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赫赶到县政府一号会议室的时候,县长赵为民正在主持县政府常务会议。除了王朝乐已经外出挂职外,其他的副县长和助理调研员及政府办主任,都到齐了。还有水电局、农办、公安局等几个局的局长也来了。
李太赫坐下后,分管农林水这块工作的副县长江汉告诉他:“上江口镇的老百姓把香港大地集团派出去搞电站测量的几个人打伤了,其中建筑公司的经理何先地也被打伤!”
赵为民正在和政法委书记杜成功商量:“你们下边派出所掌握的情况怎么样?你们公安去个熟悉情况的领导带队,把带头闹事的那几个人抓下来!”
杜成功介绍说:“根据上江口镇派出所所长王文革调查的情况,今天上午和测量队发生斗殴的人比较多,其中主要是石坷坷村的村民,动手打人的主要以李猛为主。这个人有过聚众斗殴的前科,去年海选被选为这个村的村长了。但据我们分析,后台老板就是这个村的村支书向阳,是历届的县人大代表,但他这次从头至尾没有露面。据我们的有关眼线报告,近来江南的森林集团和向阳关系非常密切!我们怀疑总后台可能还是江南森林集团对水电开发这一块不死心,总在上下活动!目前他们主要是靠老百姓先闹事,想把事闹大!我们副局长张前伟是这个镇派出所的前任所长,情况熟悉,可以让他带治安大队去!”
李太赫对水电开发早已窝了一肚子的火。赵为民等人不顾当地群众利益,趁他在省城的时候就把这个项目批给了香港大地集团,现在终于触犯众怒了。这时他插言说:“对向阳这人我熟悉,不能作为敌对面来处理。他跟江南森林集团来往得多,这个我知道,他以前做竹帘竹席就是常跟江南集团的打交道嘛!如果要去抓李猛,张前伟前几年在那开枪伤过人,对他个人而言,这次去不大妥当。出让水利资源这事现在上上下下很多人都有想法,群众肯定想不通!在人家想不通的情况下强行动工,肯定有矛盾的。我看这事适宜冷处理!”
江汉说:“听说人家石坷坷村群众克服困难,卖牛卖猪,已经集资五十万,要求入股开发,但大地公司认为要入股可以,五十万只能按四十万来入,要提出十万作为开办过程中的公关费用,可这个村不干!”
李太赫听了感到吃惊:“这是什么话?公关费用是个什么费用?要攻谁的关?这是个无底洞,老百姓怎么承受得了?”
江汉说:“所以双方谈不拢来,大地这边的人一去测量,群众就起哄了!听说上江口镇的干部中有人在支持群众造反!”
杜成功也说:“那地方的老百姓也太刁钻了,三番五次闹事!非严厉打击不可了!你说的干部可能就是蒋仁义等人!”
赵为民说:“这事不能拖!一拖就会让有些人得寸进尺,我们的招商引资计划就会泡汤!我们不能任其自然或者听天由命,要主动出击,要杀鸡给猴看!对那些干扰招商引资的干部以后要好好处理!”
李太赫说:“我不同意出动公安抓人!这样只会激化矛盾!我们应先多做群众思想工作!”
江汉说:“我觉得黑司令的话不无道理,因为群众正在火头上,这一动武,有可能火上浇油!”
赵为民沉思片刻后对大家说:“大家不要争了,当务之急,是要排除好招商引资中的一切障碍!我看这样好了,根据同志们的意见,我们分两步走,先由江汉同志带政府办分管这块的副主任和农办、水电局的同志配合上江口镇的干部去做思想工作,让群众分散开来,不再聚众闹事。然后就是治安大队上去抓人,先把带头闹事的那个村委会主任抓起来!杜书记最好亲自带队。好了,你们马上出发!”
李太赫愣了,这不还是要抓人吗?他还想说报赵为民,但赵为民已经走出了会议室。
三辆警车,四辆小车,呼啸着往上江口镇奔去。
两小时后,车队进入石坷坷村坎坷不平的路面,发现这里到处堆放着乱石和杂木,还有一堆堆的柴草。
警车闪着警灯,和那四辆小车挤成一团,谁也无法通过。
杜成功下车来看了看,十分恼火,命令所有干警下车清除路障:“把警灯警笛关了!这样大摇大摆能抓着人?”
十多名干警和十来个干部,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把路障排除。
杜成功发狠心说:“要是查出设路障的人,一个不留全部给我抓起来!”
江汉打算先到上江口镇去和镇里取得联系再说,对杜成功说:“杜书记,我们先到镇里去吧!”
杜成功心想,我们是来抓人的,要抓的对象就在前边不远的石坷坷村,如果一起先到镇里去,等会又得返回来,来回二十多公里,好麻烦。于是他说:“我们就在这待命吧!你们先去联系,并让上江口镇派出所的王所长带两个人下来给我们带路!”
江汉看他不愿到镇里去,只好说:“好吧!我们先去了解情况!”
车行五分钟后就接近了石坷坷村,杜成功让江汉的车先走,自己带了这些民警下了车,步行到石坷坷村村口,埋伏下来。
夜幕下,石坷坷村村头的那几株伟岸的红豆杉黑黝黝的,宁静而神秘。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村子里忽明忽暗。
晚上十二点左右,上江口镇派出所所长王文革带了三名民警来了,他满嘴酒气地向杜成功报告:“今天聚集在镇政府的群众,江县长他们上去说了很久,现在已经散开了,回家了。”
杜成功问:“你们又喝醉了是不是?”
