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师徒破裂,阴谋揭穿 人皮信封 青豆
再说毛奎子失踪之后便一直用一种红色的人皮信封与几个徒弟联系,在信中毛奎子让几个徒弟在各地构建各种离奇古怪的风水建筑,但是严禁几个徒弟私下会面或者来往书信。虽然徒弟们不明就里,但是却隐隐地觉得毛奎子似乎在密谋着一些事情。
虽说毛奎子家规极其严厉,但三个徒弟在私下仍有一些书信往来,其中不免谈到这些古怪的建筑,几个人穷尽智慧依旧不知道毛奎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毛奎子每三年会分别和每个徒弟见面一次,在这一年见面之后,曾氏和殷氏徒弟忽然收到了吉氏师兄的来信,信中催促两位师弟立刻前往甘肃,事情非常紧急。两人接到来信之后未作犹豫立刻动身,可是谁想到这却是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
两个徒弟一路急行,进入甘肃境内两个人已经疲惫不堪,遂放慢了行进速度,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谁知当晚刚刚睡下便听到一阵凄厉的呼喊声,两人这次秘密前往甘肃心里本也存着几分对毛奎子的忌惮,因此神经一直倍加紧绷,这一声尖叫之后两个人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推开院子的门。
可是眼前空荡荡的,正在此时殷姓师弟忽然眉头紧皱,快速地扫视了一下眼前的院子,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特制的罗盘,那罗盘的指针竟然根本不会晃动,殷姓师弟心下一沉,难道这里是风水绝地?之后才恍然大悟般捶胸顿足地说道:“师兄,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曾姓徒弟虽然不明白其中何意,但却了然危险已经临近了,于是两个人趁夜离开了客栈,走出客栈眼前的街道,忽然黑雾弥漫,他们兜兜绕绕地在镇子里绕了几个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客栈门口,整个村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两人都是易术高手,当然知道此时已经深陷别人的圈套之中了,然而这个人绝不会是毛奎子,如果毛奎子想要杀他们根本不必费如此大的周章,毛奎子历来是毫不留情的,杀人如麻。
因此虽然此刻深陷迷阵,两个人却并不害怕,他们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此间客栈,店门上写着“绝境里”三个字,再看着这客栈的形状,呈长方形,前端狭窄,后端宽大,房檐突出,竟然与棺椁的形状无异。
两个人立刻怔住了,知道此店已经不能再进入,否则说不定就是两个人的葬身之地了。于是两人继续沿着镇子的小巷又走了一圈,这镇子的路百转千回,错综繁复,如蜘蛛网一般交织在一起,两个人在每个巷口都做了记号,而转了一圈再回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不禁再次惊讶地发现那些记号竟然全部重叠在了客栈的门上。
两个人跟随毛奎子学习易术多年,各种玄妙的易术见之颇多,而此种情景尚属第一次,两个人此时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松了,这个迷阵究竟有没有出口?殷姓徒弟再次拿出罗盘,那罗盘是毛奎子所赠,说来也是一件灵器,可是他拿着罗盘在巷子里转了半圈,罗盘上的指针依然纹丝不动,似乎整个迷阵都建在一块绝地之上。
正在他们踯躅的时候忽然发觉身边的迷雾似乎开始渐渐变得淡了许多,两个人惊讶地看到此刻所在的迷阵竟然是四面环山,月亮也从云层之中闪了出来,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忽然眼前客栈的门被缓缓推开了,发出一阵单调的“吱呀”声,两个人下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短刀,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那扇诡异的门。门轴轻轻转动,“吱呀”声便如戏台上有戏子在吊嗓一般,单调却勾魂摄魄。两个人握着短刀的手心已经出满了冷汗,准备随时出击。那扇门完全打开了,庭院中竟然飘浮着淡淡的黑雾。
接着黑雾中透出一束红彤彤的光,光线像是细砂一样均匀地散落在黑色的尘埃之上,看上去颇有质感。那红光渐渐接近,竟然是一盏红色的灯笼,在灯笼的后面是一个穿着和毛奎子一样的人,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头顶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很低将整张脸都覆盖住了。
两个人都怔住了,不禁身体微微颤抖。难道此人真的是毛奎子,二人心想必死无疑。谁知那人走近之后两个人却发觉,这人虽然穿戴与毛奎子一般无二,但是体态要比毛奎子瘦小得多,而且这身形异常熟悉。
难道是?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想到的,然后对视了一下。此刻那人已经将头顶的帽子摘掉了,露出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那人朗声道:“两位师弟受惊了!”
