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道宪虽然心软,但是也没打算在南非养老。可是想要回国,总得有些表现才行。袁崇焕提出的主张虽然有些不仁,但却解决了殖民地面临的困境,又迎合了殖民地官兵欲望。这些跑来殖民地任职的大明将士们,自然不是为了保卫祖国才忍受这样远离家乡的寂寞生活的。
“是的大人,那么我先回去写一份方案,然后再请大人指教。”蔡道宪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和整个殖民地的官僚们唱反调,于是便选择了接受。
不过袁崇焕并没有立刻放他离去,而是突然对他说道:“北面的那条大河大半流淌在沙漠里,就起名叫沙河好了,在河口选一合适的地方修建堡垒,调一个中队在当地驻守,堡垒的名字可叫丰都。
东面的大河出自岸边高山,就叫做阳江,同样在河口修建一堡,调一个中队驻守,堡垒名字就叫做石碣。你回去后画一幅简略地图,标明这沙河-阳江之间的地区,就是我南非总督区的领地。在城中的公示亭内贴上一张,旁边注明:自即日起未得总督府许可,任何外国人或团体擅自进入该地区探险、贸易,都将被视为入侵行动,总督府将对抓到的入侵者实施从罚款到死刑的不同惩罚。
另外,通知静海城议会,要求他们尽快审核通过,义务兵役制和民兵法案。除了奴隶、工匠、学者、残疾人之外,任何年满十七岁,未超过45岁的男子,都必须按照批次服役五年,退役士兵也必须加入民兵组织。任何敢于反抗法案的男子,将会被收回静海城分配的土地、房屋,并驱逐其和其直系家属。”
蔡道宪的眼皮顿时跳了跳,然后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本国被流放的读书人,本地的佛、道和外国传教士也要服役吗?一下征这么多兵,有可能会损害本地的农业生产啊。”
“荷兰人都快把北面的葡萄牙殖民地都占全了,虽说我们现在和荷兰人保持着和平,但是现在接收了这么多北方殖民地逃亡而来的葡萄牙人,天知道荷兰舰队的指挥官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选择,有备无患么。
另外,班图人南下鳄鱼河,把鳄鱼河以南的土人都赶到我们的边境来了。布曼人越境偷盗牲畜的事件越来越多,他们偷盗的对象不仅是纳马人,还包括我们殖民村落的牲畜。一旦我们说动纳马人做出反击,对方未必不会集结起来偷袭我们的村庄。因此现在应当力保安全为主,而不是可惜那点损失…”
在袁崇焕的教导下,蔡道宪只能是连连点头,检讨自己还是思虑不周全。就在蔡道宪想告退离去时,袁崇焕又向他问道:“于庭吉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蔡道宪听到这个问题,也是苦笑着说道:“莫三鼻给的葡萄牙人几乎封锁了所有通往赞比西河和林波波河之间高原的通道,似乎他们已经把该地区的莫诺莫塔帕王国当成了自己的禁脔,不允许其他外来势力去接触莫诺莫塔帕王国。于参议试了几次,都无法同莫诺莫塔帕王国的统治者搭上关系,现在还滞留在斯威士兰人的地区。”
袁崇焕听后也是幽幽的说道:“据那些葡萄牙人说,莫三鼻给的葡萄牙商人每年光是从克利马内输出的黄金就有6万盎司,相当于我们的六万两。按照国内或是欧洲的金银比价,就是90万两白银。去年静海城的公共财政开支,也不过才9万两白银。每年都有这样一笔巨款入账,这些葡萄牙人自然是紧张的很了。
算了,让于参议先回来,留一两个军官、商人在那边就足够了。等我们这边先处理了和纳马人之间的土地问题,再想办法去同莫诺莫塔帕王国的统治者接触吧。”
蔡道宪也点了点头道:“葡萄牙人在此地经营了上百年,现在这位莫诺莫塔帕王国的国王又是葡萄牙人所扶立的,就算我们和这位国王接触,恐怕也难以获得什么公平的贸易协定。先把于参议撤回来也好,等我们这边稳固了内部形势再想办法吧…”
格拉斯号的船主普罗万.约瑟夫下船登记之后,便前往了码头不远处的商业区,在这里找了一家看起来整洁大方的餐厅,吃上了自他离开中国之后最满意的一餐。当他打着饱嗝从餐厅出来,这才发觉天色有些暗淡了下来,不过主要的大街上却亮起了令人惊奇的灯火。
普罗万.约瑟夫只是稍稍观察了几眼,就认出了这里的路灯和他在上海、天津、马六甲城看到的煤油路灯没什么区别。显然这种廉价的照明燃料,已经开始惠及到非洲地区了。
“真该让巴黎的市长来看一看,连一个殖民地都有的公共路灯照明,巴黎却还在让市民来承担这一义务。”普罗万.约瑟夫口中不由嘟囔了几句。
