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老俞!”孙威急忙来扶。
我定定神,刚才那一跤跌下,黑虫们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没……没什么!椅子质量不好,腿断了!”我一边扶凳子一边摩挲着手臂颈项,往下撸鸡皮疙瘩,心里犯嘀咕:
真他娘的奇怪,似乎……最近的事……有点不妙啊!
这几天以来,我就腰酸背痛腿抽筋,外加整夜失眠辗转反侧,时不时的出点小状况,刚才居然还出现幻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秘密泄露的太多了,老天的惩罚来了?
我刚才摔的那一大跟头,算是给那二十几个黑社会的哥们捡乐了,他们有的起哄直拍巴掌,有的连乐带损我,老成一点的就光笑不说话——刚说要去看他们打架的热闹,却先让人家看戏了!靠!今天我的运气咋这么背呢!
“老俞,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办事稳着点行不?瞧你刚才那一脚,差点把炉子掫(读音为‘周’,方言,意为从物体一端掀起)喽!这一炉火再加一什锦锅要给你当了浇头,我看你以后基本也没脸见人了……”
这个碎嘴!吵死了!我在桌子下面给了他一脚:“有完没完你?”那二十多个s在一边看我笑话也罢了,你小子也来落井下石。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孙威强忍着笑,“咱们继续喝酒!”他自己去墙角的桌子上拿个新茶碗,重新给我倒上酒,“来来来,压压惊,最近你都不对劲,估计是太累了,咱赶紧地喝,整多了好回去睡觉!”
我也确实需要喝口酒稳定稳定情绪,端起茶碗。先仔细看看,这个碗没什么异状,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酒凑到口边,一边盯着看,一边喝了一口。**的酒水入肚,一团火焰从胃里上冲,我又吃了一口凉的卤鸡冻,总算慢慢地平静下来。
“老俞。你怎么啦?”孙威关切地问。
“没事!”我说。可能触了什么霉头,一会儿回房里得给自己去去晦气。“威子,刚才你说形胎怎么来着?”我转移话题。
“噢,那个畸胎呀。长得非常恐怖——小脸上居然长了一个**!”
“他……他爹妈肯定嘴损,骂人家潜水看贴不回的来着!看看!被反诅咒了吧?”我说。
网络里常有一些衰人,在s上发个贴子,然后在后面注上一句“看贴不回,生女儿咪咪长在背上、生儿子**长在脸上”云云,老实说,这种诅咒除了恶心人之外,其实一点用处也不起,可是看贴的人却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万一有会些法术的人。反诅回去,那么应验发贴者身上的可能性就极大了。(包括在q群这一类公共聊天工具里面乱发诅咒贴的在内,别怪老俞我在这吓唬你啊!哼哼!)
“你丫又传播封建迷信!”孙威表情很不屑,“我告诉你说,这种情况是寄生胎,你懂什么叫寄生胎不?”
“懂!”我用一个字切断他的知识普及,“你们管那统称为寄生胎。干我们这行地称呼就多了,按类型分有魔胎、鬼胎、妖胎……”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贫,黑社会那帮哥们也不闹了,让老板两口子给煮了两大锅热汤面,又切了几盆凉菜。其中一个像头目的人说:“先将就着吃碗面热乎热乎,等事情办完,咱再好好整两瓶!”
众人点头称是,一时间,饭店里响起一片“踢哩秃噜”吃面条声。
我越看他们越觉得奇怪,不知道这样的大雪天。这帮哥们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但可以断定的是,这些家伙绝对不是本地人。
根据我多年走乡窜村的经验,农村的乡亲们联系比较紧密,三庄五里的人基本都互相认识,东绕西绕地大多数人还能攀上亲戚,就算有不认识的也能混个脸熟——可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镇子,店老板两口子却对这些人连一点熟悉认识的意思都没有,所以,可以推断他们和我们哥几个一样,是打外头来地。
可这就更有趣了,我们是怀有目的而且被大雪赶进镇来的,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刚才那人说事情办好再喝酒什么的,究竟是什么事呢?看这些人的神态,事情是比较重要,所以人人都带了镐把,但是似乎又不难办,这一点从他们的轻松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
此外,按照常理来说,我都被这批人引起了兴趣,店老板两口子更应该好奇才对,可是他们夫妻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惊吓之外,此后根本没有露出半点疑惧之色,如果他们不是武侠里的那种深藏不露的高手,就是——他们知道这伙人的来历!