此话一出,二人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腹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隐居甘肃的大师兄,也就是他急招两位师弟来甘肃的,不过让两个人诧异的却是刚刚那一幕,同时更加惊讶师兄为何如此打扮。吉姓师兄似乎早已经看透两个人心中的疑惑,他淡淡一笑,却并不脱下脸上的面具。他挥动衣袖,身后客栈里原本飘浮的迷雾转眼间便散尽了,此时才算是出现客栈的本貌,这间客栈和一般的客栈没有什么两样,而刚刚所见竟然全部都是障眼法。
回头再看身后的那些如迷宫一般的巷子也尽皆消失了,眼前只是几处低矮的围墙,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而已。两人虽见识颇广,但是这种玄妙的易术尚是第一次见到,惊讶的程度可想而知。
他们随从师兄一直走进客栈,这里与白天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异状,三人落座之后,吉姓师兄才缓缓地说道:“前几日急招两位师弟来我这里就是因为此事!”
两人对视了一下,心想难道是刚才见到的一切吗?
师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师父在去了你们两个地方之后便来到了我这里,我一直对他做的事情心存疑虑,但是你们也知道师父的脾气,所以并不敢妄自问他。不过这次师父似乎特别高兴,一向滴酒不沾的他那天晚上竟然与我喝得酩酊大醉。席间他恍若提到一本书。”
两个师弟听了之后眉头紧锁,伸长脖子想听个究竟。
“这本书的来历也算是繁复。”师兄又是一声长叹,说道:“那本书便是那些缸上所写文字的拓本,席间师父一直提及那份拓本,因而我也对那东西充满了兴趣。”
“酒席过后,我送他回到客房的时候竟然无意间发现那本书就在他的怀里,当时出于好奇我便将那本书拿了出来,然后快步走出门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那本书平铺在桌子上,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阴兵谱》。”听到这里两个师弟直勾勾地望着大师兄。
大师兄接着说道:“我当时的感觉和你们相同,于是便打开了《阴兵谱》,上面早已经被师父翻译过来了。一节便是你们刚刚看到的迷阵,书上的名字叫做迷军阵,即便千军万马闯进这个阵中照样也走不出去,风水罗盘在阵中也根本起不到一点儿作用。”
两位师弟终于明白刚刚所见到的一切究竟为何物了,连忙点了点头。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马上看完,不然师父醒来发现书不见了,我便是死期将至,不过我却大体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现在要我们在各地修建这些风水玄奇之地的墓地是为了那墓穴中的一件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甚清楚。”大师兄说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东西一旦出现,天下必将又会起纷争。
“所以今天让你们两个人来就是想和你们说明白,不能再助纣为虐了,我们已经做了太多的孽,你们想想我们在去往那个墓穴的路上杀了多少人,还有那随从师父一同前去的三千士兵,在师父消失之后那些士兵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大师兄的话正说到要害之处,忽然外面阴风怒吼。
接着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几个人心知不妙,可是没等他们来得及反应,屋内的灯已经熄灭了,屋子里瞬间变得和坟墓一样平静,这时突然出来一声尖叫,那声音便是殷姓师弟的声音。
吉氏师兄心知不妙,必定是毛奎子已经发现了他们私自会面的事情,如果与之硬碰硬只能是以卵击石,于是运用迁物之术赶回了甘肃老家,知道毛奎子不将自己杀之而后快便不会罢手,于是连夜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写成了一封信留在了密室之中。
当晚吉氏师兄也倒毙家中,毛奎子还不罢休,他的工程还需要人来帮他完成,于是便暗中CAO纵几家的后人,一代代地传承着他们的使命。因为吉氏的后人找到了先辈留下的那本书,于是毛奎子便在吉氏后人的身上种了一种虫子,这虫子随从吉氏男子一直流传至今。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我长叹了一口气,望了一眼老金头,此时他一直不停地吸着旱烟,野鸡闻着烟香走了进来。吉南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人面猫之所以对吉氏的人抵触,我想也是因为我身体里的虫子吧!”
