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雪说的对,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点了点头。小云目送三人离开的背影,水眸掠过一丝阴狠。
她们刚才虽然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但她隐约猜到了几分。
“不知道那个老妪现在藏身何处?”洛泱有些发愁。
“姑娘,阿雪这几日为了找你,踏遍王宫的大小地方,那个老妪就藏在冷宫之中。”
“冷宫?”洛泱偏头瞧向千亦雪,有些诧异。
“嗯,我见过她。”
她之前本想上去逼问她的,但又怕打草惊蛇,给洛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好忍痛离开。
“冷宫,整个王宫的人谈到都色变的地方,藏身在那,确实清净。”
“她上次虽说七情蛊无解,但那是她研制出来的蛊,阿雪不信她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千亦雪心存希望,但洛泱却觉得渺茫,她去找老妪,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她们身侧的莫桑则一直无言,黑眸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王宫很大,冷宫地处偏远,离行宫有很长一段距离,纵使三人步伐轻快,赶到那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冷宫周围,杂草从生,周围一片荒芜,三人怕惊动里面的老妪,没敢推门进去,而是翻过围墙,一跃而入。
庭院深深,安静如诡,千亦雪朝两人点头,便率先前往,给两人带路,往她上次看到老妪的居所走去。
穿过长廊,他们很快来到一处别院,与别的院子不同。
这个院子里,不但没有花,连杂草都没有一根,反而地上都是蛇虫鼠蚁一类的毒物,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恶臭。
三人不禁蹙眉。
蓦地,一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飘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那声音,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听得人不寒而栗。
洛泱和千亦雪互看一眼,正要往前迈步时,莫桑忽而拽住她。
洛泱诧异瞧向他,莫桑却并未看她一眼,阴鸷的眸直勾勾盯着屋子里,并率先走了进去。
洛泱瞬间明白了他想保护自己的用意,和千亦雪跟在身后。
进了屋子,原先那股恶臭味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屋里凌乱不堪,老鼠到处乱窜。
屋子里的毒蛇仿佛感应到危险靠近,已经瞪着三人,不断的吐着信子,大有随时都要攻击他们的可能。
老妪灰白发丝散乱的披着,正坐在木质的凳子上,佝偻着背,敲击着石罐里的毒物。
感应到三人进来的她,这才停了手,双手拨开散乱在脸颊两侧的发,一双凹陷的老眼看了三人后,微微眯了眯。
最后,视线定格在洛泱脸上,当看到洛泱脸上的裂痕时,脸上的肉跳动了两下。
“公主殿下,你来了!”
洛泱眉心一跳,“你认得我?”
除了上次和千亦雪偷听她和洛川的谈话时,见过这个老妪之外,她们并未见过。
她如何能认得自己?
“咳咳……”
老妪轻咳两声,指了指她的脸,喘着气说,“你脸上的裂痕告诉我的。”
洛泱恍然,是啊!
七情蛊既然是她研制,她自然知道蛊毒发作后的症状。
“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该知道我来的用意?”
说这话时,洛泱原本平静的眸色,掀起一层风浪,再也没有办法平静对待眼前的人。
“解药?”老妪嘴角轻扯,“可惜……我没有!”
千亦雪急了,“你少框人,既然是你研制的蛊,岂会没有解药?”
老妪笑而不语,那笑里却透着几分酸楚。
千亦雪眸中杀意渐起,正欲亮剑逼问她时,洛泱忽而按住了她的手。
老妪身侧的毒蛇全部仰起了脖子,虎视眈眈的盯着洛泱他们。
同一时间,老妪也洞悉了她的意图,“杀了老身也没有用,无解就是无解?”
“你……”千亦雪气急。
“阿雪,别这样!她说无解,便是真的无解,因为这蛊,根本就不是她研制的。”
洛泱此话一出,震惊地不止是千亦雪,还有老妪,那老妪目光一寸寸移到洛泱身上,脸上的烂肉又抖动两下。
“你……你是这么知道的?”她声音暗哑无比,眼里皆是不可置信。
千亦雪也正看着她,清冷的眼眸里透出和老妪一样的疑惑。
洛泱垂眸一笑,良久才抬眸瞧向老妪,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张另人作呕的脸上。
“若是真的是你自己研制的,你又岂会自己中蛊,而无解,苟延残喘至今?”
千亦雪脸色微变,目光瞬间移到老妪脸上,难道她的脸,是因七情蛊的原因而溃烂流脓?
她仿佛提前看到了洛泱之后的结局,而一直面无表情的莫桑,在听到洛泱这句话之后。
难得的动情了!幽深的黑眸划过一抹痛色,稍纵即逝!
老妪呢?浑身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忽而性情大变,一下掀翻了桌子,颤颤巍巍的指着洛泱,咬牙切齿的大骂。
“小丫头片子,你胡说什么?”
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如同地狱恶鬼,渗人无比,脸部也因为过于激动,牵动了烂肉,鲜血混合着脓水,汩汩而出。
霎时,空气里的恶臭味更加浓烈,千亦雪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般难受。
“不是七情蛊,那你的反应为何如此偏激?”洛泱直戳她的心。
“小丫头,你知道什么,老身的脸,其实是用蛊太多,遭到的反噬,根本不是什么七情蛊?别在老身面前,自作聪明了!”
预感到自己的将来,也如同眼前的老妪一般,洛泱心中酸楚,但为了刺激她承认,不得不往她心上撒盐。
“你看看院子里这些毒物,你表面上是在用它们配蛊,其实你根本就是拿它们来做实验,研制七情蛊的解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身体被七情蛊残食,容颜尽毁,身体枯竭,血肉腐烂流脓,变成现在这幅丑陋可怕的样子。可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苟延残喘至今仍在潜心钻研,为此倾尽了一生的心血,可惜……至今,你都没有研制出来!”
她的话犹如利刃,剜着老妪心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将自己的心一片一片的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