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的全身都是宝。皮可以制革,鲸皮的质量不亚于牛皮。鲸鱼的皮下脂肪可以炼油、食用或作其他化工原料。鲸鱼的骨头和内脏可以用来制作肥料,而鲸肉更是这时代最好的蛋白质补充来源。
在朱由检的记忆中,一头成年*体重可以超过150吨,这种世界上最大的哺乳动物之一,可以提供30多吨鲸油,相当于1700头猪或8000只羊的脂肪总量。鲸肉60多吨,相当于1000只猪能提供的肉。
朱由检稍稍考虑了一下,便对着许心素说道:“你这次去日本,顺便从登莱、福建招募一些渔民,去这个什么房总半岛,跟当地渔民学习如何捕鲸。
然后在那里设置一个收购点,收购这些渔民手上的鲸皮、鲸骨、鲸油、鲸肉。看看当地渔民需要什么,你们就带什么货物过去。另外多带一船盐过去,可以在当地直接加工鲸肉。”
跑到日本去捕鲸,还要收购大量的鲸鱼制品,让许心素颇感不值。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倒是一个向日本贩卖食盐的好借口。
日本的海岸线虽然曲折绵长,但是缺乏可以用来晒盐的宽阔平缓泥滩,只能采取煎煮法,或是一种非常耗人力的盐田制盐法。
所以日本的盐价几乎是大明的2倍之上,这也使得日本的腌菜文化和种类远远落后于中韩两国。
同皇帝交谈了近两个时辰后,两人才意满志得的离开了武英殿。而当晚,崇祯下令在太液池钓鱼台内设中宴,款待光海王及东江镇总兵毛文龙两人。
一名容貌俏丽的朝鲜少女,乖巧的跪坐在光海王身边,替他斟酒夹菜。
虽然看不见面前的一切,但是听着这些堂皇的音乐,让光海王似乎回想起了,他刚刚登上朝鲜王位时的时光。
坐在光海王对面的毛文龙,虽然满面笑容的应付着皇帝的劝酒,但是眼中不时的闪过了一丝担忧。
坐在上首的崇祯心情很不错,毛文龙既然肯回来晋见自己,最起码已经说明了,他现在并没有生起其他想法。
朱由检开心之余,也不由对着毛文龙、光海君两人频频劝酒,基本无视了一边光禄寺官员的暗示。
皇室宴请都有一定之规,崇祯如此劝酒,完全破坏了宫廷宴请的礼仪,但是皇帝今天的兴致很高,这位光禄寺官员实在没有勇气出声劝谏。
酒过三巡之后,毛文龙看着崇祯脸色微红,说话已经微带酒意时,他终于放下酒杯对着崇祯开口说道:“陛下,臣有一件事要向陛下请罪,还请陛下看在老臣驻守边塞多年,虽无功劳也有微薄苦劳的面上,宽宥一二。”
朱由检看着毛文龙一脸严肃的样子,似乎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样,他有些上头的酒意慢慢褪去了。
他对着身边侍候的王承恩说了几句,王承恩立刻下令暂停了音乐和歌舞,并挥手让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很快殿内就只剩下了毛文龙、光海君、崇祯和王承恩四人。
等到其他人都退出之后,毛文龙才期期艾艾的对皇帝说了事情的经过,他的义子毛承禄同光海君的昭容任爱英出了点桃色事件。
看着原本面带微笑的崇祯突然脸色就僵住了,毛文龙立刻转换话题,说起这位义子在对后金的战争中,曾经立下了多少战功的事。
在毛文龙的絮絮叨叨中,光海君突然摸摸索索的推开了面前的案几,然后朝着崇祯发出声音的地方拜倒了下去,口中悲愤的说道:“还请陛下为小王做主,任昭容已经怀有身孕了,这实在是加诸于小王身上的奇耻大辱。”
毛文龙顿时无语了,他也不得不对着皇帝拜倒说道:“还请陛下法外开恩,饶臣之子一条性命,臣愿意拿自己的爵位相抵。”
看着下方跪下的两人,崇祯顿时什么酒意都消去了。他一手抚着额头,对着这种烂事大感头疼。
朱由检沉默了一会,才冷冷对着毛文龙说道:“朝廷奖赏你爵位,乃是奖励你在辽东浴血奋战,餐冰饮雪的功劳,不是为了让你自持有功,要胁朕的。
毛帅也是领兵之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吗?”
