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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乔治这种在法国“游泳池”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前特工来说,想尽各种办法穿越国境线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尽管如此,他也很清楚,华夏的海关和国境线,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忽悠的机构。但原本在乔治的想象中要大费周章的越境却平静得让这个从游泳池退役的前法国特工目瞪口呆,没有被任何人盘问,甚至一路通行无阻,他们便跟着那个年轻的班长穿过了禁卫森严的哨岗。
望着不远处的缅国哨岗,年轻班长微微松了口气:“首长,我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那边儿是缅国军队,能不能混过去,就要看运气了!”
弓角郑重道:“谢谢!”他也很清楚,今晚的这次行动,年轻的班长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年轻班长笑着摆手:“首长您太客气了!”说着,他又收起笑意,认真道,“首长,现在缅国那边是军政府当权,局势并不是特别稳定,你们过去那边后,一定要注意安全!”
待年轻班长离开,弓角看向乔治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乔治笑了笑道:“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嘛,有钱能使鬼推磨。”
木兰补充道:“现在已经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乔治从口袋里拿出几只厚厚的信封,晃了晃笑道:“接下来就看它的了。”
乔治一马当先,“信封”开道,果不其然,那些目不斜视的缅国军人口袋里一人一只信封,之后便带着弓角和木兰皇之地进入了缅国境内。
“牛!”木兰见他往那些缅国军人口袋里塞信封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正常得如同吃常饭便饭,显然这家伙已经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情。
“他们把我们当成了来缅国走私翡翠的。”乔治说道,“其实最难的,还是华夏的海关,如果我们没有那位内应,今天估计还真得从原始森林里绕一个大圈了。”
李弓角憨笑着不说话,四下张望。
两人都很清楚,那个年轻的班长之所以会对不顾一切地帮忙,都是看在身边这个孔武无比的青年男子的面子上。
“人在那儿!”李弓角目力极好,指着远处被薄薄夜雾相隔的地方,“人在那儿!”
提前几日便潜入吴帕市的战风雨开了一辆租来的华夏产的越野车,似乎距离边境不远的地方已经等候了许久。
见面寒暄后,战风雨诧异地看着众人:“头儿呢!”
木兰花道:“头儿觉得那个五昭寺有点问题,明儿带着夏初去寺里一趟,后面就来跟咱们汇合。”
上车后,战风雨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我这几天一直在跟踪吴帕市的那位西昂图警长,但因为时间太短了,除了发现他跟本地的帮派关系颇深外,暂时倒也还没有发现他跟毒贩有什么接触。不过西昂图自己虽然住在市里的一处不足八十平的公寓里,但是他用乡下老婆的名字在吴帕市还买了一处别墅,别墅里现在住着一个叫杨定美的女人,之前是吴帕一家夜总会的头牌,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西昂图圈养的金丝雀。我初步调查过那个女人,她三年前就已经不在夜总会干了,但平日开销不小,以西昂图现在的收入,就算加上吴帕市的那些帮派组织孝敬的钱,应该也远远不够他们的开销。所以,我判断西昂图应该是收了毒贩的黑钱,利用职务之便,给往来吴帕和孟芒之间的毒贩提供方便。但是目前我还没有查到关于郑天狼的任何线索。”
在往回走的路上,李云道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拿出看了一眼,对夏初道:“他们已经到达约定地点跟风雨汇合了。不过,还是没有天狼的任何消息。”
夏初看着这个比自己实际上大不了几岁的青年,安慰道:“头儿,天狼一定不会有事的!”
远处响起鞭炮声,在没有路灯的路寂静得如同一条黑色的绸带,李云道微微点头:“十力给天狼看过相,天狼不是短命夭折的面相!”
