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长老看着方云失魂落魄，浑身颤抖的模样，心里暗暗冷笑。
哼！修仙之路岂是你这种人能走的？
先天之气有损，就算你勉强觉醒剑意，也是走不了多远的，安心做个杂役多好！
不过白浩然一死，还牵扯到了什么藏宝图，这麻烦可不小！
白浩然的爷爷白啸天可是内门长老，修为已经是筑基后期，目前在外云游，寻找突破金丹的契机，白浩然可是他这一脉的独苗，虽然资质一般，但白长老视他为掌上明珠。
这要是回来知道孙子死了，自己身为外门长老，值守这一带的安全，可要面对白长老的怒火了！
自己只是筑基初期修为，面对白长老的怒火，很有点儿麻烦啊！
嗯，若是能捉到那凶手，最好再得到藏宝图，还算有个交代。
若是那藏宝图涉及重大，呵呵，不如与白长老商议一下，联手探宝。
……
谭长老摸着下巴，暗暗想了片刻，已经有了计较，估摸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把手一挥，将禁制解除，两人身形露了出来。
“方云，你这便回去，我说的话你好好琢磨一下。”谭长老冲一名仙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护送方云回去。
方云猛醒过来，用哀怜的眼神看着谭长老，就好似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哀求道：“长老大人，求您指点！我怎么做才能活下来？我……我不想四年后就死去啊！”
说着，噗通一下跪倒，冲着谭长老砰砰磕头。
谭长老此时一门心思都在捉拿灰衣人，获得藏宝图上，哪有心情理他，随手打发道：“先天之气受损，只有筑基，筑基便能获得天地元气灌体，自然可以补足受损的先天之气。
此外就是寻找天材地宝，那种能增寿元的宝贝！去吧！”
方云大喜，连忙叩谢：“多谢长老大人！弟子晓得了！”
周围仙师差点没憋住笑，这谭长老太腹黑了，四年之内就筑基，这怎么可能？这摆明了是在戏耍方云这傻小子呢！
至于增长寿元的天材地宝，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此种宝物只要现世，所有仙师都会为之疯狂！
最普通的百年仙参，都要动辄数百灵石，岂是方云这一个小小杂役能奢求的？
众人讥笑摇头，看方云的目光都是不屑。
方云没有在意大家的目光，不管有多难，至少是个方向，事在人为！
当即他在一名仙师的带领下，坐着飞剑所化的小舟，片刻功夫就飞回了住处。
师父张百川迎了出来，诧异方云只是送铸铁给白仙师，怎么劳动这位仙师大驾给亲自送回来，到底怎么一回事？
连忙上前行礼。
那仙师看了张百川一眼，冷冷地道：“看好此子，莫让他出事，留待谭长老随时问话。”说罢，驾起飞剑离去。
张百川心中暗惊，谭长老可是外门执事长老，掌管整个外门包括杂役堂的事务，乃是黄执事的顶头上司，方云到底闯了多大的祸了？
不由得皱眉看向方云，问道：“方云，怎么回事？你闯祸了？”
这时方云再也憋不住了，一下扑到师父怀里，放声大哭：“师父，我……我命不久矣！”
张百川吃了一惊，抚着他头顶劝慰道：“莫哭，莫哭，到底怎么一回事？”
“师父，我觉醒了剑意，不过我的寿元也折损了十年。我……我只有四年好活了！”方云痛哭起来，这一哭便哭得天昏地暗，把他从小到大吃得苦、受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虽然他少年老成，平日都将委屈藏在心里，不过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就连成年人都难以忍受他遭遇的那一切，更何况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呢！
张百川见他哭得如此厉害，不由得慌乱起来，连忙拍着他背心询问，总算将方云慢慢安抚下来，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贼老天！”张百川听完后，双拳紧攥，含泪望着夜空大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啊！你怎么敢让方云只有四年好活了！啊！！！我可怜的乖徒儿啊！”
就听贼老天！
什么东西！
