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的莫家院子其实离城门口不远,不过,几人边走边说,也是黄昏才到。这是一处偏幽静的院落,放眼望去,白墙黑瓦,在这青山镇中别具一格。推门而入就听见水声潺潺,院子里除了打扫的仆人以外,只有他们几个。
“这次带我们过来的是小詹长老,他是我们莫家的供奉长老,因为与大长老是兄弟关系,于是我们一般称他为小詹长老。”詹子苏仔细的介绍着,突然脑袋重重的挨了一下,一个气呼呼苍老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小詹长老,叫二爷爷!”
詹子苏吃痛的揉了揉头,苦笑:“爷爷说在家族要合规矩,叫你二爷爷的话,爷爷又要罚我了。”
那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说道:“那个老顽固,有个这么优秀的孙子还不懂得变通。”
“哼!”詹钱钱不服气:“您老还不是一样,我偏爱经商,你非得让我修灵力。”小詹长老就是詹钱钱的爷爷,一个有趣又抠门的小老头。莫青鸾轻声在一旁跟初紫解释道,她怕初紫那么多年没见,不认得这些人了。
那小老头瞪大着眼睛哼哼唧唧地说道:“青鸾小丫头,别以为你说话声音小,我就听不到,不过,你说说小老头我怎么抠门了?”被抓包了,莫青鸾没有回答他,俏皮的笑了笑,别过脸。
不能拿青鸾小丫头怎么办,他气呼呼的对着自家孙子就是一顿乱骂:“你说说你,你要是有子苏半分实力,我也不至于每天催促你修炼。还想着经商,这世道,没点实力,做个屁的生意。”小老头虽然说话粗鲁,但是,他说的是事实,修炼的世界,强者至上!
詹钱钱一时哑言。
“强者至上啊……”初紫对这个世界又多了一分认知。
一声轻吟将小老头的目光吸引过去,“咦,这个小丫头是……幽心?”小老头好奇的打量着初紫,惊呼道,因为害怕只是眼睛看花了,他还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你们竟然找到了小丫头!”待真正看清楚之后,他再一次惊讶,并且还带着欣慰和欣喜。那一刻,他苍老的脸上竟露出和蔼的笑容。
“这……”初紫有一丝犹豫,怎么这个老头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对劲?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小老头急促的看着她,但是扫到她脸上的疏远,他也有点手足无措,最后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众人到现在才确定这不是梦。一番寒暄之后,莫青鸾终于放初紫离开了,初紫松了一口气,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进入空间,继续尝试着靠近九色莲。
“嘭!”灰尘四起,初紫爬起身,顶着脏兮兮的脸一眨不眨的盯着池子里的九色莲,虽然还是呈枯败之色,但是初紫却仿佛看到了那浑然天成的高傲,即使枯败也不将就弱者的骄傲。
“骄傲个神经,等哪天你彻底嗝屁了,看你还嫌不嫌弃我的精神力。”初紫气的骂骂咧咧,然而,那九色莲依旧遗世独立,悲喜不露,她只能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准备再来一次。就在她要碰到那层精神力膜时,妖夜突然起身道:“你这样消耗太大了,不如换一个法子?”
初紫疑惑了,“什么法子?”
