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李笑笑惊异地问。
杨剑之踏前一步:“俞先生,秀娣她……出什么事了?”
“记得你们离开玛吉寨的那天晚上吗?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秀娣去找你们?”
李笑笑打了个寒噤,喃喃地说:“那天晚上?那天晚上陈蒙和剑之吵架了,我怎么劝也劝不听,心里又生气又难过,一赌气就离开了寨子,想要翻山回城里去。因为路不熟悉,又是晚上,我走错了路,滑到山下,幸亏及时抓住了山边的树才没有落下去。陈蒙和杨剑之一直在追赶我,见到遇险,急忙上来救,结果反而自己也滑了下去。我们三个人都摔伤了,互相埋怨,又吵了起来。后来秀娣听到我们的呼救声,赶过来总算救了我们!”
“然后你们做什么了?”
“我们得救之后,他们两个还是吵个不停,大家身上的伤都不轻,需要赶快找医生救治,大家就出山去了。”
我森然问道:“你们出山去了,有没有人回过头看一眼你们的救命恩人秀娣?”
“秀娣?秀娣不是回去了吗?杨剑之,你记得你是最后一个得救的吧?秀娣回寨了吧?”
“没有!我没注意,我记得我被救上来之后,还看到秀娣和笑笑说话来着。”
“秀娣是跟我说让我回寨,可是那时候我一心想离开这里,没有答应她。”
他们七嘴八舌,总之就一句话,三人得救之后,谁也没注意到秀娣哪里去了。趁着他们吵来吵去,我进书房看看罗根水,他还闭着眼睛睡着,正琢磨着要不要唤醒他去看看李笑笑三人――毕竟他老人家来京城的目的就是这个――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赶紧说:“老爷子,李笑笑他们三个来了,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要……要……”
我在后面将老人轻轻一抱,他费力的推开我,气喘吁吁地说:“我……自己来……”
“您现在的身体……”话说到一半我就闭上嘴,罗根水黑灰色的脸,仿佛涂了一层黄腊,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左手握空心拳,拇指虚点在心口,右手合中间三指,拇指和尾指张开,拇指按印堂,尾指向天,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如此反复运功。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罗根水用的这种功夫是民间古术中的一种,叫做“偷阳”,很多玄门中人都会的一种法术。主要用于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危险时刻,把全部的生命力调动起来,在一瞬间制敌人于死地,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用了必死无疑,所以不到生死关头,一般决不敢用的。
罗根水是抱着必死之心了。
几分钟之后,罗根水睁开眼睛,居然红光满面,看上去年轻好几岁,精神也明显好了许多。他站了起来:“小俞同志,你要记得,千万把我和秀娣送回家乡啊!”
“您老放心吧,我一定办到的!”
罗根水笑了笑,迈步走出书房,来到李笑笑三人面前。炎黄站?。
李笑笑三人愕然打量这个干瘦的老头。半晌,杨剑之问:“您是……罗爷爷?”
罗根水点了点头:“杨老师,陈老师,李老师,又见面了!”
“罗爷爷,您这样大的年纪,怎么也来北京了?是和秀娣一起来的吗?究竟……究竟是出什么事了?”陈蒙问。
“从你们离开寨子,我就带着秀娣出来了,现在终于找到你们了!”罗根水答非所问。
“我们已经离开……半年多了,您和秀娣一直在找我们?”陈、杨、李三人惊讶地问。
“嗯!是秀娣一定要找到你们才肯瞑目!”罗根水坐在我搬过来的椅子上,孙威忙递来高丽参汤,五哥只在一边静静地观看。
“罗爷爷,我不明白,秀娣要找我们干什么?我刚才和她说话,她又不理我!”李笑笑似乎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脸上的笑容带了一点勉强。
“小俞同志,把锣和铃给我!”罗根水说。我忙把小阴锣和摄魂铃递过去。陈蒙、杨剑之、李笑笑三人真没白在湘西待,一见到这副家伙,立刻想起了什么,脸顿时变了。
“秀娣啊,这半年来,咱们爷俩一路上吃尽了苦头,现在终于找到杨老师他们了,你有什么话,就自己问他们吧!”罗根水喃喃地说着,“咚!”地一声,敲响了阴锣。
大家的目光全转向秀娣。秀娣本来一直倚着墙扮酷,听到阴锣声,身体笔直地从墙上弹开,晃了两晃,脚跟一颠,向前蹦了一步。
杨剑之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连五哥都惊讶地一欠身。李笑笑“妈呀”一声,钻进陈蒙的怀里。杨剑之目光一瞥,脸色变得比秀娣还白。
秀娣往前跳了两跳,就已来到众人面前。
罗根水看我们把秀娣打扮的挺漂亮,微微点了点头,“小俞同志,你去把秀娣的镇魂锁阳符摘了吧!”
“那,它不会……那个了吧?”
“那要看它心里的怨气有多大了!”
我没吭声,上去拿开秀娣头上的红色帽子,将符拿了下来。同时做好准备,只要秀娣一变异,马上动手。
符一离开,秀娣的眼睛“啪”地睁开了。大家又被吓一跳,我的心里也直擂鼓,这姑奶奶可千万别长毛啊!
躲避着秀娣空洞洞的眼睛,杨剑之硬着头皮问:“罗爷爷,秀娣是怎么了?她……她怎么会……没了?”
罗根水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天晚上秀娣救了你们,你们走了,她自己却掉了涧底,被卡在了石头之间,好几天之后寨子里的人找到她,她已经死了!”
“啊!”三个人都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陈蒙和杨剑之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睛里充满着悔恨惭愧和痛苦。
罗根水叹了口气,“秀娣一死,寨子里的孩子们就再也没有教师了。寨子的人们想要安葬她,却说什么也葬不下去,大家说,那是她不放心孩子们,在等你们会回来,要看到你们教书才安心!”
李笑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秀娣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罗根水继续说:“等了很长时间,你们也没回来,秀娣也不瞑目,大家看她实在不肯入土,于是请我带她来找你们,把生前的心事了了!”
陈蒙和杨剑之对望一眼,“罗爷爷,秀娣是要我们偿命吗?”
“我只知道让秀娣安心,就要带她来见你们,至于见了之后应该如何,要看秀娣自己的意思!”
“秀娣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说话!”杨剑之说,他掉过头对着秀娣:“秀娣,你是要杀死我们报仇吗?你救了我们,我们却没有救起你,实在是对不起你。”
秀娣木然站着,一动不动。
孙威捅捅我:“老俞,秀娣现在根本不能说话,不如你把它的魂魄招来,附到身上,不就可以借别人身说出它的想法了吗?”
靠!这丫的当招魂和招妓一样容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