可能是我多看了几眼,引起了那批人地注意,那个像小头头似的人突然握住镐把站了起来,旁边另一个小白脸使个眼色制止了他,自己拖着椅子坐到我跟孙威身边,把手放在火炉上烤了烤,搭讪着:“这雪真大,有好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
“是啊!”我回答。“听新闻说,北方大部分地区都在降雪范围内,有不少地方都断交了。我们本来是奔内蒙去的,可是愣被这场雪赶到这里!”这家伙是来探我们底的,嘿嘿!
“你们想去内蒙古?跟这里可是两股道啊!咋跑这儿来了?”
“我们哥俩在北京弄个小生意,寻思着过完年了,一路跑来收购点东西,正准备去内蒙谈一笔羊肉买卖,可没想到,开春了还碰上大雪,幸亏运气好来到这个镇子,不然就被困在国道上了,前
后不着店的,不冻死也饿死了!”
说着话,孙威又拿过一个茶碗,给他也倒了一杯酒,热情地招呼:“哥们一块儿喝一杯!你们也是被大雪撵过来的吧?咱碰一块,仨字——缘分哪!”
“啊!不了不了,我们一会还有事,不能喝酒!”小白脸摇手谢绝。这人目光闪烁,心术不正,但是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一看就是有文化地流氓。
“就这么大雪,你们还想赶路是咋的?不如在这镇上待两天,雪化了咱一起上路!”孙威“很傻很天真”地说。
这话装得有点过,这拨人往那一戳,智商没问题的都能看出其绝非要赶路的!我赶紧接一句:“”
小白脸笑了笑,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他摸出手机。看了看,脸上的颜色微变,站了起来拱了拱手:“两位慢喝,我们有事先走了!”
我跟孙威急忙拱手相送。这礼节挺别扭,古不古今不今地。
他跟那个小头目打个手势,对着手下招呼一声:“兄弟们,时间差不多了,咱先办事去!”
那群人轰然答应,不管吃没吃完,全放下筷子,操起镐把,一哄而出。
我回头看看,对店老板说:“老哥。他们还没给钱哪!”
“没事!回头找他们老板要去!”店老板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
我顿时来了兴趣:“啊?老哥你认识他们?看这架势可够能唬人的!”
“他们可不是光唬人!”老板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们是什么来头?”孙威问。“老哥,忙差不多了一块过来喝几盅呗!”
店老板刚要开口,老板娘狠狠掐了他一把,叹了口气:“你们两位先生就啥也别问了,等天晴雪化,你们几位继续上路,我们两口子照样做买卖。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不关咱的事。”
“说说有什么关系,就当无聊逗一乐呗!”
“这可不是逗乐地事!”老板娘说。“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我越听越好奇,追根究底的职业毛病顿起,顺口说:“威子你先吃。我出去放水!”站起来就向外走。
“呸!我也放!”孙威立刻站起来,“老板,撤桌,饭钱走时一块儿结!”跟着就走出去。
“老俞你干嘛去?”
“我吃多了,散散步消化消化去!”离开热乎乎地炉火进入到漫天的风雪中,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望着雪地上那群人凌乱的脚印,有点犹豫为了看热闹而吹风受冷,到底值不值!
