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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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阴语潜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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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阴语潜约

?第二日早起,赵才和刘胖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个老道士。全身黑袍破旧,顶上一顶道帽也是揉得皱皱巴巴。也是行色匆匆,满面肃穆。左手执一引路幡,右手执一旧罗盘,双目翻白,竟似一枯柴。

瞧这行头,还真满像那么回事呀。老钱有点忍不住,差点扑的一声笑出来,我忙用眼色制止他。老钱在我眼色下,马上回得正常。

我朝道长深深一揖,说:“道长辛苦!”

“辛苦不辛苦,走尽阳世路,匆忙不匆忙,阴世有报偿。莫慌莫慌,看我调兵遣将。”道长枯瘦,却是朗声悦耳。妈个逼的,我想,这还真像作戏呀,上场先来几句定场诗。

老钱也是一揖说:“道长开路,我等感恩呀。”

那道长又是双目一翻说:“准备法器,早饭毕既去。”

哦,对了,妈的,这道长是人不是鬼,这早饭,看来还是先捞到肚里再说。

张美已然在准备,我们在外喧闹之时,她出来看了一下,隐约觉得她的鼻子似哼了一声。而张美的一个转身进厨房,却是把个老道的双眼勾了去,张美浑圆的臀部,那撩起的曲线,鼓突的双峰,天,我是明明看到这老道拼命地吞了一口口水。

“道长,都要准备些啥呀?”我大声问。

这下倒是把道长的色魂给喊回来了。道长抬手擦了下嘴角流出的涎,说:“无他,很简单,大红公鸡一只,新谷三斗,冥钱若干就成。”我点点头,眼睛望向刘胖,此时的刘胖满脸似痛苦状,这东西,又是在割他的肉呀。我却是心下明白,儿时乡下见过,都是这几样,说是公鸡血可咒阴鬼,新谷米可渡阴者入灵。只是不明白的是,作完法后,这东西都是被作法道长拿去了,现在才明白,是除了工钱外,还得搞点外快呀。

早饭那道长吃得比我们还多,老钱悄声说怕不是饿死鬼转胎来了,我制止老钱别瞎说,这家伙和我渡了一道阴间竟是也神神叨叨的了。

早饭毕,刘胖按要求准备了老道要求一应用品,苦着脸对我说:“李总,花了我三百大洋呀,还有工钱,我掉肉呀。”

我斜了一眼说正好减肥。赵才在一旁笑得不明所以。

到得石棺之地,工人们早来了。走近,还是觉得阴风绕脊,老钱缩了个脖子,脸上再也没了先前的痞样。

老道先是围着石棺转了一圈,看到了南北两个图案,我一直细细观察,发现他也是眉头一紧,想来这家伙还不纯粹是混饭的,也看出事有蹊跷。

棺前摆一方桌,乡里谓之八仙桌,公鸡系腿放于桌旁,谷子置于桌下。桌上燃蜡三根,谓之三明路,冥钱成叠放于蜡前,醒堂木压于冥钱之上。

老道罗盘当空而划,引幡哗哗作响。

“阳世有事阴风绕,阴间有情存于阳,太上真君在我方,大水厉鬼且听清,一路去得大阳路,路上繁花别样情,一路去得大空路,了却烦忧上青云,一路去得舍灵水,淼淼清波洗心尘,三路俱是神仙道,何苦为难众生灵,我今乞得尚方令,且送尔等踏仙云,急急如律令!”啪地一声醒堂木响,老道引幡哗动,罗盘劲舞,脚下竟也是走起了莲花形,整个人突地灵动无比,引腿曲腰,嘴内呵呵连声。

是那么回事哈。我是一直冷眼看着。

突地怀中铜铃微动,不好,又要坏事。不可能呀,昨晚不是说好了的吗,妈的,阴间也不讲信用?

惊惊地抬头看,突觉有阴风吹过,周围树摇枝动。旁的一众看热闹的工人们也是炸了窝,都说好冷,觉得诡异异常。

老道双眸突地大亮,整个人似有点喘息,看来这家伙还是略通呀,怕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了吧。

呀地一声爆呵,老道弯腰拿出活公鸡,竟是当众用手一扯,头断血喷,老道双目已见血红。倒提公鸡,抢圆划圈,周围一众工人快快地闪躲散开。而鸡血浸土,却是瞬间变黑,还冒起黑烟。当下情景,更是惊得众人嘈杂一片,哦哦连声。而我却是在这一片的杂乱中,明明却是听得混有咿呀的声音,天啦,要出事呀。铜铃还是微动。我更是集中了注意力,此时不可大意。我一下近得老钱身旁,紧紧拉了老钱的手,不能让他有事。我附了在老钱的耳边轻声说:“有怪异,别离开我。”老钱全身唰地一下颤抖了起来,紧紧地贴着我,双眼和我一起紧紧地盯了老道。

突地风起沙土飞扬,众人乱成一团,我高声喊,大家别慌,有道长呢。乡里人,此时这种直接的话最有效,大家抱成几团,稍安静。

而道长却是双目鼓突,无头公鸡置于了桌下,手中引幡更是狂舞,醒堂木啪啪连声。

老道陡地一弯腰,抓起桌下谷子,大把大把地朝口内乱塞,却又是朝空喷出,划成孤线。其情其状,竟是如疯如魔,看得众人骇成一片。我知道,这肯定是阴鬼乞食,老道无法,只得拼死渡之。这个老道,似还通得一些理数呀,不全是骗人的。我一下收紧心神,不似先前那样看不起以为是作个样子骗人的。