忽然,妖夜闭上了眼睛,在他身上隐隐浮上一层厚重的气息,紧接着,初紫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不属于自己了,更甚至还令人窒息。鬼未看着初紫的脸色呈现出青紫样子,赶紧捏了一个口诀,然后愤怒的看着妖夜:“你要对主人做什么!”鬼未拦着她面前,心生警惕。
妖夜无趣的撇撇嘴,“若不是这这个小怪物,这种感觉你还得多感受一点。”
那一刻,初紫心里也有一丝后怕,她不是没对妖夜怀着警惕,但是,仅警惕还是不够,他的实力还是深不可测啊。
妖夜看着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对自己起了警惕之心,于是狠狠的戳了她额头一下,“我让你想怎么去运用自己的精神力,你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再想什么?”初紫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妖夜怔怔的看着她的脸,“阿紫,不要让人从你的脸上发现你在想什么”最后轻飘飘的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初紫有一丝微楞,“是谁?是谁说过的?”妖夜的声音突然和记忆深处某个声音重叠了。
此后,初紫一直不曾让自己的想法显而易见的出现在脸上。
刚刚妖夜是用过将精神力同化成周围的空气,这才给她造成了压迫的感觉,同化?她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出来,在血玉空间内,她明显的看着自己的精神力实质化,在精神力靠近九色莲精神膜时,她小心翼翼的控制其融入到那层精神膜当中去。
一碰上,初紫还是感受到了细微的阻力,但是相比去之前好多了,探入一半的时候,初紫收回了精神力,此时,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汗,但是,紧接着,她再试一次时,发现比之前熟练多了。
“砰砰砰”初紫还打算试最后一次,一鼓作气彻底融入到这层精神膜当中去,然后,门外却响起了窍门的声音。
初紫打开门,发现外面的已经很晚了,小正太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的门外,“幽心姑姑,吃饭了。”
初紫点了点头,“嗯。”原以为小正太来知会她一声就离开,谁知,他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还有事吗?”
小正太抬起眼,与她对视,突然道:“你不是幽心,对不对?”细碎刘海之下,嘴角挂着一丝苦笑,不过眼中还是隐隐带着一丝希望。
初紫看了他许久,最后才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索性也不再解释,淡淡地说道:“嗯,我并不认识什么幽心,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因为答应了他们条件,同时我也有我的目的,能拿到我要的东西之后,我就会离开。”
说完,初紫打算把门关上,然而,莫临一脚横在那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无可奉告!”此时的初紫有些强势,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因为被卷入这样莫名其妙的氛围中而恼怒?
莫临沉默了一会,紧绷着的神情突然软下来,“我,我并不是想让你离开,如,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帮你。”
他突然起来的变化令初紫措手不及,“为什么?”
看着初紫稍稍冷静下来了,他才认真解释道:“我明知道幽心生还的几率极低,还想抱有希望罢了,只是没想到这终究是个奢侈的梦,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长得那么像她,但是,既然你有这个样貌,那不如将错就错……”
“我拒绝。”初紫冷声,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我,并不想代替谁,也许莫家的温情确实让我很贪恋,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做别人的替身。”
“不是替身!”莫临着急的解释道,脸涨得通红,“不是替身。”他再次重复着,“我答应过奶奶,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虽然她是我姑姑,但是我实际上比她大一岁,只是没想到……”
“奶奶?那不就是莫幽心她娘?”初紫心里有了一定的底,莫临见初紫仍旧神情冷淡,他继续说道:“我失信没有照顾好她,所以,我希望青鸾姑姑不会重蹈覆辙,能一直这样开心无忧,这也算是完成约定了。”
初紫想到了那个温柔的姐姐,虽然人似弱柳扶风,但是在她的事方面却一直坚定不移。那个拥抱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不知不觉,她竟想的走神了,待回过神来时,莫临依旧那样希冀地看着她,只待她点头答应。
她想了很久,终于退了一步:“这是交易,我要莫家的一件东西,同样的,我会保护好莫家。”她语气平稳,精确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露半分破绽,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亦是对自己说的。
莫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这样单刀直入的跟初紫说,是有他的考量,若不明说,恐怕这人真的会在事后果断离开莫家,到时候,莫家上下必将再次失望。
这样说清楚虽然将谎言戳破,却是将初紫绑在了莫家。这件事也仅有自己知道真相,只要掩护的好,就不必担心,而青鸾姑姑他们也不会再次失望。
莫临高兴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心情问道:“那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我没有姓,喊我初紫就行。”初紫语气平淡。
“既然如此,我还是叫你姑姑吧,初紫姑姑。”莫临略微不好意思的喊着,他低着头,眼神却小心的往她脸上瞟,见她没有反对,这才安定下来。
殊不知,那时的初紫正因为他的一声称呼,心中五味杂陈,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感受,前世的她,似乎从未有过七情六欲,不是她不能拥有,而是生活迫于无奈,所以,出了紫璃涧之后,这世界给她的惊喜似乎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