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赌?”雷蒙德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WWW.棉花糖
“首先是临床一期,如果你们能保证时间和资源,我保证一定有活性物质通过临床一期,否则,我一分钱都不要。”杨锐一句话就说的全桌人傻眼了。
雷蒙德下意识的夹起一块爆肚,一边咀嚼着一边道:“里程碑式的付款方式?可以,不过,一分钱都不要?首付款也不要?”
里程碑式的付款方式可以说是按照进度付款的一种,但它与普通的分阶段付款不同,提前确立的里程碑与综合进度或者总的进度是没有必然联系的。
这种方式在国际工程中也经常出现,比如修一条铁路,如果是分阶段性的支付,比如完成了五分之一的长度,虽然会得到相应的款项,但工程方依然负有完整全项目的职责,否则,就必然要遭受索赔,之前拿到的钱也要吐回去。但如果是里程碑式的支付,工程方就没有完成全项目的职责了,后面的不想干或者干不完,转身走人即可。
制药企业一般都是里程碑式的付款,因为没人能保证一种药品一定能够上市,更别说上市以后的销量了。
杨锐则是异常的自信,道:“由你们决定,我可以放弃首付款,但如果临床一期有活性物质通过,我要2000万美元。”
“嘿嘿,兄弟,慢点。”意大利人像是突然被f1撞了似的,叫道:“2000万美元买临床一期通过?贵了点吧。”
“2000万美元没有首付款。当然,1200万美元的首付款,600万美元的临床一期里程碑,我也没问题。”杨锐耸耸肩。
意大利人一算,200万美元的里程碑换一个首付款,似乎还挺划算的,于是摊开手说了句意大利语。
阿诺德此时缓过劲来,道:“1200万的首付款多了一些,1000万美元的首付款,500万美元的里程碑,捷利康愿意接受。”
虽然是讨价还价了,但这也算是阿诺德式的示好了。
毕竟,有人还价意味着确立了底线。尽管这条底线确实很低。
不过,也是因为杨锐开价够低,阿诺德才会讨价还价和示好。
新药开发的过程中,临床前的研究大概占整个开发成本的10%到15%,通常以13%来计算。
80年代开发一款新药的成本在1亿美元以上,纯新药的开发成本通常超过2亿美元,少数有达到5亿美元的。按照这样的成本来计算,华锐实验室目前完成的工作,应该估值2600万美元。
然而,这是普通药物的价格,去铁酮作为罕见药,它的盈利前景相对较弱,因此,杨锐开了一个较低的价格,才有诱惑力。
见众人没有其他意见,杨锐点头道:“那就这样,a类无首付款的对赌协议,有活性物质通过,无论多少种,里程碑2000万美元。”
“b类包含首付款的对赌协议,首付1000万美元,无论是否有活性物质通过,都要支付1000万美元,但如果有两种活性物质通过,里程碑500万美元。三种活性物质通过,里程碑1000万美元,如此类推。如果七种活性物质全部通过临床一期,就要增加3000万美元。<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strong>”
“不行!”
