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大人,辛苦了! 105不如叫我皇姐如何
刀勒的御医已经被赶出去三波了。
至今,她们连昭国公主的面都没见到。昭国公主的亲卫丝毫不顾忌两国情谊,www.youxs.org、白眼、蔑视、嘲讽、以及潜在暴力威胁。
人家说了:“怎么?刀勒的大王刺杀我们公主殿下没成功,换诸位前来继续动手脚补刀么?咱们就算愚昧蠢笨,轻信他人,好歹同样的错误也不会犯上两次,光明磊落、铁骨铮铮的漠北汉子们,好走不送。”
听听,这都什么话,难道这是我们这些大夫的错吗?而且还要一次接一次的上门子被打脸。
刀勒的御医表示很内伤。
一边是大将军王冷飕飕的看着他们,说出的话只有一句:“换人、继续。”
一边是昭国从官员到侍卫到侍女各种眼刀、言刀,刀刀杀人不见血。
这难道就是昭国俗谚: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恭喜你们,这次用对了。
外面如此闹腾,屋内却自有一番安详。
韩苏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她本来也就没受多大的伤,只不过惊吓之余骤然发作出来之后,不免身心俱疲,精神不济,这才沉沉的睡足了一觉。一觉醒来,除了心口处的淤痕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之外,精神状态、乐观心态自然全然恢复,不得不说,简单实在是有简单的好的。
像是有着同样经历,还发作引出心口一点淤血的林滤公主殿下,却打起了精神,整个下午都用在了处理事务上。之前烟幕暗子已然落完,过几日便是落幕收官之时,此时自然更是小心谨慎,以免落下丝毫破绽,致使功败垂成。
直到与贯仲交代完许多事情,这一日自然也到了尾声。
然而这位公主并没有去休息,反而不知为何,使人拿了几套衣物出来似乎颇有兴致的左右挑选。
韩苏揉着眼睛,头发未束,只松松的一挽,便趿着双鞋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副景象。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林滤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韩长史韩大人身量并不算高,又长着一副与人无害、唇红齿白的漂亮面孔,腰身细窄,面相温和轻柔,如果说哪里能骗过人扮作少年,除了那谦虚谨慎的胸部,大约就是这种向来不羁、散漫随意的行事风格了吧。
在彼此不熟的时候,就能在诸多公主面前撸了袖子烤鸡翅;身为官员之身,还能撩了下摆飞奔,气喘吁吁的就敢跑到身为君上的自己的面前禀事。进言奏事从来直来直去,公文撰写也向来平白直叙,直指重点,不带一丝婉转修辞,视官文规则于无物。笑起来又实在爽朗,一口细白牙齿从来都没遮掩过,别人笑不漏齿,用在长史大人身上,大约是要加上三个字的——那才怪。
这种种,莫要说是女儿家,一般自矜家世修养的世家子、或是拘谨守礼的刻板文士,或是规矩行事的书生,都是绝对不会做的。
也就崇尚魏晋风骨的狂生们,或是爱游侠儿行事的浪子们,约是有些相像,不过比起他们,长史大人又成了乖宝宝了。
所以,在长史大人与公主殿下关系非同一般的今日,早就习惯成自然的林滤,对着韩苏这么一副失仪的扮相,一点也不惊讶的接受了。只是心里不免想到:即使成亲,公主与驸马也是君与臣的关系,也没见哪家驸马平日在家衣冠不整过,倒是许多孪宠面首为讨欢心,最爱散发敞衣,做出妩媚浪荡的的模样来。
她再打量了下韩苏,衣带随意一系,衣衫松松的挂在身上,领口微敞,露出一截锁骨出来,看到林滤望过来,便眼睛一亮,唇角一勾,条件反射的露出甜美的笑容。