乖徒儿……
等声音在群山回荡，充满着无限愤懑，久久不能消散。
好在此处偏僻，并无仙师居住，只有一些杂役，听到是他张百川的声音，也无人敢来问。
见师父张百川激动了，方云反倒平静下来了，擦掉眼泪笑着道：“师父，你别骂了！老天爷可不会搭理你的，别把仙师招来了！”
“我不管！你只有四年寿命了，咱爷俩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这杂役老子也不干了，这就带你下山，师父带你去花花世界好好玩个遍！”张百川红着眼睛，拉着方云的手就往外走，打算找黄执事辞行。
方云连忙摇头道：“不师父，我还有一线生机的！听谭长老说，只要我筑基成功，就能引动天地元气灌体，补充我损耗的先天之气。或者寻找能补寿元的天材地宝，我打算明天就拜入外门，开始修炼。”
张百川苦笑道：“我的傻徒儿啊！那是谭长老哄你呢！筑基你知道有多难吗？虽然师父是一介凡人，可是跟仙师久了，也知道其中的关窍了。
炼气期是一到十层，圆满之后才能突破筑基。
就按你资质上乘来算，一到三层大概三年到四年，然后四层到七层是炼气中期，按最快算，你也要五六年。
再然后的八到十层是炼气后期，那是为突破筑基做准备，法力不深厚，根基不扎实，是根本冲不开天门关的，也就根本无法引动天地元气入体，为你筑基。
所以这个过程快则五到十年，慢则一辈子卡在这里都有可能！
而你只有四年了啊！你怎么可能四年内筑基呢？”
方云一呆，筑基这么难吗？那岂非是死路一条？
“那师父，补寿元的天材地宝呢？咱们有没有办法呢？”
张百川仰天长叹：“这就更不可能了！我为你求购百年人参，都要去求白仙师，对方还是看在我为他加急打造铸铁的份上，才给我的，如果折算银子的话，起码要100两银子一根，也就是相当于一枚灵石。
不过区区一根百年人参，只能为你增补寿元少许，恐怕也就个把日子而已，多说一个月，而且吃多了也无用。
若要为你补足十年寿元，起码也要仙参，那等宝物仙师们也争抢得厉害，就算有也轮不到咱爷俩啊！”
方云听得彻底傻掉了！
只有四年了！自己只能活四年了！
不论怎么努力，四年后寿元耗尽，自己也会变成白仙师一样，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好似死鱼一样了！
父母家人怎么办？该怎么跟他们说？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只怕立刻就会崩溃吧？
尤其父亲，他可是在自己身上投入了无数希望，为了自己进入仙门，三日三夜赶着驴子奔了八百里地的，如果听到自己只能活四年，他……他……
方云不敢再往下想了，怔怔地发呆。
张百川长叹一声，心痛如绞，这方云就好似他亲生的儿子一般。
想了想，叹息道：“方云，你还有什么心愿？不如师父带你下山，为你娶一个媳妇，你给自己留个后吧！”
娶个媳妇？留个后？
方云怔怔地看着师父，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呀！
自己才十六岁，还从来没有跟女孩子接触过，十三岁以前受头疼病折磨，在村里都躲着人，整日沉浸在书海。
十三岁到十六岁，就进凌霄宗做杂役了，整日忙着打铁，累得像狗一样！
女孩子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看着方云傻呆呆的样子，张百川心更痛了，这孩子活了十六岁了，还不知道女人，别到死还是个童子啊！
拉起方云的手，张百川叹息道：“可惜，我那闺女今年才十岁，本想等你俩再大上几岁，让她做你媳妇儿。现在嘛，有点儿太小了！”
“不！师父！我不要女人！我不要媳妇儿！”方云一把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大声道：“我要进外门，我觉醒剑意了！我明天就开始修炼！不！我现在就开始！”
说罢，扭头，蹬蹬蹬跑进了屋，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张百川坐在院中，仰望夜空，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一声。
今夜无月，夜浓如水。
便如他此时的心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