“这太高了!”一桌子的人都反对起来。
日本人更是站了起来道:“按照这样计算,b类有可能要支付4000万美元的里程碑了。”
“临床一期有七种活性物质通过,拿4000万美元出来,也不多不是?”杨锐说的很是淡然。
“太多了,太多了。”日本人摇头,且道:“而且七种活性物质也太多了。”
“没人会觉得活性物质太多的。再者说,这只是临床一期,多一些筹码,多花一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杨锐轻笑两声。
“不行,我们不能承担增长如此迅速的成本。”日本人一个劲的摇头。
挪威人和德国人也提出反对意见,要求降低里程碑的数额。
虽然七种活性物质全部通过临床一期的几率很低,但对赌本身就是在玩几率,他们当然不愿意悬一口剑在自己头上。
而在临床试验中造假也是很困难和很没有必要的事。
首先,相对于几千万美元,七种活性物质全部通过临床一期实验是更重要的事,没有哪个公司会在一种活性物质通过了临床试验以后,就为了省500万美元,而造假将之掩盖的。
其次临床试验是非常严苛的科研过程,虽然不免有作弊的可能,但协议签署恰当的话,基本能够做到全程监控,而且,许多大公司都是将临床试验分包给专业的第三方公司,这就让临床试验造假的成本更高了。
来自藤泽药品工业株式会社的青木内夫考虑良久,道:“每多一种活性物质通过,我们愿意多支付200万美元的里程碑。”
“七种全部通过多给1200万?比a类只多200万?不可能,300万美元的里程碑都不行。”在场这么多人,只有杨锐笃定的知道,七种是一定通过的,所以,他很认真的回答后,道:“这是对赌协议,你们如果不喜欢对赌协议,完全可以重新商议整体价格。或者选择a类里程碑,2000万美元锁定临床一期的风险。”
稍停,杨锐又道:“如果选择a类里程碑且通过,理论上,你们可以直接转售去铁酮给其他公司,我想,4000万或者5000万美元,都会有人抢着要吧。如果通过的活性物质多的话,卖到翻倍也有可能,对不对?这意味着你们拿100万美元出来,就能抽一次2000万美元,或者4000万美元的大奖了。”
临床一期的成本是四期临床中最便宜的,因为只需要几十个人参加,做安全性测试即可,大约100万美元就能做完。
尽管如此,能够通过临床一期的药物依旧寥寥无几,并价值不菲。
有的是公司,愿意购买这样的药物,以减少前期的风险。
青木内夫不搭腔了。
正如杨锐所言,a类里程碑虽然贵,但杨锐拿到2000万的同时,也意味着购买去铁酮的公司将赚到至少2000万美元。
反而是杨锐拿不到钱的情况,是最大亏损产生的时间,购买去铁酮的公司将为此承担100万美元的风险。
对赌协议最能降低成本,而且,他们最终可以将对赌的风险卖给其他金融公司或者保险机构,所以,只要对赌的价格不要太高,大型制药公司总是有盈利空间的。
整体购买就不同了,其风险是要公司自己承担的,除非极便宜的价格,否则根本不可行。
“可以将活性物质的增加分成四种以上,以及四种以下。”在场的两名德国人都比较年轻,英语有一点口音,说的较慢,道:“我建议。b类里程碑也可以再分两种,大家自由选择。ba类按照杨锐先生说的,每多一种活性物质通过,多支付一定数额的里程碑给华锐实验室,bb类,我想赌通过的活性物质超过两种,少于四种。”
四种活性物质是比较适合临床试验的数量,既能够增加临床试验的通过率,又不至于显著的增加临床试验的费用。
当然,活性物质永远是最多最好,这里只是性价比和几率的问题。
几个人都点头同意。
杨锐从善如流的总结道:“那就有这样两类,ba类,每多一种活性物质,增加500万美元,如果七种全通过,多支付3000万美元。bb类,有两种活性物质通过,400万美元里程碑,三种活性物质通过,800万美元里程碑,四种活性物质通过,1200万美元里程碑,五种通过增加里程碑金额为2200万,六种通过3200万,七种全通过,4200万美元。”
最后一个数字听的几人都是暗暗咋舌,但没有人再反对。七种活性物质参加临床一期,能通过四种就算是比较好的了,但是有两种或者三种通过并不出奇,如此一来,在通过最大的区间上,赌b类的话,两种通过会少100万美元的费用,三种通过会少200万美元,四种也能省下300万美元。当然,五种通过将增加200万美元的开支,六种通过增加700万美元,七种通过增加1200万美元,这虽然不是一个平衡的阶梯式增长,但里程碑本来就是有奖励性质的,如果七种全通过,只能说明华锐实验室做的去铁酮厉害,值得人家多赚钱。
