大怒,沉声喝斥。
「你是捕快,纵然皇命在手,也不可以随意杀人……」嗅到了风四身上逼人的杀气,贺应天开始胆怯,但仍觉风四会顾及身份不敢下手,谁知话音刚落,便见风四墨瞳里冷光划过。
「此剑乃皇上钦赐,上斩皇戚,下斩庶民,你私藏民女,加害差官,如此奸恶之徒,我如何杀不得!」睚葑划下,血光飞溅处,贺应天颓然倒地。
「孩子!」贺侍郎发出嘶声尖叫,跌跌撞撞欲冲过来跟风四拼命,这时外面突然脚步接踵,一行官兵沖了进来,当首一人身着军服,急步来到风四面前,叩地请罪,「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风四没理他,转身急忙查看燕奕的伤势,幸好刀锋偏歪,伤的不重,天道属下已帮燕奕涂了药膏,血暂时止住了,阿宝被惊醒,睁眼看看周围,搞不清状况,于是趴回燕奕怀里继续睡。
「我没事,别担心。」见暴怒、霸戾乃至惊慌在风四面上依次闪过,燕奕看得心疼,忙出言安慰。
知县已被眼前一幕弄愣了神,眼见官兵威慑,不同普通驻军,又对风四如此恭敬,吓得三魂七魄走了一大半,战战兢兢问:「请问这位捕头大人……」
「放肆,这位是四殿下,当今圣上的皇弟,还不行礼叩拜!」侍卫官威太重,知县晃了晃,拜礼之前先晕了过去。
「王爷又怎样?难道就能罔顾国法,与匪类勾结随意杀人吗?老朽一定上书圣上,还我儿一个公道!」贺侍郎究竟是见过世面的,又是外戚,对眼前兵马毫无畏惧,直斥风四,那侍卫大怒,欲待反驳,被风四拦下了。
燕奕无事,他心已放下了,冷眼看贺侍郎,身为人父,贺应天的恶举他必定知晓,却纵子行凶,事败后又反咬一口,若永嵊尽是这般臣子,亡国不远矣。
风四冷冷道:「我叫聂瑞,圣上钦命的皇差捕快,你若有不服,尽可弹劾。」说完,不再理会叫嚣吼骂的老者,吩咐手下将贺府家丁尽皆收押待审。
那侍卫是皇帝派来随身保护风四的,风四讨厌被人跟随,便将他扔在封地,独自出来办案,他一路打听追了过来,跟风四相处过一段日子,知他喜静,早在驿馆备好了房间,风四把阿宝从燕奕怀里抱下来交给侍卫,将诸事交代完毕后,带燕奕来到卧室,重新为他包扎伤口。
「四儿,你好过分,明明是在办案,却说什么娶妻生子的话,惹我伤心。」肩头的伤燕奕根本没当回事,见风四垂着眼帘,悉心为自己包扎,那副淡定让他看得心动,忍不住调笑。
「我从没说梅儿是我老婆。」风四恢复了平时的沉静,淡淡道。
原来他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后路,燕奕嘆气,「可你也没否认,还说什么做画养家餬口,哎哟……」肩膀一痛,却是被风四狠狠繫紧了纱布,冷眼看着燕奕挤眉弄眼地喊痛,他道:「知道痛,刚才就不该故意挡刀。」
燕奕心一跳,讪笑:「什么?」
「别装蒜了,你明明有机会击开贺应天。」他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贺应天功夫差燕奕太多,看刀口只是擦伤,而非砍伤,既然燕奕有能力避开痛击,自然有能力避开那一刀,他故意挨刀的原因不用说,一定是为了哄自己回心转意,装得还真像,要不是自己机警,还真被他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