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平时总没什么正经的——用句冠冕堂皇的形容词是具有“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因此平心而论,虽然时间诡异,但即使在洋蛤蟆正面围攻、蛤蟆精暗里埋伏之下,我却并不十分着急,甚至还抱着几分好奇心,想看看蛤蟆精究竟还有什么新鲜玩意拿出来现,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采取被动防守的措施。
此时惊觉在场的数十条人命,都可能被洋蛤蟆毒死,情急之下,再也管不了许多,开始绝地反击。
身处在洋蛤蟆包围圈之内,周围是一道不住增高的血肉城墙,它们虽然冲不进来,可我也闯不出去——其血肉有毒不说,而且蛤蟆多势力大,死了一个上来一群,出阵和它们对打,咱还真占不到便宜。
脑子一转,想起一个词——“撒豆成兵”!
“撒豆成兵”并不仅仅是一句成语,它还是坊间最为百姓熟悉的一种神秘法术。
历史上中国民间曾经有很多教派,其中最著名的有八个,如白莲教、明教、弥勒教、五斗米道、太平道、无为教、三一教、八卦教、其中白莲教和八卦教的看家本领就是“呼风唤雨、拘神遣将、撒豆成兵、化铁为金”,被过去官方认为是怪力乱神的左道旁门,诉之为妖术邪法。清朝末年兴起的义和团和这八大教派并不相同,他们只自称“得有神功,能避炮火”,认为自己的刀枪不入是神术,和白莲教等使用的巫术有本质上的区别。游牧之神手打。
其实巫术也好,神术也罢,剥去那层被神化、妖魔化的外衣,本质都只不过是从奇门遁甲衍化出来的法术而已。
“使风唤雨、拘神遣将、撒豆成兵、折草为剑、剪纸为马……”奇门遁甲的诸般法术在脑海中闪过,我平时没有揣着豆子满世界跑的习惯,因此“撒豆成兵”是不行了。不过在这山郊荒林,枯枝败草却信手可拾。
当下弯腰在地上薅起两把枯草,催动咒语闭目行发。然后“疾”的一声大喝,再看掌中的几枝草,居然纹丝没动,叶还是那个叶。
我老脸一红,不是吧?演砸了?是“折草为剑”的法术根本不灵。还是把咒语念错了?正纳闷的想重新试一遍,那几片草叶突然就起了变化,一条条如蛇也似。从我掌心跃然而起,似乎只是眼睛一花的时间。手掌上方已凌空悬着数柄利剑,淡淡星光下,修长细窄的锋刃有青森森的光芒流转。
我眨眨眼睛,奇门遁甲的法术也会有延迟?哇呸!当玩网游呢?还挺卡的!
刚琢磨着先把洋蛤蟆干掉,自己好脱捆,叶剑已经破阵激射而出,把几只洋蛤蟆串了糖葫芦。我哈哈一笑,顿时放下心,看开驭使这些剑也挺简单,用意志就行。先还担心自己没练过辟邪剑法,不知道怎么玩呢!于是双手不住在地上拔起草叶,嘴里叽里咕噜,把一个“折草为剑”的咒语念得跟绕口令似的。
没多久,阵法之内的地表,已被我拔成秃子,但见树间林隙,寒光如电,成百上千口的叶剑龙行蛇走,所过之处如砍瓜切菜。洋蛤蟆或者断头断肢,或者肠破肚裂,林地之中,肉块横飞,血流成河。
这下可好,活死人们非泡个毒血澡不可了!反正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无用,为今之计,我越快脱身损失越小。心一横,用意志指挥着群剑满林子乱钻,不单穿洋蛤蟆,还要把蛤蟆精砍出来!
头一次指挥这么大的“战役”,几百只剑全靠我用意志控制,没多久就觉得有点心眼不够使,顾东顾不了西,叶剑们也不听话,四处乱窜,搞得我晕头转向,场面那叫一个乱。急忙调整战略,把剑分成组,一组专门负责杀洋蛤蟆,一组负责在林间穿梭,逮着活的甭管是什么可劲招呼……这样有组织有纪律的屠杀之下,洋蛤蟆转眼间就被宰了一多半。
虽然只是杀蛤蟆,但这屠宰场实在太血腥,要是脆弱一点的人,非当场崩溃不可!好在我进行过非专业心理素质训练——当年和孙威闲得蛋疼,为了测试自己的变态程度,曾经边看《索多玛120天》、《困惑的浪漫》、《豚鼠系列》等世界级恶心片,边啃排骨涮火锅。
即使神经早被锻炼的坚韧无比,亲眼目睹这些血赤糊拉的肉碎,仍然感觉一阵阵的反胃,不过林中终于再次出现异样。
面前的血浆肉碎中,突然“咕嘟”一声,冒出一个泡,然后“噗”的破碎。又是“咕嘟”一声,再冒出一个泡,很快又破了。接下来肉碎里不时的冒出细密的泡泡,“咕嘟、咕嘟、咕嘟……”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老妈煮腊八粥,在慢火细熬之下,粘糊糊的粥面上,会不时慢慢的鼓起一个个的气泡——不过,眼前的情景跟腊八粥可半毛钱关系也扯不上,一个臭血烂肉的泡泡里,“咕嘟”一声,爬出一条虫,有半尺多长,灰白色,肉乃乃中间粗两头细,扭着s曲线向前爬!
