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山谷的小溪旁,堆着柴火,上边炙烤着数条烤鱼,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就在一旁,牛飞羽挥动着一把青钢剑,向方云连续攻击。
方云手持一把打铁锤,随手抵挡,将牛飞羽凌厉的攻势一一化解。
此时已是三年后,两人个头都长高了不少,都赤裸着上身搏杀,一如三年前的比剑。
牛飞羽已是十八岁,长得又高又胖,嘴唇上冒出浓密的胡须,跟他老爹十分相像。
方云也有十六岁了,三年中不间断地打铁,磨炼锤艺,让他身材极为壮实,再加上终日受烘炉炙烤,皮肤呈现古铜色,伴随着动作,一块块肌肉犹如小老鼠般涌动,身体中似乎蕴藏着无穷力量。
每一锤击出,都带起赫赫风声,将牛飞羽的头发刮得一片凌乱,好几锤差点儿就砸中了他。
“喂!你让着我点儿呀!我都是仙师了!喂喂!你玩真的呀!”牛飞羽口中不断嚷嚷,躲得却着实不慢,手中青钢剑上渐渐有水汽凝聚。
方云抿着嘴唇,凶猛地进攻,这死胖子简直像游鱼一样滑不留手,明显还留有后手,绝不能大意!
果然牛飞羽大喝一声,“小心了!”
手中青钢剑突然附上一层水雾,所过之处空气变得雾蒙蒙的,致使这一剑变得有些虚无缥缈的味道。
方云眼神一缩,这一剑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似乎自己不论往哪里闪躲,都避不开,而且周身被水雾笼罩,有些粘稠滞涩的感觉。
牛飞羽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似乎看到方云已经落败。
方云大喝一声:“来得好!”
既然闪避不开,那就一力破万巧!将全身气力都灌注铁锤中,双手执锤,纵身跃起,向着牛飞羽狠狠砸落!
哗!
氤氲的水雾破开,露出牛飞羽那有些惊慌的胖脸。
随着重重一击,牛飞羽向后倒飞出去。
青钢剑划过方云的手臂,方云的手臂的肌肤如同铁牛皮一般,又韧又硬,只是划出了一道白印,竟不能刺破分毫。
但方云也被震得向后连退了两步,胸口颇感滞闷,那水雾之剑竟然韧性十足,将自己的力道反击了三成回来,
牛飞羽哼唧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方云好似看怪物一般,苦着脸道:“哎呦!方云你这也太厉害了吧?你的皮怎么那么硬啊!我的青钢剑都割不破!”
方云连吸好几口气,这才稍微化解了胸口的滞闷,知道这反震之力已经让自己吃了点小亏,而瞧牛飞羽混若无事的样子,看来并未受什么伤。
这让方云有点郁闷,揉了揉胸口答道:“金钟罩,铁布衫。”
“金钟罩?铁布衫?”牛飞羽一愣,“这不是世俗的武功吗?你怎么练得那么厉害?竟能挡住我的水之剑意?”
方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可不是普通的金钟罩铁布衫,而是在师父的指点下,配合每日打铁的烘炉炙烤,在上百度的高温下横练。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烤得皮肤通红,毛细血管爆裂,皮肤上裂开一条条血口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时候师父张百川就用淬铁的冰水,哗啦一桶泼到他身上,激得他猛打一个激灵,体表皮肤急剧收缩,将裂开的血口子全都闭合。
如此冷热交替,便如打铁一般,皮肉变得越来越坚韧!一口气运上去,真是坚如钢铁。
别看牛飞羽已经是一名正牌仙师了,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是难以破开自己的防御的!
看着方云淡定的样子,牛飞羽大呼小叫,一脸的不服气,“唉!这说出去谁信啊?我可是堂堂仙师,你充其量只是一名炼体士啊!我还刚刚突破炼气一层,领悟了水雾化形的法术,怎么还打不过你呀?”
“水雾化形?那是什么法术?”方云揉了揉滞闷的胸口问道。
见方云似乎吃了暗亏,牛飞羽有些得意地道:“我领悟的是水之剑意,此剑意化为水雾则飘渺,凝结为水流则刚柔,我将其附在钢剑上,这钢剑就变得柔中带刚,且有飘渺虚无之意。
别看你方才劈我的力道很大,但你劈我的力道越大,反震之力也越大,此乃最佳的防御剑意,最适合我啦!”
“原来如此。”方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这三年之中,两人切磋了不下几十场,几乎每月都要切磋一次。
牛飞羽一直都是输,直到数月前突破了炼气一层,体内灵力日渐丰盈,这才能扛住方云势大力沉的锤法,不至于输得太惨!