从1417年开始,为了照亮伦敦的冬夜,伦敦市长亨利.巴顿发布了一个命令,要求伦敦市民在室外悬挂灯具照明,以震慑夜间的盗贼和为路人指明方向。法国人也采取了这一方式,巴黎市民被要求,凡是临街的窗外必须安装照明灯具。
不过这种要求显然并不能让伦敦和巴黎变为不夜城,毕竟市民也不可能白白花钱为他人服务,不管是伦敦还是巴黎,这两个城市也只有富人区的街道才能有着终年不熄的灯光。至于那些穷人区,人们连填饱自己的肚子都艰难,哪里还顾得上照亮他人的需求。
在普罗万.约瑟夫看来,巴黎的市政府官员们,实在是太过懒惰了,居然都不及一个殖民地政府为民众着想。他一边顺着街道走着,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发觉在一侧的横街里,居然挂着一块法语招牌。
普罗万.约瑟夫停了下来,然后就着灯光分辨出了上面的字,“公鸡酒吧”。耳中听到横街里传来的隐隐音乐声,普罗万.约瑟夫立刻好奇的走进了横街里。在他推开了酒吧大门之后,一股热气和喧嚣声顿时迎面扑了过来,门面不大的酒吧,里面的空间倒是宽敞的很,似乎是三、四间房间打通的样子。
里面大约有七、八张桌子,不过只坐满了一半人。还有一个穿着像是西班牙人的乐师在一角自顾自的弹奏着鲁特琴,琴声悠扬却不高亢,既可以让人放松,却又不会干涉到客人们的交谈。
普罗万.约瑟夫走到乐师的面前驻足倾听了好一会,在一曲奏完之后,他轻轻的拍了拍手,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西班牙银币丢在了对方身边的桌子上说道:“请再来一曲高兴一些的。”
就在乐师起身向他道谢时,普罗万.约瑟夫已经转头向右手的吧台走了过去,在吧台前的长凳坐下之后,他向着酒保轻快的说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能够安全的从东方返回大西洋。所以给我来一杯圣三一,另外我还要请全场喝上一杯…”
普罗万.约瑟夫显然很了解如何同酒吧里的陌生人攀上交情,仅仅是一杯廉价的朗姆酒,他已经算是酒吧内熟悉的陌生人了,大家都一起举杯向他庆祝从东方安全归来。
普罗万.约瑟夫并没有贸然的加入其它酒客的谈话圈子,他坐在吧台前慢慢的倾听着各人的交谈,好半天才选定了对象,端起了酒杯走向了距离吧台不远的一张桌子,这是两个葡萄牙人对饮的地方。
普罗万.约瑟夫对着两人行礼问候之后说道:“两位朋友,我是一个远离了欧洲三年的商人,刚刚不小心听到你们两位似乎才离开里斯本不久,不知道能否向你们打听一下,最近三年欧洲都有什么新闻吗?”
对于普罗万.约瑟夫这位大方的法国商人,两名葡萄牙人倒是很欢迎和他交谈一番,一位较年轻的葡萄牙人很快就说道:“现在欧洲最大的新闻,就是葡萄牙王国于去年12月从西班牙人手中独立了,今年一月布拉干萨公爵登基为若昂四世陛下…”
不过另一位年纪较大的葡萄牙却不屑的打断了他说道:“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布拉干萨公爵获得了王冠,可是王国在海外的殖民地却一个接一个的被荷兰人给攻占下来了。从静海城往北的非洲沿岸,现在还有哪一个殖民地在我们葡萄牙人的手中?”
年轻的葡萄牙人显然反对年长者这种颓废的态度,不由气冲冲的反驳了几句,看着两人的争吵把话题歪到了某些不可知的方向,普罗万.约瑟夫赶紧打着圆场将两人安抚了下来,然后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么欧洲的战争现在进行的怎样?快要结束了吗?”
年长的葡萄牙人摇着头说道:“你也听到了,荷兰人拒绝承认葡萄牙王国是独立的,正迫切的攻打着我们在非洲的殖民地,欧洲的战争又怎么可能结束。
不过我看西班牙王国现在的局势也是不妙的很,除了我国的独立,加泰罗尼亚、西西里、那不勒斯这些地方也在反对着菲利普国王。而法国那边,年轻的昂基安公爵第一次出战就打下了阿拉斯城,在西属尼德兰地区打的西班牙军丢盔弃甲。
自从去年开始,除了佛兰德尔军镇守的尼德兰外,西班牙在各个战场都没听到什么好消息。法国的盟国瑞典、荷兰同样是胜利消息频频传来,看起来这场战争真的是要快结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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