饶是林滤最为冷淡,也禁不住有点怦然心动:这般“爽快”不做作的生活作风、自然而然的反应,二皇姐果真有眼光。比起驸马,韩苏在面首身份上,真的是得天独厚、天赋俱佳啊。
“殿下这是要换穿衣风格吗?”看林滤不答,韩苏抓了一件衣服细看后,又问道。
林滤平日穿衣算是中规中矩,正式场合的衣饰完全按大昭公主应有规格来,十分守制,因此谈不上什么喜好偏爱。而私下便服,若是待客见人,也没有很华美讲究,只是她毕竟贵为公主,布料裁剪毕竟不一般罢了。而韩苏韩小长史兼职面首一职后,平日也不少出入林滤内寝,经常见到她私下在家的随意穿着,更是讲究轻便简单,和韩苏倒是不谋而合。
只是有些人披着个破麻袋都能风采四溢,韩苏想到当初第一次私跑燕州城,林滤穿了自己的旧文衫还能穿出力压严趋严相公的气度风采来,在路上更是套着那身衣服却被人礼遇,让房、请宴、套交情;而穿同样的衣服,自己还是付了钱的,却曾被店小二白眼,嫌弃消费低呢。
如果说在衣饰上林滤有什么偏好,那也就是喜爱颜色淡雅的。
所以,韩苏才问了是否是要换穿衣风格,眼前的衣物各种样式、各种颜色都有,却又不是太过奢华贵重,于林滤的挑选风格似像又似不像,很像是女儿家偶尔换个装扮的打算。
林滤不答,反问道:“哪件好看?”
嗳,这算是女为悦己者容吗?
韩苏一下子有了劲头,当下拿起数件衣服比对起来:“这件、这件、还有这件。”
这么多?林滤略微有些无语,以她平日生活状态讲,搁在世纪就是个居家宅,只不过她的家大了不止一些半些,什么读书、品茶还是小事,骑马练箭压力不大,偶尔顶不住压力办个茶会什么的也是可以,顺便还能请诸多属官家仆成立数个小团队,兼且遥控一下勾心斗角、赚钱养家什么事务之类的。她这样大约理解不了同龄女孩子吃冰淇淋逛街试衣服的乐趣。
不过她今日十分好说话,反而点头道:“好,一件一件试试看吧。”
“现在?”韩苏错愕,这不像林滤平日行事啊。公主殿下虽一向雷厉风行,但在往日府内绣娘制出新衣的时候,都是挑出喜欢的让泽兰女官收到衣橱内,日后再穿就是了,立即试穿是从来没有的事。
不过长史大人显然反应极快,立马收了错愕表情,扬起笑容架秧子怂恿道:“好啊好啊。”
没办法,超想看啊,她可是都挑了平日林滤不会穿的风格来呢。
林滤倒是没注意她的许多小心思,拿出一件来递给韩苏:“先这件吧。”
韩苏愣了,看着手中的衣服,不免胡思乱想,略带试探的确认道:“我帮你换?”
公主殿下这才明白韩小长史忽然这么积极有兴致的原因。
林滤脸颊微红,咬牙轻笑,送了长史大人两个字:“做梦。”
做梦……韩苏低头看看手里的衣物,再看林滤微妙的笑容,忽然有了个很不妙的猜测:“……我来换?”
林滤微微挑眉,脸上随即扬起赞赏的笑容。
韩苏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糟糕感觉,偏她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怎么忽然有了这个兴致,想看的话,回到大昭再看行不行?”
林滤倒是极好说话,笑容甜美、真挚恳切道:“也可以呀。”
不过一般她越好说话,事情却八成越不能成的。
她这么久违了的恶劣纯挚笑容,看似十分好说话的无所谓的态度,让韩苏浑身一冷,忽然觉得大不妙。
果然。
“说起来,在外人眼中,我可爱恩宠的面首毕竟故去了。想来若要带你走也就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很简单,韩苏你躺在棺木中,我对外只说十分喜爱你,无论死活也是要带你回去的便可。”
“第二也是不难,面首没了,扮个随身侍女就是,替换的人托付给秦王兄就是了。”
“可惜……”林滤遗憾的笑道,“韩苏喜欢第一个呀。”
鬼才喜欢第一个呀。
长史大人明智的选到:“殿下英明,与我不谋而合,我当然要当侍女。”
随即补充道:“走的那日再穿。”
本来也无所谓,不过这样一来林滤反而好奇了:“今日不行么?”
