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顾不上摔翻在地的摄像机,连忙把路引扶起来,”路助理,你受伤了?”
路引脸色灰白,肩背处痛得让他几乎不能站立,勉强说道:”把摄像机拿上,快走。”萧潇扶着路引刚离开苗圃,苗圃区的速成林整片被刮了起来,像一堆纷乱的纸片在空中呼呼飞舞,然后稀里哗啦地砸落在他们刚才站过的那片草地上。见此情形,萧潇吓得脸色都变青了,很为自己的任性感到后怕。她扶着路引走到大棚区,见到马经理和职工们在把抢收的彩椒和小青瓜装箱,正要扛上货车,说:”马经理,路助理受伤了。”
路引勉强说道:”我没事,被刮起来的树苗扫了一下,小伤。天马上要黑了,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老马:”来不及了,能摘的我们都摘了,还剩四五个棚,天再黑就看不见了,其他的已经按照计划做了。台风好像正在登陆,太危险了,还是让大家回宿舍吧。”
路引点了点头,”我们人事已尽,让大家赶紧往回撤吧,路上要小心。”
萧潇扶路引回到宿舍,帮他脱去雨衣和鞋子,让他躺在床上。路引摇了摇头,示意不能平躺,只能卧着。萧潇扶他躺平,到一楼打了开水,用毛巾帮他擦了下脸,弯下腰来问他痛不痛。他望了她一眼,说:”不碍事。你到招待所去换洗吧,去找办公室的刘主任,她会安排的。”虽然穿着雨衣,但此时萧潇的身子也几乎完全湿透了,她没有理会,摇摇头,说:”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治伤痛跌打之类的药酒?我帮你擦擦伤口。”
路引心想,这是硬伤,现在只能用冰敷或是用云南白药气雾剂来喷,二十小时之后才能擦药,况且伤又在身上,到时势必要脱了上衣,男女有别,颇为不便,萧潇这傻丫头是不懂呢还是急得犯了迷糊?他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兀自觉得心惊胆寒。他刚才那一下子舍命挡在她身前,如果是一棵大树飞过来或者是树苗就砸在他脑袋上,自己这条小命还在吗?想到此节,他不禁叹了口气,心想就算当时的情形再严峻,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过去挡在她身前的。
萧潇跪在床上,拿热毛巾把路引的手脚擦干净,”衣服都是湿的,你转一下身,我帮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路引见她这么说,只好侧身让她把工作服脱下来。他背上有一道七八厘米长、三四厘米宽的瘀青,颜色深得吓人,肿得老高。萧潇拿毛巾泡了冷水,一遍遍地敷在伤肿处。路引疼痛稍止,劳累交加,很快就睡着了。不一会,老马和手下的职工们回来了,生产部的张师傅还从中药材基地带回了一些草药。张师傅年轻时在河南做过赤脚医生,他把药捣碎了,厚厚地敷了一层在路引的背上,路引睡得太香甜了,竟浑然不觉。
葛天卫回到公司,了解到所有的预防措施都已经做好,去看了看路引,见他睡着了,便吩咐刘主任安排萧潇到招待所休息。萧潇在招待所的床上翻来覆去,惦记着路引的伤势,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和树木房屋的呜咽,愁肠百结,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路引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之后,肩背上的伤不时地隐隐作痛。半梦半醒之间,他又看见叶小曼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他都记得,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次从归元寺回来之后,冬天很快就到了,大傻与齐敏也早已公然以情侣身份出双入对。每天下课之后相约在食堂吃饭,晚饭之后一起到自习室上自习,然后大傻再送齐敏回宿舍。那段时间,大傻过的是神仙美眷般的日子,快活得不知今夕何夕,一时竟忘了关注路引的战况。
一天夜里,大傻回到宿舍,发现路引面露倦色、神思恍惚,问他怎么了?
路引颓然说道:”好几次了,我给叶小曼打电话她都态度冷淡,不肯出来见我也不说理由,只是推说马上要考四级了,上次没考过,现在要抓紧时间复习,争取这次一定要考过。”
”见个面耽误不了什么时间的呀,考四级多半是个借口。依本帅之见,她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嗨,肯定是被你攻城得手之后,被破城之前的患得患失。别担心,我明天叫敏敏去打探一下消息。哦,对了,敏敏说明天下午有一场友谊赛,她们院队对江大的国关院队,她邀咱俩去助阵呢。”
”齐敏怎么管起球赛来了?”
”嘿,她是她们系的体育部长你不知道?咱们学校的国关学院,号称美女集中营,男的特少,大部分是各省精挑细选出来的大美女,身高全都超过一米六五。你看,敏敏一米六八,你家小曼一米七,她们随便穿个高跟鞋就跟本帅举案齐眉平起平坐了,靠!我看啊,咱们学校铁定是受了上面的指示,国家要搞匈奴时期的和亲政策,走美女特工的路线,大搞美女外交,所以她们系要负责源源不断地给外交部输送美女炮弹。不是女多男少的话,敏敏哪里当得上体育部部长啊?”
路引听了大傻这番奇谈怪论,不禁好笑,”你这什么猫论啊!考国关系要先面试,这是常识,是个人都知道。如果一个个都像咱们田径队里练跳高的胡进双,又高又瘦像个僵尸似的;或者像练铁饼的贾航航,身体都长成四方形了;要不就像你们四百米组的郑一栋,眼睛都快长颧骨上了,跟只白眼狼差不多,还不把别国的外使给吓回去了?人家本来没什么想法的,看到我们国家全是这样的人,首先就会想起种族优胜论,想把咱们给灭了,还谈什么外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