王文革胸脯一拍:“没事!”
杜成功问:“李猛哪里去了?”
王文革说:“有人在傍晚看到李猛等人在镇政府附近坐了一辆中巴车回家了。”
杜成功问:“江县长有什么话吩咐没有?”
王文革一拍脑袋,说:“你不问我还差点忙了,他说他们正在做镇里领导的思想工作,镇里书记成艳和人大主席蒋仁义不同意抓人,江县长让你们见势行事,早点回县城去。”
杜成功说:“我们是吃素的吗?不可能就这样空手回去吧!要抓就得马上抓,不然夜长梦多!你们清楚李猛的家在哪里吗?”
王文革说:“清楚,他是这个村的村长,我们搞户口整顿时曾经打过交道!你看,离这里不远,村子边上的那座独立的木屋,就是李猛家。”
杜成功说:“你们所里去个人侦察一下,看李猛回家没有。”
王文革对身边的一名民警说:“福尔摩斯,你机灵,你去看一看!快去快回!”
福尔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杜成功说:“这小伙子叫什么?”
王文革笑笑说:“贾福尔,警校毕业不久,,很机灵的,从小崇拜福尔摩斯,所以取名叫贾福尔!”
杜成功也笑了:“贾福尔,可惜是个假的福尔摩斯!不过,小伙子志向好,多锻炼!”
不一会贾福尔就气喘吁吁跑回来了,说:“李猛在家里!”
杜成功说:“到底在家没有?”
贾福尔说:“没错!不过不好去抓吧?”
杜成功奇怪了:“为什么不好抓?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贾福尔说:“没有其他人,我去的时候他和他老婆两个人刚刚上床,正在做那种事!”
王文革笑了:“好了你这个黄花崽看西洋镜,饱了眼福了!”
杜成功严肃地说:“王文革,不要开玩笑了,你带人摸上去!”
王文革一惊:“我?”
杜成功说:“怕啥?”
王文革支唔道:“我经常在他家吃饭,吃得太多了,现在去抓他,以后不好见面吧?”
杜成功故意开他玩笑:“你为什么老跑他家去吃饭?你和他老婆什么关系?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说!”
王文革夜里看不清杜成功面部表情,以为自己和李猛老婆陈金花之间的事真的被杜成功知道了,他知道杜成功在搜集情报信息这方面是出了名的高手,所以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说:“老局长你高抬贵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杜成功心里骂道:“胆小鬼!这么一吓就全招了,还当什么所长,太没斗争经验了!”他拍拍他肩膀:“好吧,这事以后再找你算账!这次给你们留个面子,你们就不要出面了,让治安大队的兄弟们动手!”
杜成功回身招呼:“兄弟们,前边村头那座独屋子,把床上正在的那男人给我绑回县城去!注意不要动静太大,这里的男子汉喜欢打猎,都有猎枪土铳,要迅战迅决!”
一队人马飞快地扑向村边上那座孤独的木屋。
随着“砰”地一声响,木屋的木板门被一脚踹开,手电筒雪白刺眼的灯光立即把屋里照得如同白昼。
的男人惊恐万状地从女人身上滚落下来。
的女人“哇”地一声把面前的被子搂成一团。
一名民警一把将男的拖下床来,喝道:“起来!穿上衣裤!”
的男人慌张地套上一条短裤后,猛然夺门而出。
门外的几名民警迅疾上前,一名民警一脚扫去,男子摔倒在地。追出来的民警马上将其摁住,反手铐了。男人正想喊叫,一团烂布已经塞进他口里,一条长裤子马上套在他头上。
一名民警把床上的被子用力一掀,陈金花那雪白的和那对圆滚滚的大就暴露无遗了,她忙双手抱在胸前。
屋里的民警们见状哈哈大笑。
外面的一个民警走进来,马上扯了陈金花底下的床单扔在惊恐万状的陈金花身上。
陈金花忙把床单搂在面前。
另一个民警用床上的被子把床上的那身男装卷了,顺手在屋角扯了根箩筐索子,捆好挂在男人的背后,拉扯着他簇拥着他,望公路边的警车飞奔而来。
木屋里马上传出妇女和小孩凄厉的哭叫声。
杜成功回头对王文革说:“他们得手了!你们可以回镇里去了!”
王文革和镇派出所的民警握了握杜成功的手,跑向摩托车,三人一溜烟消失在茫茫林海中。
杜成功钻进车里,对司机说:“打道回府!”
王文革回到镇派出所后,躺在床上两三个小时了怎么也睡不着,想不通自己和陈金花的事杜局长是怎么知道的。当初自己从城关派出所调到这里当所长后,到这个村去联系搞户口整顿,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有着一对大的女人?也只和她偷偷睡过两次呀,是不是所里其他人到局里告发了自己?或者是杜局长开玩笑故意拿大帽子诈自己?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混蛋!不打自招了!”
正恼怒着,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公安局的电话号码。天还没亮又有什么事啊?
他心里立即升起一种不祥之兆。
电话里传来杜成功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你他妈的混蛋!抓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