孙威一向比我爱惹事生非,他哆嗦着说:“我也需要消化!”当先顺着脚印走下去。
朔风销骨、劲雪横飞,东北的雪夜,那是贼冷贼冷的。我跟孙威都冻死鬼托生地,打一下雪就把全套装备穿后了,外面还加着羽绒外套,但也无法挡住北地风寒,如果不是闲极无聊生出一腔八卦热血,早抱着头跑回房间去了。
我们俩跟在这批人的屁股后面,淌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百米,拐进边上的一条胡同,继续往前,两侧的房屋渐渐稀少,雪越来越厚,树木也越来越密,看样子已经逐渐走出镇子。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依我们目前地速度来看,最多也就离龙口镇中心的龙宫大饭店三四公里,前面终于出现情况。
雪地尽处,出现一道围墙,我们跟着那些纷乱的脚印延着墙行不到百米,面前出现两扇铁片焊的门,那帮人全部聚集在铁门外,用手上的家伙咣咣砸门,边砸边吼:“出来!不出来老子扒房子活埋了你们!”
我跟孙威躲在五十多米外的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那扇铁门两侧各有一盏路灯,灯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门上挂着一块木匾:“龙口中学”!
我有点吃惊,社会青年进学校打架倒是常见,可从来没见过半夜三更黑社会跟老师孩子过不去的!
正想着是怎么回事,那扇大铁门突然打开了,从门里冲出二十多个人。
昏黄的路灯下可以看到,大门里冲出来的那一群人,在前面地是十几个男的,年纪从五六十到二十多都有,大多数都戴着眼镜,一个个文质彬彬,却都在手里掐着砖头。后面是五六个女的,也是年龄不等,她们拿着扫帚、拖把,有的拿教鞭、黑板擦,更有甚者,还有一个握着两把粉笔头的,想来暗器功夫了得,上课没少拿别人的脸当靶子。
这群人个个神情激愤,拉着胳膊闯到铁门外。一个六十来岁的矮个小老头冲在最前面,愤怒地喊:“我们出来了!你们想干什么!”
有文化地流氓小白脸越众而出:“崔校长,我们今天来,就是想给你们搬个地方,把龙口学校这一亩三分地让出来!”
“不搬!”崔校长怒声说,“我都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搬!”
小白脸阴声说:“崔校长,据说您是龙口镇最有学问的人。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大半夜的来这里,不是求你搬家的,而是来‘替’你们搬家地!”
“想赶我们走。也得问问我们答应不答应!”崔校长身后一个四十多岁地眼镜挥舞着砖头怒吼。
这个动作看得我流出一身瀑布汗!
如果我判断无误的话,从铁门里冲出来的这二十多位男女老少,应该是这座龙口中学的教师!而这二十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女书呆子,正想凭着手中的砖头、粉笔头跟那些黑社会地流氓决一雌雄!!!
一时间,我不知道
还是笑好。中国教师要都是这么“单纯”,教出地样子的?有一腔热血,肯舍生取义,勇于牺牲?还是不长脑子,认不清形势,不会保护自己?
流氓头目冷笑一声:“既然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另一个年轻的老师喊:“就不信你们还敢杀人!”
头目一声不吭,一镐把向这位年轻老师的脑袋抡去。
我不禁一闭眼睛!这一镐把下去,还不把书呆子地脑袋拍了!
那老师“啊”一声,头一偏,镐把砸肩膀上,顿时被砸翻在地。老师们急眼了,崔校长大喊一声:“男老师跟我上。女老师随后!”当先向流氓堆里冲过去,紧接着,男老师拿着板砖教鞭、女老师牙咬爪挠地和流氓们拼上了,
那帮流氓下了狠手,镐把向书呆子们招呼过去。镐把之下,棒棒见血。老师们虽然不甘示弱,可惜以卵击石,三五分钟之内就被人家放倒一片。
昏黄的灯光下,老师们被打得在地上不住翻滚,雪地一片狼藉。到处溅着血。
“再问一遍,你们让不让?”那个小头头用脚踩住崔校长问。
“不让!不让!不让!”崔校长的脸都让血糊住了,但仍然十分硬气,就是不答应。
小头头狠狠地脚踩下去,崔校长大声惨呼。小头头咬着后槽牙:“妈的!废了他们!”