夏初想起在西湖时偶尔会见到的那个小神棍和小道姑,不由得也露出一丝微笑:“十力和小蛮现在怎么样了?”在西湖时,她经常会帮李云道去国际学校接送两个孩子,想起为了帮自己看手相时两个小家伙一个塞一个的神气,她便不由得有些恍神。
“他们啊……其实有些时候我倒是挺羡慕他们俩的。人这辈子,活得纯粹些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之前云骐不是对媒体说过什么人最幸福嘛,就是那些收入还不错的中产阶级,一个月拿个三、四万,时不时便能有些闲暇陪陪家人。十力和小蛮,他们如今也都算是方外之人了,但仍然有他们的使命。人啊,一旦有了使命,肩膀上的担子就会变得沉重起来。我现在甚至有些怀念当时在江宁干刑警的日子,哪怕是去香港卧底,但也总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头儿,你现在没有目标吗?”夏初似乎觉得有些诧异,在她看来,像头儿这样的社会精英,总是目标导向的,不可能像一些社会人士那般成日里无所适事。
“也不是没有目标,是没有一个太具象的现实目标。打个比方,我想让鹿城百姓过得更好些,我想帮鹿城的民营经济找到一条新的突破口,我还想打造一个范例样品,好让全华夏的民营企业家都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走,该怎么走。但这些目标都很大,走着走着,你就会发现,面前全部都是荆棘,是坑洼不平的山路,两边也许还有隐藏着的悬崖,一不小心掉下去便会粉身碎骨,如此这般,成就感和满足感会下降很多啊!”他自嘲地笑了笑,“夏初,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头儿有些矫情?”
夏初连连摇头道:“头儿,这跟矫不矫情没有关系,我觉得,也许你现在选择的这条路并不太适合你。就像我和木兰还有风雨,之前我们都一直觉得干警察挺好,后来发现,自己跟体制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您的横空出世,恐怕我们仨这会儿不知道已经流落到社会的哪个角落里去了。就像我,您知道的,我是个黑客,没准儿这会儿已经被抓了!后来我们觉得跟着您挺好,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这都是我们仨最乐意干事儿。等到这一年多过后,我们也才意思,其实也许我们本身就不太适合在原来的地方待着,换个环境,也许更能发挥自己所长,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国家能做出更多的贡献。”
夏初其实本不是一个话特别多的姑娘,这也许是认识以来,她说得最多也最长的一段话了,说完,便转头偷偷看着身边这位年轻的上司。
黑暗中,她只看得到他的侧脸,那对桃花眸子里闪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光。她知道他想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百姓多做些事情,但这些话她答应了那位一定是要找机会带到的,今天的机会千载难逢,但说完后,她却并没有在他脸上找到太多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他甚至有些沉默,这让夏初觉得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一直到回到住处,李云道都没有说话,只在临睡前说了句“早点休息,晚安”便独自进了房间。
夏初回房关上门,拿出手机,往大洋彼岸发了一条信息。
那座经历千百年沧桑的古堡在夜晚的星空下显得尤其威严而神秘。古堡深处,那不施粉黛的素颜女子缓缓踏过石阶,走进一间颇具东方古韵的书房,书房中四面墙均是数米高的书架,女子将架梯轻轻推到某个系列前,在最高处找到了一本《华夏中古社会史论》,走下梯子,行至窗边的一处卧榻旁轻轻躺下,展开书册。
这是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坚持的习惯,每日的睡前阅读就算在那些最癫狂的岁月,她也一刻没有拉下。
手机震动的时候,她正翻到第五页,轻轻让书册放在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上,她看了一眼手机,而后展颜微笑:“真是个傻孩子!”
她只回复了四个字“静观其变”,而后便放下手机,再次沉入文字的海洋中。
不一会儿,手机又再度震动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而后摇头苦笑,微微迟疑了片刻,还是接通那则从美国打来的视频电话。
“小姑,你怎么没跟爸一起来纽约过年?两个孩子很是惦记您呢!”阮钰的声音从视频中传来,“你在米兰一个人,不乏味吗?”
被阮钰称为小姑的女子淡淡一笑:“欧洲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我就来纽约看你们。”
在华尔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阮钰面对自己这位始终云淡风轻的小姑却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深吸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小姑,老祖宗看着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您是不是抽时间回去看看?”阮钰小心翼翼地看着屏幕。
那女子依旧一脸波澜不惊,轻缓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便再次拿起那书册,只是看了不足一分钟,又重新放了下来。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星空,幽然叹息一声:“他在做的事情,这世上也许只有我能理解。我在做的事情,这世上除了他,也就只有您会理解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请原谅我的寸草春晖,若是在您有生之年能得偿所愿,我定会回去做那不远游的乖乖女,但若是不行,我会让他们把我骨灰撒在您的墓前,生生世世都服侍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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