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第一个从办公室出来的人。

她走到大家面前，稍微停了一下，眼神之中稍显犹豫，像是想要说什么的。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在大家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她没办法说出解散或者要他们再坚持一下的话来。

看着老师径直走了出去，沈丽君推了推我，示意我跟上去，并嘱咐说，“别多问啊。”

我巴巴跟上了老师，看到她走到车前再一次停下，她仰着头在深呼吸，像是想要倾泻积郁在心中的闷气。我就站在她身后，按照沈丽君吩咐的那样，什么都没有说，就是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

老师打开车门，我迅速跟了上去。

然后，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就只是悄悄的打量她，看到她阴沉的脸色就能感觉到，他们在办公室里开了一上午的会并没有什么好结果。

车子一直开，一直开。

我有点儿害怕，担心她不会因为受到刺激突然间想不开吧。

后来，她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走进了商场，径自奔着顶楼的游戏场去......我一直跟在她身后，说实话，我是怕她这时候在找地方......自杀。

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那种毫无生气了一样。

可她却只是跑到服务台换了200个游戏币，就去玩了......

我偷偷松了口气，幸好。

只不过，老师的游戏水平真的很差，我没见过谁能够一直那么快的就结束游戏，一个接着一个的游戏币投进去，然后......

“你不玩吗？”她转过头来看我说了一句。

才让我感觉，她是知道我一直跟着她的。

“我不擅长玩这种游戏机......”我说，而且这个样的环境......我真的不喜欢。

“你不玩游戏？”

“不是不玩游戏，只是不会在这样很多人的场合里玩游戏机。我会打网络游戏，而且各种网络游戏我都玩得特别好。”我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玩，“老师，要不然我带你去打网络游戏吧。”

我觉得她现在，就是想要发泄一下坏情绪的。

可是按照她游戏水平来说......大概她也不是经常玩的。

又一把，输了。她把手搭在机器上，几乎无奈地说，“这东西就这么难玩的吗？”

“......”我也不确定啊，反正我觉得这个东西反正没什么意思。“老师，您好像不太擅长打游戏，那为什么还要来打游戏呢......”

这个问题从刚刚开始我就很想问了。

“你写小说的时候，没用过这样的桥段吗？因为心里憋着气，想要撒火，所以主角去打游戏，玩的特别好，最后气也消了。你没这么写过？”她已经慢慢对于这台游戏机失去了性质，就坐在那里看着那个画面。

“......写过。”我很老实的承认，很多现代文基本上都会有关于游戏场的设定，而且就像我这么一个毫无游戏机经验的人，也会用到类似的桥段。而且基本标配，肯定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类似于约会般的暧昧，然后随着游戏的进行感情升温。

“我也写过。”她转过头来说。

那我就明白......我们都写过，却从来没有证实过。原来游戏机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好玩的。

“我还是喜欢打网络游戏......”我说，“不过网络游戏的话，都是自己玩，守着台电脑就足够了，可这样的情节没法写在故事里啊，那就是一个纯宅的故事了。”

“网络游戏比较容易玩吗？”

“嗯，相对简单一些，不过一开始肯定是要慢慢的练一个号，而且网络游戏，基本上都是有剧情设定的，完成主线任务的时候，还能了解一下故事背景。等到慢慢的，号练大了，操作熟练了，就好玩了。”我说，“老师，您要是真的不解气的话，我们去打网络游戏吧......别玩这个了。”

“你们都觉得我生气了？”

要不然呢......这都快气炸了，谁也不敢上前去点这个火，这还不算生气是吗？

“我的确生气了。”老师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没错，我的确是生气了，很生气，本来以为像故事里一样，找到这么个地方，就能撒撒火，结果发现我根本不会玩，气就更大了。”

因为不擅长啊，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通过不擅长却以为能够擅长的事情去撒气，最后难免会更生气的。

“给我个建议，我现在该去做些什么。我怕我稍微停下来，我就会忍不住的想要发脾气。”老师在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但是显然效果并不好。

“那......”我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圈，“如果发泄不掉，那就去你平时最想去，但是又会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去的地方吧。”

她转过身的时候，我以为我提了个很糟糕的建议，她准备骂我了。

“给我个理由。”

理由？“理由是......平时很怀念的话，一定有一些自己觉得还不错的回忆，可是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面对......那么最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的时候去面对，不是更能够把那口气发泄出来吗。”

我没有想得很复杂，我只是想，如果我很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该不该哭的话，我肯定会找一个，我平时有点害怕又想要去面对的地方，刺激自己一下，然后有了理由就能大大方方哭出来了。

“你说的对。”

老师接受了我的提议，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我全程像是一个小跟班一样，帮她拿着外套，提着包，然后巴巴跟着。

可是......

怎么会这么巧呢？

老师最后选择的地方，竟然也是学校。

“......”是否每一个离开了学校的人，对学校都是充满怨念的，想要发泄的时候，都会理所当然的回到这里来。因为在这里，容易激起那些关于过去的回忆，更能够引起情绪的反应，或者发泄，或者沉默。“老师，您......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我看到她的表情，就在想她是不是打算哭了，如果是的话，她应该不希望被人看到的吧。

“你以为我想大哭一场是吗。”

可她现在的反应还算是很平淡，语气嘛......也还不像是要失控的状态。

今天是周末，这个学校没有学生上课，操场上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在打球。老师就默默看着他们，甚至让我都难以解读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