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疑惑,抬起的手颤了颤,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飘进她耳朵。
“忍着点,会很痛!”
洛泱心里一惊,凑近门缝细看,竟看到莫桑赤裸着上身坐于桌前。
老大夫正给他扎针,随着老大夫的拔针,莫桑身子往前一倾,一口血喷在木桌之上。
看到这,洛泱的心揪成一团,水眸瞬间涌上一层雾气。
他思过回来了?可他这是怎么了?
她强忍心中的疑惑继续看,但见老大夫从桌上沾了点血,细细的研究,好一会,才道,“你果然中毒了!”
“可知是什么毒?”
莫桑擦掉嘴角残留的鲜血,表情痛苦。
“这是一种西域奇毒,叫莲步夭,无色无味,中毒者根本无法察觉,只有逼出心头积压的毒血研究,才能发现。”
“可有解药?”
莫桑了然,难怪他中掌时,没什么感觉,之后心头刺痛难忍,才找来大夫诊治。
“有……但……”
老大夫话至此处,不由一顿。
“大夫但说无妨!”
莫桑一脸淡漠的拉过僧袍,给自己披上。
“既然是奇毒,解药必然难寻!”
“解药是什么?”
“七步莲!”
七步莲?
听到这三个字,洛泱心中不由一惊,她在南诏学习蛊术之时,曾在蛊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相传这种莲花,见花不见叶,生长于春天的寒潭之中。
不仅如此,莲花附近有毒蛇守护,采莲者若是被毒舌所咬,不出七步,必然毒发身亡,无药可解。
所以,这种莲因此得名,七步莲。
她心急如焚之余,听见大夫道,“七步莲世间难寻,就算找到,也逃难毒蛇攻击,所以……”
“所以这解药,聊胜于无,对吗?”
莫桑反问的同时,释然一笑,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大夫,“距离毒发,我还有多长时间。”
大夫无言,只是缓缓地抬手,竖起三根手指。
三天!
莫桑垂眸,面无表情的穿好衣服,叮咛,“这事,莫要跟任何人讲。”
“是……”
听到这里,洛泱的心像被刀扎了一样痛,恍惚间看见大夫收拾好药箱出来。
她连忙躲到一旁,待他走远,方才抹了泪,装作若无其事的去敲门。
“叩叩!”
莫桑听见声音回头,见是洛泱,胳膊下意识的往桌上那滩血偏了偏。
宽大的袖子遮住了那刺目的红,洛泱早已洞悉他的意图,装出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
“和尚,你思过回来了!”
思过?
莫桑先是一怔!然后说了然!
他之前昏迷了,公主肯定找过他。
一定是师傅用了这样的托词去隐瞒她。
思及此,他点了点头。
“我正要去吃早膳,你与我一起吧!”
“我已经吃过了,姑娘,请回吧!”
莫桑背对着她,语气中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洛泱强忍心中的酸楚,湿润的眼眶里,溢满了心疼,她低低应了声,“好!”
出了房门,转身关门的那一刻,她又道,“和尚……”
莫桑没有回应。
面帘下,她扯起一抹笑,像是自说自话,“和尚,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莫桑闻言,放在桌上的手不由攥紧,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门嘎吱一声关上,洛泱红了眼眶,与迎面而来的楚清寒撞在一起。
她浑身一震,险些摔倒,幸好楚清寒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洛泱的胳膊,将她扶住。
“公主,你怎么了?”
楚清寒看她失落的样子,有些担心。
洛泱抽回胳膊,满脑子都是大夫刚才的话,若是莫桑找不到解药,将活不过三天。
“公主?”
楚清寒加大了音量,才勉强拉回洛泱的意识,她怔愣的应了声。
“何事?”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看看。”
楚清寒看的出,她刚才应该是哭过,眼圈有些湿润和发红。
只是,能让公主哭泣的,到底是因为人,还是身体不舒服所致?
洛泱连忙摆了摆手,“不用,楚将军,我要研制一些蛊,所以这两天,我不希望被人打扰分心。”
“明白了!”
楚清寒眼看着洛泱失魂落魄的回房,然后关上房门,竟有些无可奈何。
她虽与公主同为姑娘,但两人初识不久,性格和身份都截然不同,就是想问,人家也未必会说。
……
入夜后的镇国寺,风突然大了起来,正殿烛火摇曳。
晦明禅师正在诵经,感受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后,缓缓睁开眼睛。
似早有预料一般问,“这么晚还不睡,可有事?”
来人正是莫桑,此刻的他,已经换下一身僧袍,穿上了一套紧身黑衫,手腕处还缠着素色衣带。
他朝晦明禅师合起手掌,微微弯腰,“师傅,明日我有事外出,此去若是回不来,南诏公主有劳您多费心。”
“莫桑,解药我会找人去寻,你何必亲自去?”
大夫私下已经将莫桑中毒之告知了他。
“众生平等,不能让别人为我丢掉性命。”
“如此,你要多加小心,阿弥陀佛!”
晦明禅师沉沉的叹息一声,缓缓闭上眼睛,重新开始诵经。
莫桑决定的事,无人可以改变。
既然多说无益,他只有选择同意。
莫桑退出正殿后,又去了洛泱房间,本想跟她辞个行。
没有想到,撞上了守夜的楚清寒。
“和尚,这么晚来公主房间,所谓何事?”
楚清寒对于外人,向来都是疾言厉色。
“公主呢?”
“公主这两人要研制蛊术,不见人!你若有事,过两人再来吧!”她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不见人?”
莫桑阴鸷的黑眸染上一层疑云。
“也许,只是不想见你吧!”
楚清寒紧紧拥着长剑,目光落在莫桑身上,不由上下打量。
这和尚,长的果然很是好看。
连她这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看了,心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不知将军此话怎讲?”
莫桑耐着性子,声音稍微有了一丝温度。
楚清寒是个直性子,直接了当的说,“早上我看见公主从你房门口经过,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莫不是真的跟你有关?”
“她……哭过?”
莫桑黑眸掠过一丝诧异,直直地盯着她。
楚清寒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莫桑脸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推房门。
“你干什么?”楚清寒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厉声阻止,“公主的厢房,岂是你能闯的?”
“让开!”
莫桑狠狠地挥开她的手,猛地推开房门。
“放肆!”
等楚清寒反应过来,正要发作责难时,视线无意间瞥进房内。
这一看,她顿住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