周围更是阴风惨惨,沙石迷眼。我耳内传来更大的咿呀之声。

道长气喘如牛,身形如枯枝,在阴风在似就要吹折。眼眶尽裂,有丝丝鲜红渗了出来,手中罗盘护了面部,引幡在风中吹成一条直杠,却还是被道长拼力挥动。

“你先前坏我大事,昨晚偷灵渡阴,你之不仁,别怪我不义,现在我不怕你了,你若再坏我事,这一地生灵一起陪葬!”阴阴之声响在我耳际,惊了抬眼,眼前还是一样的惨像,看来是专门对我说的,竟是风尘居的声音。

“你阻阴断阳,隔阴者渡桥之路,使其后世子孙不安,你安何心?你划刀阻命门,划印开阴门,困阴者真身,换石棺阻路,你是缺了阴德,损了阳数,你何来仁义可言?你几次三番,迷阵困我,阴路阻我,我存青山道长仁义之心,你却是执意妄为,到底是何居心?现在又和我谈条件,要一地生灵陪葬,你到底意何为?”我拼命压着怒火,手按铜铃,轻声重语地说。

“你舍引渡鬼灵血,你难道就不能舍我一滴?你只要舍我灵血,助我成刀,我就放过这一地生灵!”阴阴之声坚定无比。

妈个逼的,我终于明白,又是一个翻版的南蛮子,只想盗得我灵血,成刀统阴界,去你妈的,我的血是我的,凭什么给你呀。其实道长也间接跟我说了,我的灵血为引,是可成灵刀,还是三把,但每把刀的要求不一样,也不是我的灵血一到就可以的,还必须要我亲去,有一些程序方可成,这也是它们拿我没法的原因。

“你是执意所为了?”我轻语。

“答应方罢!”风尘居此时的阴声更甚。

而空地上,更是阴风大作,周围的人群却是一下被困在原地,凭风吹了去,躲之不得。天啦,他妈的风尘居,竟是在和我谈条件时,下了困灵咒呀。这一干人等,久困,必出事呀。人心一散,那可不是谁能救得了局面的。

“此时不行,你且说个时间,待我去会你,你若这也不答应,那没得谈,我们一起索性都去了,我不信这一地的生灵成了阴鬼,会放过你!”我低声急语。

我是豁出去了,妈的,你谈,老子就和你谈,要挟我,老子还是经过世面的。

“那你说话算数,五日后月圆之夜,你来城址山山头见我可行?”风尘居说。

“你太损阴德,还下困灵咒,你不怕折了你的阴寿呀。行,我答应你,但你此时得解了这一众生灵方罢,还有,你要悄然来,悄然去,不可惊了众人,再弄个黑影狂风啥的,老子索性不去了,再就是,你不可伤了这老道,不管他如何,他是好心救众人的。”我低语道。

“行,就按你说的,反正你在这,你不履约,我就为难,不怕你不去。再好意提醒你一下,别请这疯子来瞎搞,要不是看在你面上,早灭子他了,真的难看死了,我门哪有这等丑陋之人。放心,此时我收法,还是佯装让你们看到是这老疯子救了你们,你说话算数呀。”阴阴之声渐行渐远。

再看得空地,那老道竟是跪了在地上,引幡还是笔直舞动,眼内渗血,嘴角吐着白沫。嘴内喃喃有声,像是哭嚎:道是有情道,路是无情路,阳者伤心地,阴者泪汪汪。救世开八方,诸路通大阳,弟子泣血乞,诸神归大光。还望救生灵,福寿绵绵长。

老道拼了命了。

而此时风住树静,一切归寂。

老道一个跃起,深深一揖:谢得众神,小道百日诵经感恩,还乞动灵棺,松净土,济生灵。

啪地一声,醒堂木响,道长引幡复归正常。

道长挥手说:“可动石棺。”

众人一齐聚了来,竟是将石棺抬起。众皆称奇,刘胖更是惊得张大了嘴。

我忙说:“石棺移至南头。”

老道似一下明白我的心意,还注意地看了我一眼,大声说:“石棺不可乱动,还需重安为好,就安至南边吧。”

南边就是张二寡妇的南头,因她是这一条村落的最南边的一户。

人多力量大,七手八脚,抬棺至南。

老道在棺入土际,再诵安宁经,石棺没再出什么诡异,平平稳稳地安放了进去。

刘胖这次是心甘情愿痛痛快快地封了个大包给老道,看厚度,至少一千吧。

工程重又开工,一片喧闹,将这一出闹剧抛在了一边。

而老道在走时,却是一个人把我拉到一边,手微拱,说:“谢呀,分你点?”

这家伙还真不是浪得点虚名呀,看得出点门道。我一笑,说:“不用,辛苦了,有缘再见。”老道点点头。破天荒地没有拿走公鸡,留给了我们,说是做了法事之灵物,可大补,刚才两位受惊了,算是贫道一点心意。

我其实知道,这家伙已然看出了我的不寻常,不敢再乱动而已。

饭熟鸡香。我却是食之无味,想起五日后月圆之约,我心里陡起阴冷,打起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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