“是什么样的虫子啊?”我好奇地问道。
吉南又是一声长叹,说道:“泽哥哥,昨晚睡觉的时候我一直没有脱掉外套,也是因为那只虫子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吉南的话倒是让我更加好奇了,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吉南微笑了一下说道:“泽哥哥,你想看看?”
我连忙点了点头,那颗不安分的好奇心啊,真是惹事。吉南微笑了一下,然后解下扣子。
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吉南,说实话如果此时他还是宋杉杉的话我真的能吐出来。吉南脱掉外套,然后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似乎已经作好了准备。夜叉此时也从我的身后钻出来,像一只害羞的老鼠一般探出脑袋向吉南望去。
吉南脱掉衬衫,然后转过身子,我一愣。他的后背上像是刷上了一层厚厚的蜡,又像是粗糙的茧子,淡黄色的蜡状皮肤僵在上面。
“这是什么?”老金头说着也站了起来,伸手便要摸吉南的后背。
“大爷……”我不由自主喊道,老金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因为吉南后背上生长的东西着实有点儿怪异。
吉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泽哥哥你也可以摸摸看!”
我与老金头对视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在吉南的后背上轻轻地碰了一下,谁知那东西确实如刚刚猜想的一般,十分坚硬,像是在身后披上了一层铠甲一般。
“这……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我将手缩了回来,一双眼睛还是死死地盯在吉南后背的那些蜡状东西上。
“呵呵。”吉南说着披上衣服说道,“泽哥哥,我后背的那些东西自从我出生之后就开始慢慢地生长,现在已经将整个后背都覆盖住了。”
我点了点头,也难怪昨晚他不肯脱衣服,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恐怕就是在此时我也会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毛。
“这种东西一旦长满全身也就是我要死的时候了!”吉南说着脸上忽然现出一丝悲凉的神情。是啊,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不过那种悲凉的神情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吉南微笑着说:“不过看样子我还能再活几年。”
“这个虫子难道取不出来吗?”我倒是没有吉南的冷静。
吉南娓娓地说道:“以前毛奎子为了控制我们家族管事的男子,每隔几年会用那种红色的信封送来一些蓝色的粉末状药物,这种药物可以抑制这种虫子的生长,不过百年前毛奎子被先祖们除掉之后,却没有从毛奎子身上找到这种虫子的解药,因此百年来吉氏的孩子一直忍受着这种痛苦。”
吉南的话越发地让我感到好奇,于是疑惑地问道:“难道吉氏的男孩都会遗传这种虫子吗?”
吉南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种虫子会遗传到所有吉氏男孩身上,不过并不是所有的虫子都会发作,在一代人中只会有一个人身上的虫子会发作,其他人身体里的虫全部都处于休眠的状态,一旦这个人死去了,别的虫子才会醒来。”
“原来这种虫子还这么有灵xing啊?”我恍若在听一个传奇故事,可是吉南身上的东西却是真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吉南点了点头,然后轻松地笑道:“泽哥哥,想不想看看那只虫子长得什么样?”
我惊讶地望着吉南,难道那只虫子真的存在,而且能让我看得到?
吉南将左手的袖子撸起,一直撸到肩膀的位置,在他左边肩膀的位置出现一枚蓝色的像胎记一样的指甲大小的图案。我凑近之后细观之下竟然发现那蓝色的胎记是一只虫子的脑袋,上面甚至还有一双眼睛。
“这就是那条虫!”吉南说得很是轻松,然而我却觉得有些***,毕竟这东西看起来过于恶心。
“难道你没有试图把它取出来?”我一边望着他肩膀上那只恶心的虫子,一边拧着眉头问道。
吉南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衣袖放下来娓娓地说道:“以前曾经有先辈这样尝试过,可无奈的是这虫子一旦被取出,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不过这东西生长在身上倒也有些好处。”
“哦?”吉南的话让我颇感意外。
“呵呵,就像泽哥哥你一样的啊。”吉南说着指了指我耳边的那个古怪的花纹说道:“如果泽哥哥能自如地控制夜叉,可能也会有意外的收获哦。”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要说让我控制夜叉,现在我连自己究竟叫什么是什么人都产生了疑惑,那张画上的那个人是我的先祖,抑或是前生?
