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苏笛来到先生旁边,小声问。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哪里?”
“我觉得我们没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了。”
鲍曼公子颤抖着说。
那团刚刚消失的迷雾,不知从何时起,又升腾起来。
迷雾中一团一团的黑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快跑!”
鲍曼公子和闻教授率先拔腿而逃。
“等下!”
苏笛跑了几步,看见坐在树下喘息的受伤的女助理。
那抹蓝色蔓延得很快,刚刚还只是染了女助理的胳膊,如今已经蔓延到脖子。
女助理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悚,长大的鼻孔急促地呼吸着。
“她怎么办?”
“我们没办法带她一起走了。”
闻教授道。
女助理呜咽着,挣扎着站起身,眼里满是求生欲。
先生扶住她。
“你小心。”
“没关系。”
“不好意思。”
先生说完,索性抱起女助理,“走吧。”
虽然苏笛知道先生体力好,但抱着一位女士毕竟不会跑很快,她跟在先生后面,回头,眼看着那团迷雾慢慢逼近,
“等下。”
苏笛蓦地站住。
“迷雾里有声音。”
前面不远处跑着的闻教授和鲍曼公子停了下来,慢慢后退,向着他们靠拢。
原来迷雾已经从前面蔓延过来,形成包围之势,把他们圈在一起。
“我觉得,我们还是呆在一起比较好。”
退回来的两个人尴尬地说。
苏笛没有理会他们,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迷雾里。
这是一种跟她在代替戴维和飞船链接的时候听到的声音非常类似的声音。
“好像它们在寻找什么,那些迷雾里的黑影。”
苏笛道。
“寻找什么?食物吗?”
闻教授问。
苏笛竖起耳朵,尽管她并不确定那声音是从耳朵里传进来的。
“好像在说,小学,某种,脆弱的,东西。”
“那太好了,我们所有人都很脆弱。”
鲍曼公子嘲讽道。
“不,是某个……”
苏笛没说完,被闻教授打断。
“我们真的要研究这个吗,啊!”
一只粗大的触角从天而降,向着他们袭来。
苏笛觉得一股大力推搡自己,冲着那粗大的触角迎上去。
她甚至来不及害怕,只见那粗大的触角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眼前一道金色的光亮起。
像一道利刃,把迷雾撕开一个口子。
“虫子!”
耳边不知道谁叫了一声。
好像模糊的玻璃忽然被擦干净了一般,那被金色的光划开的区域里,一只巨大的,黑色的虫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大祭司在阿布辛贝神庙制造出来的虫子吗?只是眼前的虫子长着甲虫一样的身体,却有着八条腿。
先生手里一个黑色的圆球扔出,扔到巨大的甲虫的腹部,怪虫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瞬间消失了。
苏笛愣在那里,手里多了一片金色的羽毛。
人们以为是先生救了她,只有她自己知道,要不是之前那个金色的东西撞开了这个虫子,先生恐怕也来不及救自己。
那是什么东西救了自己?
看着手上的羽毛,一米多长,鸟类的羽毛吗?这要多大的鸟类会有这种羽毛?
“你没事吧?”
先生问。
苏笛摇摇头,把羽毛插入包内,回归了几个人的小部队。
几个人靠着手里的照明设施,小心翼翼地在迷雾中前行。
经过刚才的逃亡,体力的消耗加上精神上的恐惧,人们越发疲累。
汗从苏笛的额头滴下。
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有太多的疑团没有解开,似乎有一个线头,让她抓住了一点,然而没有时间让她仔细梳理,依旧是一团乱麻。
迷雾中随时会有巨大的虫子的身体出现,但奇怪的是,这些虫子只是逼迫他们改了方向,却并没有攻击他们。
“他们在等什么?”
鲍曼公子问。
“他们好像要引我们去什么地方。”
苏笛疑惑道。
先生忽然站住。
“怎么了?”
“她的情况不太好。”
先生低声道,把女助理放了下来。
不用说大家也看得出来,女助理的胳膊起了好多蓝色的泡泡,而泡泡里面蠕动着东西。
苏笛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发现泡泡里面是有生命的。
“这是活的!”
苏笛蓦地直起身子。
女助理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张开满是蓝色泡泡的胳膊,伸向她的老师闻教授。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闻教授却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我也没办法,看样子是一种在你体内寄生、产卵的生物。”
苏笛感到一阵恶寒,想起了很多恐怖、科幻的电影。
最典型的当属异形系列,不会从女助理的身体里涌出什么东西吧?
“啪”!
女助理皮肤上蓝色的泡泡破开,蓝色的液体从里面涌了出来,像有生命一样向四周攀爬着,慢慢布满女助理的全身,封闭了女助理的嘴、鼻孔、整个面部,女助理好像被浸染在深蓝色的墨水池里。
“怎么办?总要想想办法救她啊。”
苏笛有些着急,眼睁睁看着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
然而没有人搭话,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女助理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惊恐,身体剧烈地抽搐,之后,慢慢僵硬,连眼睛也变成了渗人的蓝色。
她蓝色的身体一点一点干瘪下去,像被抽空了内核,成了一张蓝色的干皮。
那副眼镜,还挂在已经干瘪的蓝色皮肤上。
苏笛向后退了一步。
这种死法。
她有点眼熟。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先生,是因为与合租的大姐发生了矛盾。
那个大姐的死状,跟眼前的女助理,非常相似。
后续的事情,是大姐的老公报了警,然而警察一直没有找到大姐的尸体,也曾找到苏笛问了口供,因为自从发生口角之后从警察局出来,苏笛就没有回过出租屋,在警察推测大姐失踪的时间段里,苏笛一直有不在场证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当然,苏笛不会蠢到说出真相,反正也没人相信。
后来听先生说,那个水状的怪物逃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她没有细问,经历了这么多,她都已经快忘记了这件事。
只是眼前女助理的死状,又一次把这件事从记忆深处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