更重要的是,如果七种活性物质通过,意味着出钱的公司也要多赚钱,最简单的转手一卖,也得有起码四五千万美元的利润。
“具体金额有待讨论,但我们同意这样的分类方式。”藤泽药品工业株式会社的青木内夫郑重点头。
“如果华锐实验室与捷利康合作,捷利康会选择ba类协议。”阿诺德迫不及待的向杨锐示好。
不得不说,现在诚意最足的,仍然是捷利康,ba类协议目前看来,是最有利于杨锐的协议。
同样志在必得的雷蒙德察觉到了危机,深看了阿诺德一眼,拼命的转动起脑筋来。
杨锐只在心里暗叹一声。
阿诺德虽然极力给出好条件,可在杨锐看来,bb类协议才是最赚钱的协议。
临床一期的时候,固然是有可能出现意外事件,导致一种乃至两种活性物质未能通过,但那样的几率实在不高。毕竟是只有几十人参加的安全性实验,化合物没问题就是没问题,最多也就是引起一些人的过敏反应,只要不严重,仍然能够通过。完全无过敏反应的药物,基本是不存在的。
杨锐就是真要与捷利康对赌,也更愿意bb类的协议对赌。
反观阿诺德,却是一副引颈就戮的壮士模样,看的杨锐哭笑不得。
“我们接下来……”
“同志,喝点茶吧。”卤煮店的老板提了一壶茶,给杨锐面前的大茶杯续上,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小声道:“同志,没事吧,少喝点酒,别吵架啊,你们再这样子,居委会的人就要来说了。”
他向后呶呶嘴。
杨锐向后一看,果然见到了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正站在离此不远的豆腐摊跟前,虎视眈眈的望着这边。
杨锐肯定,如果不是这桌子坐的全是洋人,居委会大妈一准已经杀奔过来了。
“没事儿,我们就是聊天。”杨锐呵呵笑两声。
卤煮店老板“哦”的一声,又叮嘱一声“那你们小声点啊”,就提着茶水壶,颠颠的去豆腐摊报告去了。
杨锐看他走远,摇摇头,喝了口茶,重整思路,继续道:“临床二期也用类似的分类如何?一种通过的里程碑是2000万美元,以三种通过为中线,每多通过一种,增加1000万美元……”
雷蒙德狡猾的道:“临床二期的预算通常是6000万到1亿美元。这样一来,如果有两种活性物质通过临床二期,我们就要将一半的预算支付给你了。”
“假如有两种活性物质通过临床二期,那也是因为我合成的去铁酮活性物质优秀,不是你们的临床试验做的好。”杨锐干脆的道:“里程碑是用于奖励和补偿我们的工作的,不是惩罚。”
“按照最大数额计算,七种化合物通过临床一期,采用bb类的话,我们要支付5200万……”
“如果你认为会有七种化合物通过临床一期,你应该选a类协议,只要2000万美元。”杨锐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
几个人嘿嘿的笑了起来。
对赌协议就是这样,你赌错了就得多花钱,赌对了就会少花钱。
雷蒙德耸耸肩,道:“我只是想说可能的成本。”
“连我都不敢想这种可能。”杨锐笑了起来。这里的七种化合物,他确定都有很高的概率通过临床一期,但临床二期最多也只能通过四种,运气不好的话,就只有两种甚至一种了。
临床一期和临床二期根本是不同的概念。
“同志,你们刚才在谈钱吧?”居委会大妈不知什么时间,走到了杨锐身后。
杨锐讶然转身,问:“是有说到钱,你听懂了?”
大妈骄傲的一笑,道:“英语也没啥了不起的,我们巷子里,懂英语的人多了。”
在她身后的巷子口,有几条红领巾在路灯下晃动。
杨锐赞道:“厉害。”
“厉害的是你,和外国人做生意,你卖什么呢?”大妈笑吟吟的。
杨锐不愿意回答,道:“没什么。”
“总得有点啥吧,要不把人家给激动的。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大妈的眼神锐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