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不能这样,太过分了,凭什么江氏能光明正大的娶男儿媳,他就要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太不公正了,太冤枉了。
好吧,既然大家都会装,他也绝对不落后,舌尖是咬破了,那就再咬一口好了。要是江氏能风风光光的迎娶男儿媳,那他为什么就不能,豁出去了!
有意的把刚才无意咬破的舌尖再狠心故意咬上一口,喷出些看上去很有震撼力的鲜血……
“啊!萧世兄又吐血了!”特地跑过来探看的一众被震撼住了,可怜,可怜,太可怜了,怎么办?被这苦恋的血淋淋下场给震撼住了的他们交换着视线,嗯,既然这么有意思,那他们一定会坚决站在萧家世兄这边的!
……
第二章
接受万邦朝贡,集天下权势于一体的京畿皇城内,道路呈经纬分布,纵横间,尽显天朝威仪。
在这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的四方城内外城盘踞,京城的百姓们在外乡人面前抬起的眼界也习惯得多上了八分矜持。
说来也是,这些历代经年盘踞在这京城内外的市井百姓已然将庙堂之上的动向规律摸得透彻,今天御史弹劾侍郎,明天门阀新贵联姻,诸如此类的皆是民间茶余饭后永恒谈资,更绝的是,朝廷上那点儿事在京城民间小巷传议得头头是道,在谈笑中,居然一般都能判断得出八九不离十,这对朝政错综复杂的了如指掌的能耐让那些初来乍到的外乡客每每听得都嘆服不已。
也是,京城,从来都不缺是“是非”。
在京城这地界谈论是非,自然将那些民间琐碎的风流韵事撇开七分,言辞间皆是繁花似锦的人家,稍着总结一番,今年开春至今尚不足四月,皇城之内城已然就出了三件大事值得梳理。
这排头的第一件嘛……民间有句老话儿说得不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是那金瓦遮顶的天下第一家也不能置身身外,自打皇子们相继成年起,也毫不免俗的一再上演着所有立家之户都有的难为,心照不宣中,这早晚是要来的的事儿惹得京城内外好几年都不太消停。
在这京城中生存的,对那荣华富贵素来渴望,可更是明白,这满朝中,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哪有平白来的荣华富贵,箴言云——命中不带富贵二字,千万别强求。这蝉联了多年的是非话题对平民百姓而言只当过眼云烟,热闹是看的,可不是用来掺和的,万不愿卷了进去平白断送了自家小命。闲暇之余,围着茶炉私语声声中,都不忘了转动颈脖左右瞧瞧,可别为多了嘴惹下什么祸端。
撇开这件早晚要闹得大了的这大事儿之外,排在第二位上的话题是王上的唯一的王弟可算要有后人了。
上月,那被御赐“永固”之名的永固王爷在太妃生辰之日前往祝寿之时,确定过继中宫嫡出的小公主为王府郡主,现如今,这等大事正通过宗人府择大吉之日,准备下大典礼拜“永固”之王的王叔为父,不需些日,无嗣的永固王府内即将有了位小郡主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在民间,一提起这位王上唯一胞弟——永固王爷,坊间的百姓都犹如春风拂面的感觉。内城内的这位具备晋魏遗风的永固王爷不但是天下名士效仿的楷模,更是闲散宗亲中的典范,那有无欲无求的雅静之声名,更是清雅之士中的先锋。追随着主流,坊间的百姓们自然也仰慕这位高居云端的温文尔雅、气宇不凡、高贵得体、气度雍容、御下严谨的闲散王爷。
理想的祈愿素来是在一厢情愿的幻想中,于是乎,在无数乡野的愚夫愚妇们多年卖力的传诵下,这位深居在内城中的永固王爷在民间那若圣人般的美誉越发有逾越之嫌了。
撇开老百姓的臆想,一直以来,被永固王爷的美誉困扰不堪的其他同样闲散着宗亲们无比郁闷,这满城的无知百姓难不成都瞎了眼了不成,那每日除了栽花种竹,玩鹤观鱼,玩弄物华之外,什么都未曾做过的永固凭什么能得到这般美誉?
