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市人民法院2号庭开庭了，楚天作为被告，坐在被告席。
伴随主审法官法槌落地，这个案子正式开庭。
法官习惯性地公布了这个案子的大概情况，然后原被告两方开始辩论。
楚天今天是自己来的，连个律师都没带。他主要是来看情况，比如原告是谁，律师是谁，她们都有什么证据。
事实上他也的确看到俩原告，一个老太太，看起来七十多岁，还有一个小年轻，二三十岁。
她们的律师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过程中慷慨陈词，向法官呈上许多证据，证明两个原告是吃了楚天的蔬菜，才导致食物中毒。
证据有很多，在超市、菜市场购买蔬菜的食品袋、小票，以及医院开的住院证明、诊断证明等等。
甚至老太太更绝，她主动将蔬菜送到检疫部门，据说还检测出农药残留。
从表面上看，所有的一切都对楚天十分不利，如果换成别人，似乎要哭着跪求对方原谅了。
毕竟他从事的是食品行业，一旦出一点食品卫生安全事故，就等于自己拿锤子砸烂锅底，想要翻身太难了。
可是楚天却不，他一脸怡然，平静从容。从头到尾，都在认真聆听。法官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没被提及时，他就安静呆着。
老太太表演很卖力，又是痛哭流涕，又是愤怒指责：“这个黑心的商贩哟，差点灭我满门，我一家老小吃了那些菜，都住进医院。要是死了，算谁的哟！他必须赔钱，赔一百万！”
“对对，一百万！一人一百万～”那年轻原告也跟着道。
“老人家，没这么夸张，请注意用词！”律师都在暗地里提醒她，那些法警如果不是素质过硬，早就笑场了。
不知情的看到，准会误以为老太太真早到啥刑事案件了呢。
双方都陈述完毕，法官问楚天：“是否接受调解？”
“法官同志，我觉得我没错，是被冤枉的，不接受调解。”
“那好，今天庭审暂时结束，择日再开庭。”法官落槌，算是结束了这一道关。
结束之后，楚天出了门，在阳光下伸展手臂，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法院的大门楼子。
那国徽高悬在阳光下，分外庄严肃穆。楚天冲它笑了笑，心里坦然：“你会保佑我的，对吧？我可是好人来着，你知道的。”
他正想着，俩原告也在律师的陪同下走出大门，双方在台阶上遭遇。
老太太看到楚天，先是一愣，眼神有些躲闪。但想到律师在呢，她底气又足了。
“看什么看？怕你吃了我啊？”老太太凶巴巴地说，“你个臭卖菜的，卖有毒的东西给我们吃，想害死谁啊？”
巴拉巴拉说一堆，口水四溅，楚天始终笑嘻嘻的。
那年轻人就不一样了，他眼神躲闪，躲在律师另一边，离楚天远远的。
“好了秦阿姨，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们再联络。”律师瞥一眼楚天，对两个‘受害者’说道。
她们俩点点头，三人一起走下去，一个上了计程车，一个开车，那老太太则坐上公交回家去。
楚天抽了一根烟，才向停车场而去。刚走过去，就看到一戎装美女正站在他车跟前，倚着车子，面容冷淡地看着他。
“哟，齐警官，您怎么有空来这里？”楚天笑嘻嘻道。
齐小凡说：“行啊你楚老板，派头大了，有什么事都可以绕过我们了？”
这一回被告，楚天没有告知齐小凡。主要是他觉得自己能够搞定，就不要麻烦朋友们了。
谁想到，齐小凡因为调入市局，并到法院公干，无意间得知楚天的案子。
知道了之后，她心里格外难受。楚天有麻烦居然不去找她了，这意味着什么？不把自己当朋友？生疏？他翅膀硬了？齐小凡宁愿是后一种。
楚天嘿嘿笑着：“哪能样样麻烦你啊。”
他不由自主又去摸烟。
“有女士在场，你还是学会克制一下烟瘾，说说吧，怎么回事啊？”齐小凡道。
案卷卷宗本身是机密的事，但是谁让齐小凡是警察来着？她偏偏有这个便利的条件去看。
其实官司的大致她都知道了，只是不相信。因为从楚天的蔬菜销售开始，她家就一直吃楚天的蔬菜。
一家老小，从没有发生过任何毛病。反倒是老爷子，因吃了这些蔬菜，感觉腿脚更硬朗了。
吃楚天的菜吃出毛病来？滑天下之大稽！
“你太让人失望啦！”齐小凡道，“算了，我给你手机留消息了，自己看吧。”
楚天正想说啥，远处有一警察叫齐小凡，她答应一声，匆忙离去。
齐小凡走后，楚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上边是俩名字俩地址。
“秦芳菊，六十八岁，家住清河里十三号；姜小军，二十五岁，东大街七号。”
楚天记得这俩名字，就是那老太婆和年轻人。他忍不住心生暖意，齐小凡帮他查出这两人的地址，这种举动是违规的。倘若被单位知道，肯定要挨处分。
她那么有原则的人，冒着挨处分的风险，在第一时间帮楚天找到这些资料，怎不让人感动？
楚天手指动了动，打出谢谢两个字发出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心意全知。
办公室里，齐小凡正等待开会，手机滴滴滴响了一下。她想忍住，又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谢谢，她心抽了一下。
华灯初上的都市，霓虹灯在高高低低的空中闪烁着。地面上车水马龙，人们从四面八方向家赶去。
楚天的车子行驶在这车流之中，却没有方向。他已经绕着北区开了四五圈，心里一直在做打算。
该去嘛？一家一家地去？她们显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看那秦芳菊的眼神就知道。那绝对是泼辣的老油条，不好对付。另一个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阴着呢。
前方路口，绿灯又红灯。楚天叹口气，决定去拜访他们。
“老子先礼后兵，你们若是还不依不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楚天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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