我靠!这是一条大胖蛆!
随着“咕嘟”之声,越来越多的胖蛆爬了出来,血肉之上白花花的一片,鼓蛹着向着我爬来,并且左一层右一层沿着我的阵边堆垒成墙,转眼间已堆起两米多高,看这势头是想把我连人带阵一起埋进蛆里。
丫是成心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哪!
老俞我天不怕地不怕,惟一的毛病是怕虫,但我并不是所有的虫子都怕,而是怕密麻麻的小虫子,比如夏天雨前一见成堆的蚂蚁聚集搬家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但单独十只八只的蚂蚁却不在乎。平时虽然也不喜欢没腿和腿多的虫,却远远谈不上怕。
此时望着面前白地毯一样蠕动的大胖蛆,倒也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感觉。
切!不就是南洋的虫降嘛!小样还有别的招没?弄帮蛆虫跟我斗法——草叶剑杀洋蛤蟆挺好用,可是切蛆就有点不对路——不过老子法术有的是,一把火烧你丫地!游牧之神手打。
摸摸口袋,打火机倒是在兜里装着,可是这大冬天的荒郊野外,借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放火烧林。一旦搞成山火就麻烦了,再说山西地底下可都是煤,虽然地面上的火不一定会烧到地下去。可咱也不能冒这个险哪!
我也没打算用凡火,对付这种恶心吧拉的降头术,非我中原奇术的三昧真火不可!
大家对“三昧真火”这个词并不陌生,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融合了佛道二门的精髓,是佛道二派修行精进者才会使用的。“三昧”源自佛门,汉语的意思是“定、等持、息虑凝心”等。通常指远离散乱、昏沉的一切寂定心境。
而“真火”一词却来字道家的内丹修炼。在道家,上乘真火号称“以天地为鼎炉。日月为水火,阴阳为化机,铅汞银砂土为五行……情来归性为丹成”修炼有成者,可以延长生命以问仙业。更上乘的真火则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情净为丹基,无为为丹田,性命为铅汞,定、慧为水火。窒欲惩忿为水火交……三元混一为圣胎,性命打成一片为丹成,身外有身为脱胎”,据说修习到这个层次的,基本已经成仙了。
咱也没修仙成佛的伟大理想,对于我来说,三昧真火就是运用“精、气、神”,调动“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目前其最大的作用,是把蛆降给我破喽!
当下闭目垂首。排除杂念,收摄心神,沉息静敛,尽力进入寂定之界,然后默思呼唤三昧真火,“天地有定数,雷风亦相薄,山泽来通气,水火不相射……”这段咒语起自后天八卦;天地指的是乾坤,雷风是震巽,山泽指艮兑,水火指坎离。
八卦重,南方为离,五行属火,随着我心思的沉入,南方离火位陡然升起一团栲栳大的淡红色火焰。
此时我面对的方向是正北,而且闭着眼睛在专心行法,按理说根本看不到背后的情景。但是那团淡红色的火焰,却清晰的映在我的脑海里,我甚至能“看”到,它火焰闪耀,缓慢的游移,掠过的枝间有枯叶,还有一个残破的旧巢……
一瞬间我是又惊讶又喜欢,喜欢的是自己挺争气,第一用就把三昧真火唤出来了;惊讶的是这以心看物的本事咱也没练过啊,咋把它——玄门所谓的心眼通——捎带脚弄出来了呢??
一般凡火为黄色,普通的三昧真火为淡红色,三天三昧真火为红色,听说还有淡黑色的九昧真火,最强的九天九昧真火则是深黑色。
我招出这朵虽只是淡红色的,但我挺知足——不管怎么说吧,这一阵子虽然奔波劳累不省心,但修为却似乎颇有精进。
一高兴,咱也来个斗气升级、小宇宙爆发啥的,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天马流星拳!”
摆着架子催动那团三昧真火飞向蛆降之中。游牧之神手打。
那蛆降形成的墙壁,与三昧真火一碰,顿时撞出一个大窟窿,同时真火也化成千万朵火星,落在蛆壁上,一层淡红色的火焰攸的漫延开去,所过之处蛆墙轰然倒塌,胖蛆们被烧得“滋滋”声响,直往下滴油,同时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烤蚕蛹,焦糊里带着香气。
突然响起一声愤怒的嘶哑吼声:“万花筒写轮眼!”
随着吼声,林中一颗树下,突然现出一个人,夜里也看不清长相,只是觉得此人身形干瘪,又瘦又小,手长脚长,全身漆黑,一头乱毛,说是人倒不如说像狒狒。
我被吓了一跳,自己只是嘴贫,随口用了句圣斗士的词也就罢了,这又哪儿钻出来一个神经病,冒充火影忍者啊!