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就凭——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在暖暖的被窝里,闲散的永固王爷悄悄对颐指气使的王妃这般言道,此言惹得素来冷面的王妃错愕之余失声窃笑不已,这一笑,惹得金屋床榻之上多出无数涟漪。
除了永固王爷喜得贵女这件大喜事儿之外,京城中最热议的排名第三的话题就是京城名门萧家大公子得了相思病离家北行的这件事了。
说起这位萧大公子,坊间的百姓原本也并不熟悉,真正的世家公子离老百姓其实是很遥远的。
在这在天下官员富贾汇集的京城中,世家公子众多,而真正门阀要继承家族的长门嫡出的子弟都是及其尊贵的人物,这些世家嫡出长子自从出生起就註定了荣华富贵,身份可不是次子或是庶出子弟能同日而语的,娇贵程度也决不下那些豪门的千金,所学皆从大家,出行皆偕僕役当前开道,哪里能是坊间小百姓能攀得的。除了平日里一些传闻之外,大体上没什么可以复述,只知道在这满京城中,无论文才武略,这位萧家长公子可谓为京城中的世家公子中的典范之一,声名清明得不可思议,加上还是护卫王上的禁卫之首,深得王上赏识这一点来判断,此位前程似锦。
可,就是这样一位已然在未来前程的道路上铺上了通达的锦缎般殊荣的萧家长公子一夜之间传出为情所困而得了相思之病的奇闻,此言一出,激起了无数待字闺中的闺秀们骇然。这还未罢,未足一日,居然又传出了萧大公子离家北去的异动,让本就引得那些打小就受其名深扰的震动了世交兄弟们打心眼里猜测,这般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导致不管是有头面的还是随意浮名的,都翻着倍儿攀着萧府的关系以便探听得一点半丝儿消息以作谈资,当确定此事万无作假之时,顿起的笑闹多于譁然。
经一夜盛传后,次日天尚初露浅青,晨钟一响,城门顿开,穿梭的商旅没会儿就将市集占据,而那深居在内外城的无数府邸亦也广开,半城喧譁中,各家那些还未曾有个闲职的子弟们相邀着配上宝剑,跃上骏马,指鞭指北,都不一而足的乐着,闹着,攀着,跟风着,顺着可靠到决不容得半丝怀疑的消息来源,蜂拥追逐冲出了北定门,一路扬起的尘埃唬得那些挑着担正穿过街头的小贩连忙掏出白麻布遮住担上的苏饼免得沾上了浮尘,抬眼仰望着那些衣冠新鲜的追逐嬉闹着纵马北去的公子们,好奇之心的驱使下,连忙搁下餬口营生的担子探身向前,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可乐的事儿了?
但凡没个爵位的可不敢做出长街纵马驰骋这等事,细看去,那衣冠锦绣的无一不是门庭阶高之户,那些赶早儿购得新鲜瓜果的其他府邸的杂役们看得都注意起来,个别心思细腻的连忙撂下手上的瓜果赶忙往府里跑去,这一跑,还在看热闹的别家杂役不明所以的也跟着往主家去回报。
沖冲撞撞中,陪同着下早朝的老爷轿旁的大管家得到心烦的主人的示意,上前严词呵斥住慌乱着的杂役,“这等慌乱,出了什么要紧事?”
隔着轿帘子,下早朝后烦恼着的老爷们听着回禀,稍许沉默后,立即招来最贴心的管家嘱咐良久,即刻,领命的忠心耿耿的管家精心选了一行得力的护院家丁,一举将欲出门的自家小公子们卷进准备好的被褥中,扶头抬脚弄上了马车,生拍外头人不晓得般,高声呼啸吆喝着追向那股向北去的行列中去。
第三章
延绵的车列激起了无数尘烟,后面尚在延续,先行一步的已将那遮遮掩掩在城郊十里亭外聚集准备远行的钦差队伍抛掷脑后。那派不把世家公子中的典范的萧大公子的神秘心上人给挖出来誓不回头激昂的气概,看得领了钦命立即出发的萧大人苦恼得捻须的手指头颤抖中生生揪下了几缕长须来。
快到午时,向北门涌去的人cháo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靠着北定门的酒楼上雅室内,品茗着香茶的贵人瞧着那遮掩着阳光的竹帘外的北街上,还有些零星赶着马骡往北门去的车马,暖风阵阵中,用厚布严实遮掩起的车厢鬼祟多于驱众。
“这半日下来,怕着满城中适龄的少年公子都被清了一空了吧。”
“一群老狐狸。”看那北城门,高跷了起来的唇角怎么也抚平不下来,平日里对日趋紧张的皇子相争一事都装作糊涂的各家居然同时做出了反应,借着这种可笑的藉口,一同将没什么选择权的子嗣们都给遣散了出去,真是高招。
“去那塞北,当真能保佑得他们平安?”机会是借得对了,倒是多半老爷们似乎也被那素来有些清誉的萧大公子得相思病离家远走一事太过好笑而给遮蔽了双眼,都将一早儿偷偷摸摸开拔远行的萧大人去捉长子之余的北行的真正目的给忽略了。
一起回首,遥看那并不在眼界中的皇城,其中的变数,谁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