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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之祸平定下来之后,各路神将班师返程。
丁亥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将宫抑危带回了神都城。
一来是觉得宫抑危是个人才,不仅个人实力强横,又是个将才,在丁亥看来,神将之资不在狄丘台之下。
二是因为故人的缘故。
这段时间旁敲侧击地询问,丁亥得知宫抑危并非宫白语的后人。宫抑危这么说的,丁亥也没有怀疑。
毕竟,不是宗师没法从宗师域出来,这是定律。
倒是有特例,半宗修士可以借助宗师符离开宗师域。宫抑危也是半宗修士,倒也符合条件。
但是,上一枚宗师符出现在两千九百多年前,是丁亥带进宗师域的,被魂仙派人夺走了。
那个时候,宫抑危还没有出生。
宗师符每万年出现一次!
宫抑危断然不可能是借助宗师符离开宗师域的。
可是,宫抑危和宫白语长得太像了,即便不是宫白语的后代,跟宫白语也有莫大的关系。
“可惜了,神帝去了仙界。不然,我非要带你去见见他不可。”
每次聊到这个话题,丁亥都忍不住这么说。
宫抑危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出神,应上一句:“是啊!”
天底下的修士,哪一个不想见神帝的。丁亥每次都哈哈一笑,没有在意。
丁亥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宫抑危在想什么。www.shitouxs.com 石头小说网
其实,宫抑危不止一次去过神都城,也不止一次见过莫乘这位神帝——虽然只是远远地遥望,但也的确是看到了。
每次见到莫乘,宫抑危心里都有负罪感,没脸去见这位先祖的师父。
到了神都城,丁亥给宫抑危安排了住处,还邀请宫抑危回家作客。
在这位先祖的故人身上,宫抑危感受到无比的热情。
虽然他看起来像老年,而丁亥看起来正直壮年,但他能从丁亥身上感受到长辈的关怀。
每当这个时候,宫抑危便会更加愧疚,来自灵魂的煎熬,让他痛不欲生。
“我对不起先祖,我不是人……”
独处的时候,宫抑危不禁会谴责自己。
即便已经是七劫修士,他每每还会从梦中惊醒过来。在梦里,他时常能看到先祖正指着鼻子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叛变。
宫抑危奋尽全力地解释:“我那时年轻,心智还不成熟,轻信老贼的话,以为天上宫阙是万恶的根源;以为攻克天上宫阙世界就和平了……”
醒了之后,宫抑危的心情不会又任何的缓和,反而因为认清那是一场梦,心情更加沉重。
在梦里,他极力跟先祖解释。
回到现实,他又意识到先祖早就死了,虽然不是他杀的,却因他而死。
他,便是杀害先祖的凶手。
每当这个时候,宫抑危都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这种折磨并没有因为丁亥的关爱而得以减缓,反倒还加剧了宫抑危内心的自责。
每次面对丁亥的关心,宫抑危都是觉得愧疚的,进而更加的自责,煎熬和痛苦也随之而来。
这种情况折磨了宫抑危两千多年!
自从先祖死了之后,他便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也一直活在自责和悔恨之中。
直到九月份,宫抑危的情况才得以好转。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确切来说,应该不能算是一个人。
那一天,宫抑危麻木地在大街小巷晃荡,正准备回家的时候,惊鸿一瞥,看到那个人。
那人穿着不算华贵,浅色的长袍,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还带着面纱和帽子,看不清正脸。
因为对方新奇的打扮,宫抑危不禁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对方不是人族,而是冥族。
单单只是冥族的话,宫抑危的反应也至于那么大。
整个神都城,冥族所占的比例的确不算太高,冥族族人数量却绝对不在少数。
走在大街上,时常能看到冥族的身影,即便白天,也同样如此。
宫抑危之所以惊奇,是因为认识对方。
“火魔?”
火魔是宗师域世人对冥仙的恶称。
离开宗师域,宫抑危便一直在寻找冥仙,想杀了对方,一方面是解自己当年被蒙骗之恨,另一方面是为先祖报仇。
悔恨了那么多年,宫抑危差点没忍住,直接扑了上去。
费了很大力气,他才克制住自己。
“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找不到你了。没想到,嗬嗬……”
咬牙声、怒哼声、呓语声、唾液的声音……各种怪声从宫抑危嘴里发出。
“我不能,我不能……不能……不能……”
不知多么努力,又费了多大力气,宫抑危才克制住,不让自己动手。
冥仙太诡异了,也太强大了。
理智告诉宫抑危,不能莽撞,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
宫抑危甚至没敢跟上去,担心冥仙发现自己。
“实力悬殊,我杀不了他的。”
“只能做足功夫,试一试刺杀他。
“对!就是刺杀他。
“我只有一次机会。被他提前警觉,便彻底没戏了。”
那一天,宫抑危浑浑噩噩的,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去。
回去之后,他也满脑子混沌,乱糟糟的。兴奋、悔恨、希望、煎熬……种种情绪,充斥他的大脑。
他感觉自己脑袋快要爆炸了。
第二天起来,宫抑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他睡了一觉,也梦到一切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以前比起来,不能算是噩梦。
这么多年,他总算睡了一个还算正常的觉。
“宫抑危,你没事吧?”
发现丁亥已经过来,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宫抑危急忙坐了起来。
“没事!哈哈!没事。”
“没事就好。”丁亥不放心地打量几眼宫抑危,说道:“早晨过来的时候,大门敞开着,你就躺在院子里。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吓了一大跳。”
“我躺在院子里啊?”宫抑危不禁问道。
“你说呢?”丁亥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说说,你怎么说也是七劫修士,又是半步宗师。放眼当今修行界,你也是翘楚之辈。”
“结果倒好,你竟然能在院子里睡着了。
“要不是看你一切正常,我还真以为你遇害了……”
丁亥有些唠叨,但也只是对宫抑危一个人,对别人不这样。
至少,宫抑危没发现丁亥对第二人像对待自己这样。
丁亥的唠叨中夹杂着浓浓的关怀,让宫抑危很受用。
可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发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