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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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金丝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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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醒来,不用睁眼,凭着这床的大小,触感,及摆置就知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苎萝宫,只是她睁开眼确认,竟是黑漆漆的宫室。

几番观察下来,只有宫女从门口出入时,会见到门框大小的光亮,这或许是整个房子外头被黑布遮着。

再住几日下来,白天能听见外围有伐木、搬运、垒墙各种修建房屋的声音,季秋暗自腹诽:修葺宫殿怎么不叫上杳音姑娘,兴许她还能出份力……哎,想起四个音,她又叹了口气。

季秋安然地吃了睡,睡了吃,因为作为一个囚犯,是没有行动自由的,多思也是徒劳,兴许多吃点到时候还有力气逃跑。

她以为自己就这么被“安置”了,自己命运如何,且看外头爹爹与鲁公的对弈。哪知有天,外头传来了雀鸟的鸣叫声,是有人和她对暗号吗?她不会啊!

正在季秋无聊地披着条毯子无限调侃自己之时,有小宫女打了个灯笼,领着一人进来。

宫女把灯笼放在桌子上,照亮了来人,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红不红太黑了也看不清,季秋满腔怒火,猛得起身,想直接把眼前这男子拍碎。

公子衍看这架势,立马收回自己的手与手上提着的笼子往后退了一步,小心道:“姑娘稍安勿躁,小心惊了这鸟儿。”

季秋愣了愣,这回他怎么不爱乱攀亲戚叫她姐姐了?她狐疑地看向公子衍,出于公子衍站的立场与她几番观察下来得出的结论,季秋仍是对他有七分信的,如今生生降了两分,原因是他用了不耻的手段将她掳到宫中,气的。

隐隐绰绰的红色烛光下,公子衍的眼神恰巧与季秋对上,季秋下意识地不再盯着他瞧。然后男子似是脖颈处有些发酸,朝门的方向微晃了一下,瞥了一眼,季秋了然。她静静地坐下来,静候男子说明来意。

“姑娘现在由在下看管,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本宫是万不能亏待姑娘,未来的母妃娘娘。”公子衍拱手恭敬道,未掺杂一丝情感。

季秋环着手冷冷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这还是公子您的老师说的,您这般挟持本姑娘,就是让我做您的母妃?呵呵,需求?你们快放我出去。”

“姑娘且看这鸟儿,全身毛色淡黄,鸣声响亮宛转,是金丝雀中的极品,好看的人儿也应是如此,只适合供她懂的人欣赏,无忧无虑生活在这笼子里悉心‘喂养’才是。”公子衍一本正经地开始介绍起笼中的金丝雀。

“可它自从进了这黑屋,便不叫唤了,说不准,本姑娘哪天不高兴,把这屋子拆了‘飞’出去也不无可能。”季秋试探道。

这小女子为何如此执拗呢,站在门外的鲁公不停地听着暗卫的转述。

公子衍摆摆手叮嘱道:“不可,如姑娘所见,这宫殿会改造成鸟笼这般形状,外围有三十六根金柱子,柱子间空隙有三十五处,如今宫殿虽还在修整,但三十五个方向的神箭手已都就位,姑娘不管从哪个方向出去,一箭触发,众神箭手便会聚集,白箭齐发,箭上淬毒,只要擦破点皮,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的。”

这又是哪位想出的“妙计”,季秋抽了抽嘴巴。她调侃道:“听着衣冠楚楚的衍公子讲这些阴司之事,小女大有不适之感,公子请回吧。”

公子衍背手抵了一下自己突然发痒的鼻尖,再吩咐道:“待这宫殿改造好之前,姑娘可要保重好自己,免得君父赐我看管不力的罪名。”

最后,季秋柔和些声音,拦下他道:“本姑娘不认同刚才公子的说法,鸟生在山林,应放它回原来的地方,这个要求公子可否满足?”

公子衍捧着鸟笼边走边道:“不急,本宫见它身形消瘦,带回去多喂养些时日再放。”

正月初三,正卿府大乱,季意如派府中家丁护卫在都城里到处搜寻季秋下落。

翌日,季意如上表,称其女季秋在家中无故失踪,恐被有心之人算计,求鲁公下令在全城乃至都城周围搜查。

只闻鲁公笑答道:“季卿不必慌张,季秋姑娘正在宫中做客。”瞧着季意如慌不择路的样子,鲁公的心里就越是镇定,他坚信,有了季秋这个筹码在,他的计划就会一步步顺利实施。

季意如反问道:“主君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堂堂国主,竟挟持臣下的女儿?”

“是啊,季卿,你都承认你女儿被挟持了,这样她就算回去了,名声也尽毁,不如寡人就收了她吧。”鲁公对用这般言语回答季意如乐此不彼,他白天黑夜甚至晚上做梦时都会想些气季意如的话,同一句话反复思量,想着如何说会更有震撼力。他是国君,他怎么说都不会错,而季意如后面会说些什么大不敬的话他就不得而知了。

纵观鲁公这段时间的所为,朝堂上已有很多大臣对其不满,言谈举止全然没有个君主的样子,活像个市井无赖,即使季孙大人从前跋扈了些,但此时,他们内心是同情他的。

鲁公见季意如极力控制自己情绪,忍着硬是没吭声,他很失望,继续道:“寡人打算把季秋姑娘住的苎萝宫改成一个‘金丝鸟笼’,笼子上开一道门,寡人不喜欢用强,她许寡人进去一回,寡人便放他回家一次……哈哈哈,季卿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下面编排的话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讲下去,只留些空白让众人想去吧。

季意如也不笨,他觉察出大家的不满,他尽量放平情绪,放低声音,对鲁公说:“主君,微臣之前对您的不敬,都是为鲁国社稷着想,如果您无法谅解,您有什么想法尽冲微臣来。至于小女季秋,并无罪过,请您放了她。”

“调东大营十万兵马护京师,把兵权虎符交给寡人派的钦差后,寡人可以考虑此事。”鲁公忽然正色道,收起了之前“不正经”的模样。

十日之后,东大营兵马还未完全集结进京,季意如先将虎符送上,待他来接女儿时,鲁公道:“寡人又改主意了,兵我收下了,但季秋姑娘寡人也要。”

“您就不怕遭世人非议吗。”季意如果真放了一句狠话。

鲁公相当满意,摇摇头惋惜道:“季卿啊季卿,谁遭非议不是你我说了算,要是季秋走出王宫半步,有些人谋逆叛国的罪就会被揭发出来,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又十日,应鲁公要求,季意如从东大营再调五万兵马进京,在城外除去朝服磕头谢罪,高呼自己“藐视鲁公,不敬宗室”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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