韩苏脸颊微红:“不行。”
这真是更让人好奇了。
不过,林滤公主殿下想要知道问题答案从来不爱直接问,只笑吟吟的看着长史大人不语,态度明显。
长史大人显然扛不住,偏过头去,半晌,窘迫难言的说道:“我……我没有内、肚兜。”
穿男装的时候有缠胸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穿女装的时候如果没有内衣,就让韩苏无法忍受了,完全没有安全感啊。哪怕穿上肚兜都没有内衣时候的安全感,更别提连肚兜都没有。
林滤对于这个荒唐的答案显然有些无法反应,与喜欢的人讨论肚兜话题实在有点……饶是公主殿下再果断机智,这时候也禁不住有些羞怯无力,但还是问道:“就如今这般穿女装不行吗?”
如今这般?啊……
“女装还缠胸的话,不是太悲哀了吗?”反应过来的长史大人显然十分的不情愿。
这,可还真是在意,林滤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缠上再塞点什么如何?”林滤建议。
“当然……”公主殿下眼眸一转,揶揄调笑道:“你多塞点,我也会当不知道的。”
韩苏一滞,她当然知道林滤不过是故意打趣自己罢了,心里也觉得自己这事情纠结的十分好笑,但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的,便故作悲愤道:“我又不是没有,难道还要作假吗?而且我觉得我的刚刚好,一点也不可惜遗憾。”
林滤倒是笑而不语,不置可否,直把韩苏笑的窘迫不已。
“只是,我们明日就要出发了,就是要买恐怕也来不及。”
明日?明日就明日好了,一晚上弄个马马虎虎的内衣出来,大约也可以。韩苏心内琢磨道。
更何况,既然行程如此紧,林滤却还一副轻松模样与自己逗趣这种无关紧要的荒唐话题,那才真是成何体统,岂有此理。说起来,不过是想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宽慰自己罢了。
韩苏轻松笑道,“只要是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可是,明日就要出发?
韩苏有些担忧另外一人:“东阳公主殿下怎么办?”
林滤大约没有料到韩苏会这么问,侧头看了韩苏一眼,唇角微微扬起,似在笑长史大人杞人忧天,却又像是因韩苏担心长姐而欢喜:“皇姐那边她自有办法,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这边的安排就好,皇姐做事从来没有让人担心过,放心就是了。”
事实也正如林滤所说。
第二日,韩苏换了衣衫,被一早等候多时的贯仲引到马车内等待,据说是林滤公主殿下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交代。
说起来这马车还是以前韩苏花了大价钱请人改造的那辆,只是如今与以前大不相同。林滤喜爱它平稳舒适,设计独到,因此又让府内工匠精心雕琢了一番,不再似往日那般简陋单调,如韩苏所言的“吾家车驾内在美”。
只是今日她对马车内在美、外在美什么的毫不在意,反而又紧张又期盼的有些焦躁。
毕竟她第一次在林滤面前这么穿,当然还是有些在意的,在房内照了又照,理了又理,与往日的随意大不同的,结果紧张兮兮的出来,林滤反而不知道去向了。
直到大约一刻钟之后,布帘才被高高撩起,林滤那招牌式的温和娴雅中略带冷淡的笑容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来人,等待多时的小长史不免羞涩欢喜:“林、林……”
韩苏是有些羞涩的想问,自己的衣服好不好看,可是,林、林……了两个字,名字都没喊完,便一下子戛然而止,欢喜一下子变成了惊吓:“不、不对,是长、长公主殿下?”
东阳狡黠轻笑:“不如叫我皇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