旁边的人也下了毒手,抡着家伙向老师们的要害招呼过去!
我远远地看着,简直是义愤填膺。这帮流氓手太黑了,是存心要把这个学校灭门哪!真要杀了人,这大雪荒天的,尸体往后山上一扔,只怕用不到天亮,就得被野兽啃光了。
孙威忍不住了,跳了两下,从旁边松树上撅下一根树杈子,举着就想往上冲。
我急忙一把拉住:“威子,你干嘛?”
“我***帮忙去,再不上手,这帮老师全得让他们灭喽!”
“你去也不顶事,他们连你一块灭!”我说。
“靠!我报警——”
“这么大雪,路都断了,等警察来了,估计正赶上替咱们收尸!”我拽住他不放,“不能蛮干!等我想个办法……”
孙威跺着脚:“你赶紧地想,再磨蹭,就得给他们办超渡了!”
“别急!我想着哪!”我心里比孙威还急呢!
按理说,我跟孙威两个外乡人,不应该掺和当地人的私斗,可是眼见老师们受流氓欺负,又忍不住热血沸腾。尽管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更不知道孰是孰非,只是按本能理解,流氓打老师,肯定是流氓的不对。尤其是老师们被打趴下了,不论男女老少,满身上血受伤惨重,却没有一个怕死讨饶地,凭这一点,就值得我冲上去帮老师们一块斗流氓。
可是话说回来,我口口声声说老师们是书呆子,其实我和孙威也没比他们强哪里去。要是就这么冲上去,在这二十多个职业流氓的镐把之下,下场多半是地上躺着的再多两个而已,根本于事无补。所以,要冲也得讲个策略。
再有,孙威我俩在饭馆和流氓们朝过相,一般情况下,雷锋精神有言道,做好事坏事都是不能留名的,像这种可能惹火烧身的事情当然就更不能留名露脸——so,要冲之前,先得让敌人认不出来是谁。
我在衣袋里摸了摸,袋里就是从饭馆出来的时候,顺手揣起擦嘴的一张餐巾纸,灵机一动,把餐巾纸撕成一件长衣,可是手冻僵了不好使,衣服撕得跟破麻袋似地。
压低了声音说:“威子,我去救人,你藏好了别让人家看见,省得事后他们找上咱们哥俩!”
“行!你多加小心!”孙威好奇地瞄瞄我手中的纸巾,估计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情势紧急,也没有时间多问。
我把纸衣平放在左掌心,右手在衣上迅速画了一道符,然后便见纸衣上涌起一小团白雾,雾气翻滚,纸衣凭空而起,渐渐长大,转眼间长成一件长袍大小,在雾中若隐若现。
我急忙钻进那团雾里,纸衣“呼啦”一声,竖着向我兜来,我急忙伸手捞住,往自己身上一拍,白雾倏然散去,纸衣已经和真正的袍子一样,穿在我的身上。由于撕纸衣的手艺不高,这东西穿着很不合身,长一块短一块,该肥地地方不肥,该瘦的地方不瘦,飘飘悠悠,看着十分的可笑。
我着上戴着冲锋衣和羽绒服的两层帽子,孙威又从脖子上把围巾拽下来,往我脑袋上一包,围巾两头耷拉下来,半挡住脸。又伸手到地上捧了几把雪,拍在我的头上,退后一步看看,觉得还不够,又把刚才撅的那跟树杈拾起来,揪几丛松针,直接插我脑袋上,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模样出去,就算你妈来都认不出你!!”
——————————————————————————————————————————
老北一直不是个有意志力地人,所以才会把这本书拖得半死不活。昨天有一位小兄弟对我说,不哥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写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不仅是对你自己的交待,也是对一直都在的读者的交待。这句话让老北很惭愧,老北不是好人,任性而为、放纵自己玩游戏、没毅力、做事虎头蛇尾……晕!我面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