一个下午让我听到如此多的离奇故事,一时间我竟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飞升了,落入某个童话故事中,可是看看眼前的吉南和老金头,又在心里暗自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晚饭的时候老金头一直在找金豆子,我也恍然觉得似乎真有一整天没见到他了,不过老金头看起来并不着急,于是我和吉南也没往心里去。吃过晚饭我们两个来到殷悦的房间,她的伤势已无大碍。于是我们将一切告诉了她,这丫头一脸惊讶地望着我们,最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等等,等等,让我理一理。”
我和吉南对视了一下,然后又望向殷悦,她柳眉微颦,过了好半天才冷冷地说道:“对不起,可能我们并不属于一类人,不管是真是假都与我无关,我的伤好些之后会立刻离开这里。”
殷悦的话毫不留情,吉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拦住了,然后拉着他走到外面。吉南紧紧地握住拳头说道:“还以为毛奎子出现,我家世代遗传的虫子有救了,没想到殷悦却这个态度……”
“你也不用责怪她,就算是我现在也不能完全接受这一切。”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吉南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早知道这样不如在家坐以待毙。”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许明天殷悦就会接受这个事实了!”我安慰吉南,然后故意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你家祖传的迁物术,那是一种怎样的易术啊?”
吉南微笑着说道:“泽哥哥刚才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我一愣,然后想起刚刚夜叉准备攻击吉南的时候那辆忽然像是有生命的纸车,在那封信中提到的是一辆铜车,难道这就是吉氏的迁物术吗?吉南微笑着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白纸递给了我,我略做迟疑接过那张纸,上下检查了一遍,好像和平日里见到的没有什么两样。接着吉南从兜子里掏出一枚绿色的戒指戴在左手小指上,拿过我手中的那张纸快速地折了起来。那样子极像个魔术师,手法娴熟,绝非一日之功,顷刻间一只与先前一样的小车出现在我的面前。此时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几片乌云笼罩在月亮左右,黯淡的光洒在院中。
吉南将手中的纸车放在地上,胸有成竹地说道:“泽哥哥,下面就是吉氏迁物术。”
我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那只纸车,只见吉南在纸车上轻轻一点,那车竟真的如同有生命般地运动了起来。我看得瞠目结舌,如果这个戏法可以搬到春晚,想必刘谦也只能望尘莫及。那车在地上运动了几圈,忽然向门口奔去。行进的速度非常之快,直直撞向大门,然后忽然“腾”地燃烧了起来,本以为这是吉南事先安排好的,谁知回头一看,吉南此时已经是一脸慌张,满头大汗。
吉南一把拉住了我,警惕地向后抽身。正在此时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那身影非常熟悉,正是金豆子。晚饭的时候老金头便一直在找他,刚才因为殷悦的事情已经将他忘记得一干二净了。看身影确定眼前人便是金豆子,于是我便立刻挣脱了吉南的手,向前走去,可是没走出几步便觉得有些怪异,眼前的这个男孩怔怔地站在门口,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想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轻轻地询问道:“豆子,金豆子是你吗?”
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个金豆子一言不发,依然站在门口,样子变得极其诡异,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着实是长了一些心眼,不敢像之前一样冒冒失失地再次让自己落入险境。
吉南这时也轻轻地走了上来,对我低低地耳语道:“这不像是金豆子!”
此话一出口,眼前的那个身影忽然转身向外跑了出去,我和吉南愣住了,难道他听到我们说什么了?正在此时老金头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过来向我们喊道:“你们见到金豆子了吗?”
此时我们才反应过来,刚刚的那个影子也许真的是金豆子,可是为什么站在门口一句话不说,此时又跑到哪里去了呢?来不及多想,我和吉南立刻跟随老金头追了出去。刚出门便看见老金头追着金豆子消失在前面的巷口,我和吉南也跟着追了上去,只是进入眼前的巷子之后老金头忽然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了。
我和吉南就像是两只没头的苍蝇一般在巷子里乱窜,始终找不到老金头和金豆子的影子。
“吉南,你有没有发觉这村子好像有点儿奇怪。”我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
可是过了良久,吉南依然没有回应,我忽然发觉耳边似乎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连忙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头顶是白花花的月光,而四周是光滑的墙壁,吉南也不见了踪迹。没想到这么警惕最终还是落入了圈套,只不过我却不知道这个圈套究竟是谁设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