方云也从中获益良多,实战能力突飞猛进,即便是牛飞羽这样的初阶仙师,如果不是具有强大的法术,也基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此战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的短板,他毕竟不是仙师,体内没有灵力,全靠当年吃的果子这才力大无穷,但随着牛飞羽进入炼气期一层,灵力淬体之后,他的力量也渐渐追赶了上来。
最让方云郁闷的是,剑意的强大犹如天堑,深深横在他面前,牛飞羽只是领悟了水雾化形的法术,就让他吃了闷亏,这要是再领悟其它强大的法术,那以后自己就要被牛飞羽按在地上摩擦了。
怪不得当初张仙师没有看上自己,果然剑意才是根本,在绝对强大的剑意面前,自己只是力气稍大一点的蚂蚁,随手都会被碾压。
方云心里有些郁闷,走到一旁坐下,将柴火上炙烤的烤鱼拿了一条下来,大口大口地吃着,补充剧烈消耗的体力。
牛飞羽见方云郁闷,心情大好,顶着凌乱的发型,笑嘻嘻地走过来,伸手拿起一条烤鱼,跟着大吃起来。
“你这人脸皮真厚!打输了还有脸吃鱼!”方云趁机损上他一句,出出闷气,趁着还没被牛飞羽超过。
牛飞羽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发型,对着小溪倒影照了照,烤鱼嚼得嗒嗒作响,含糊道:“我也不白吃你的,一会儿我用灵力助你疗伤,顺带看看能不能帮你觉醒剑意。”
“这还差不多!”方云嘴角泛起笑意。
两人你争我抢,片刻的功夫,就将七八条烤鱼统统装进了肚子。
休息了一会儿,方云盘膝坐好,牛飞羽用手掌贴住方云后心,将灵力缓缓灌输进去,运往他的头顶泥丸宫。
泥丸宫是神魂之户,也是剑意觉醒的地方,如果方云是残缺剑意的话,用这种方式轻轻刺激,有一定可能会觉醒的。
可是过了一盏茶时分,牛飞羽累得满头大汗,方云还是没有丝毫感觉,只能无奈地冲他摇摇头。
“没关系,可能是我现在法力太浅,不足以帮你觉醒,也可能是你的剑意太强大,需要特殊的方式才能觉醒吧?”
牛飞羽抹了把脸上的汗,笑着说道:“等我再修炼十年,法力强大后,我再帮你试试。”
“去你的!十年后我都多大了!”方云给了他一拳。
“啊呦!好疼!方云你把我胳膊打断了!”牛飞羽肩膀一抖,夸张地大叫。
方云翻了翻白眼,这死胖子现在越来越会装了!
不过心里却有些感动,在村里两人是竞争对手,谁知到了这凌霄宗居然成了互相扶持的伙伴,当年的隔阂早就不在了!
“谢谢你,飞羽。”方云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咳!都是青云村出来的,能帮就帮,什么谢不谢的。”牛飞羽摆了摆手,这些年他拜入剑宗,跟着一位筑基期的剑修师父,由于牛飞羽资质不高,那位师父忙于铸剑,根本就不怎么搭理他。
再加上牛飞羽来自青云村这种小地方,不像其它大地方来的弟子,有些相熟的可以互相照应,牛飞羽自己孤零零一个,颇有些受排挤。
因此他很珍惜和方云的友情,也根本没有因为他是杂役而看不起他,毕竟每次比剑都是输,说明方云的水平比他高,一旦方云能觉醒剑意,绝对一飞冲天!
退一万步讲,就算方云永远不能觉醒剑意,牛飞羽也想跟他好好交朋友,将来有机会把方云收来做自己的贴身护卫,这也是知根知底的兄弟,信得过!
这也算是一种感情投资了!
“对了,我上山已经三年了,可以回家探亲了,我打算过两天就回去看看,你有什么话让我捎回去吗?”牛飞羽整了整衣衫,准备要回去了,忽然问道。
方云一愣,都三年了啊!
家里人还好吗?
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思念。
只是在成为杂役后不久,收到过黄执事给的一个口信,说父亲当日从村里骑着驴子心急火燎地赶往凌霄山,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淋了一场大雨,结果到了山脚下就发起了高烧。
要不是大哥跟着他,照料他,父亲只怕一病不起。
就这还足足养了半年,身体才渐渐康健,可见那一场大病有多凶险!
自然这一切都是方老三烧香托梦告知张仙师的,梦境之中无法掩饰,只好告知张仙师实情,再由黄执事转述。
当时方云在铸铁方面崭露头角,黄执事虽然为人刻薄,但对于能干活的人还是要照应一下的,于是便将方云唤来,口信告知。
方云一听父亲关切自己,居然赶着驴子三日三夜走了800里地,因此生了一场大病,差点病命都没了,顿时泪如雨下。
当时便立下决心,不在凌霄宗混出个样子了,绝不轻易回去!
想到这里,方云攥了攥拳头,将强烈的思念压下,对牛飞羽道:“飞羽,你回去跟我家里人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让他们勿要挂念,好好保重身子,再有两年,我便也能回家探亲了。”
至于月利银子,这三年一共攒了360两,全都交由宗门的外事,每月定期送往家中,自然也没什么东西要捎回家了。
“就说这些?”牛飞羽看着他,所谓“一切都好”,纯属骗人的话,铸铁那活可不是人干的!简直能把人累成牲口!
他也是亲眼看过一次方云铸铁,顿时收起了隔阂,从此对方云只有发自内心的佩服。
“就说这些。”方云点了点头。
“明白了。”
牛飞羽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也是打定主意回家报喜不报忧,那些受人欺负的事是一概不能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