毛文龙心中顿时一凉,他也知道这次毛承禄闯的祸太大了些。虽然光海君是朝鲜废王,但也是曾经的朝鲜国王。以大明的宗藩条例,朝鲜国王地位等同于国内的亲王,同其他的海外藩国大不不同。
但是毛承禄是他收下的义子之首,跟着他南征北战,在战场上救过他数次性命,他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放弃他。想着光海君毕竟是废王,他就抱着一线希望,想用自己的爵位交换这位义子的性命。
不过如今皇帝语气如此严厉,他也无法再继续替义子求情了,不得不开口辩解道:“臣只是痛惜,东江失一大将,绝无要胁陛下之意,还请陛下明察。”
看着毛文龙告罪之后,朱由检才对着光海君和蔼的说道:“光海君,你想让朕如何为你做主呢?”
光海君的额头贴在了木地板上,毫不迟疑的说道:“请陛下诛杀毛承禄,替小王洗去此辱。”
朱由检等待了一会,才疑惑的问道:“那么任昭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光海君迟疑了许久,才小声而又清晰的说道:“待她诞下孩子之后,臣会让她出家,然后留下孩子,作为我光海君之后。”
朱由检看着光海君许久,才说道:“朕明白了,毛帅,那两人现在在那?”
毛文龙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才高声回答道:“毛承禄、任爱英,现在都被臣囚于会同馆内。”
朱由检想了想,便对着王承恩吩咐道:“去找人把两人带到这里来。”
王承恩躬身点头,接受了崇祯的命令,然后提着袍服,快步走出了钓鱼台的内厅。
朱由检让毛文龙、光海君都起了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但是原本厅内欢快温暖的气氛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片让人压抑的安静。
毛文龙面对这自己案几上的酒菜发了一会愣,就开始给自己的酒杯倒上了酒,消无声息的喝了起来,他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悲哀神态。
光海君的脸上忽然变的很平静,丝毫看不出刚刚他对着皇帝悲愤交织的发出了控诉。
而朱由检则双目微闭,似乎就这么瞌睡过去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王承恩才带着四名侍卫,押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朱由检这才睁开眼睛打量着,跪在自己案前的一对“奸夫*”。
男的留着一脸大胡子,脸上还有不少细碎的疤痕,看起来样貌无比的凶恶。不过他不时撇向身边女子的时候,眼中却充满了温柔的眼神。
而女子则是一副艳丽的熟女模样,身材看起来很不错,还没到显怀的时候。低着头紧紧抿着嘴,表情看上去很坦然。
“你就是任爱英?光海君的昭容?”朱由检挥手让四名侍卫出去后,对着女子询问道。
任爱英对着崇祯叩首后,才简单有力的回答道:“罪妇正是任爱英。”
“你知罪吗?”朱由检冷冷的说道。
“罪妇知罪,还请陛下饶过罪妇肚子里的孩儿一命,罪妇愿意领死。”任爱英显然不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她只想着能够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
“这件事都是罪臣的错,是罪臣强迫了她,并不是她心甘情愿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请陛下重重治臣的罪过,不要伤及无辜。”毛承禄抬头看着崇祯,瓮声瓮气的说道。
王承恩顿时紧张的上前挡住了毛承禄的目光,然后大声训斥道:“大胆,你抬头窥探陛下,意欲何为?”
毛承禄顿时吓了一条,赶紧低下了头,他这才想起自己不是在同义父说话。
“好了,王伴伴不用这么紧张,你们也退下,别妨碍朕问话。”朱由检拉住了王承恩,又喝退了冲进来的侍卫。
当厅内恢复平静之后,朱由检才盯着毛承禄问道:“你真的愿意,为了边上这个女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去死吗?”
毛承禄转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脸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是身体却不停在颤抖的女子。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道:“臣愿意一死,请陛下宽恕她。”
朱由检身体后靠,对着边上的王承恩小声说了几句,王承恩听完后,奇怪的看了毛承禄一眼,才转身走向了侧面的小门。
一刻钟之后,王承恩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木盘内只有一把酒壶和一个海碗。
王承恩把木盘放在了毛承禄面前,在海碗内倒了满满一碗酒,才放下酒壶退回了崇祯身边。
朱由检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说道:“这里有一碗毒酒,朕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喝了它,要么让你身边的女人喝了它。”
毛承禄还没反应过来,光海君已经失声惊叫了出来:“陛下…”
朱由检立刻打断了他,“安静些,光海君。”
毛承禄看着面前有些发红的酒水,又看了看身边还在发抖的女人,他心一横就拿起了面前的酒碗往嘴边送去了。
刚刚还在发抖的任爱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对着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没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