随着他的吼声,空中突然升起点点星火,火头如豆,呈现出诡异的绿色,在空中漂浮。也不知道是磷火还是萤火,有几朵碰到我的三昧真火。绿焰攸然大涨,三昧真火竟然被避退了一大步。
呀嚯!听说南洋降头术里有一种尸毒饲养的萤火虫,培养方法和中国制蛊差不多。叫做什么尸毒之萤,莫非就是这些小绿火?
萤火之辉也敢在日月面前装13!同理,本大师面前,又岂容一个狒狒得瑟!
我运运气大吼,“庐山升龙霸!”
三昧真火烈焰一爆。顿时将那几朵绿焰压下去。一时间,淡红、惨绿两色的火焰如有生命一般,你来我往。胶着厮杀,夜空中烟花绽放。看上去惨烈而美丽。
三昧真火毕竟是融合了佛道两派的正宗法术,虽然我练的不到家,可也不是尸毒之萤能与争光的。绿火在红焰的攻击吞噬之下,逐渐势力衰微。
那小子一见情势不好,吼道:“蛤蟆短刀斩!”他说话虽然流利,但声调有点怪异,感觉像外国人学中国话。吼的同时仪,两脚向天,双手撑地,一声粗鸣——这招倒挺出彩。融合了中国武侠和日本动漫经典功夫自成一派:动作效法西毒欧阳锋,招数却还是火影里的。
林地中剩下的洋蛤蟆闻声纷纷跳起来,伸着长舌去捕捉空中的三昧真火。每一朵真火入口,洋蛤蟆一声惨叫,几秒之内便化为一篷飞灰,然而真火也熄了。
真火渐稀,蛆虫又迅速纠集起来。
“星云锁链!”
我再次乱七八糟的大叫。刚才分心去招三昧真火,一时没顾得上,草叶之剑失去控制,一直在空中缓缓移动。现在我重新用意志去指挥草剑投入战斗,剑光闪处,斩下一条条的洋蛤蟆舌头。
那小子也不含糊,喊出一声:“蜘蛛缠丝!”
胖蛆们突然昂起头来,向空中喷出白气。白气有若实质,缠到我的草叶剑上,顿时拽下来好几柄。剑一落地,立刻还原成草片。
我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好笑,从来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斗法!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太幽默还是缺心眼,过去有《关公战秦琼》,他现在居然铁了心跟我玩“圣斗士战火影”!
一转念,我跟他的洋蛤蟆、白蛆虫、萤火虫纠缠个p呀,抽冷子给他一家伙,直接把他放倒不就搞定了!
想到这里,我偷偷的祭起偷香定魂术——这其实也是一种法术,是房中采补为主的教派的不传之秘,虽不伤人,但中者立刻便身酥骨软、心神荡漾,任对方予取予求,可说是采花至宝。
当初我记下这个法术之后,一直想拿孙威试练,却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因此始终未遂,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手里掐诀,心里默默诵法,同时为了扰乱那小子的注意,吼了一声:“问候你妈!”这招可不是借鉴圣斗士的,而是咱中国人的原创。
那小子倒也不傻,一愣神就反应过来,立马回了一句:“问候你爸!”话音未落地已经中了我的暗算,膝盖一软就趴地上了。洋蛤蟆、蛆虫和萤火虫失去了“主心骨”,顿时乱了阵脚,茫然不知道所措,真火和叶剑立刻占了上风。游牧之神手打。
“卑鄙、无耻、不要脸、臭流氓……”在一派音调稀奇古怪的谩骂声中,我装听不见,哈哈大笑着驭使法术进行大肆杀戮,片刻功夫便将对方的降术破的一干二净。
林间地上血成河、肉成山,除了我的阵法之内是块净土,外面遍地狼籍,根本走不出去。无奈之下,我只能继续催动真火,将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烧得干干净净。
那小子还趴在地上骂不绝口,我奔过去,照着他脑袋踹了两脚,将他踢晕过去。刚要转身去救治活死人们,又觉得不保险,这种时候如果不把敌人杀死,往往会产生变故,要么敌人逃脱留下麻烦,要么背后放咱地黑枪——不是我太多疑,主要是国产电影和电视都这么演的,咱可不能不接受教训,故意给人留机会。
于是用我天机门的手法,在他身上下了一道“千斤定”和一道“缚魂术”。
前者是搬山移海之法,移山岳湖海之力,将人压住,比打倒在地又踏上一万只脚的威力何止强上千万倍!此人现在身重万斤,如果我不解术,这辈子都不能翻身——这招主要是怕我救人的时候没留神,有外人来救他走。
“缚魂术”则是用法术牢牢锁住他的魂魄,万一真有高人破了我的“千斤定”,只要我锁着他的魂,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直接变成植物人。
我之所以这么小心,主要还是担心这小子“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万一再来个帮手,我可没工夫搭理他们,现在救活死人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