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杨锐摸着脑袋在纸上写条子,考虑着下一步的实验目标,看似清闲,实则大脑在剧烈运转。<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strong>
反而是黄茂等人呢,兢兢业业的在试验台前工作,忙着重新核实数据,以完成论文的小改工作。
实验狗和研究员的动静关系,几乎与公园里丢飞盘遛狗的人狗关系一模一样。
如果被愤世嫉俗的实验狗看到这熟悉的一幕,肯定大谈实验室剥削问题。
然而,正常的实验室,就是这样运作的。
而越是高端的实验室,单纯的辛劳与辛苦,就越没有意义。
作为实验室的负责人,杨锐在实验室内的工作,主要是提出问题。
这里说的提出问题,其实就是综合现在有的科研成果,尤其是科学前沿的热点,提出自己的假说或设想。
比如在钾通道的研究中,杨锐提出的假说就是:通过克隆突变基因,能够验证离子通道的结构和性质。
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有难度和广度的假说了,为了实现它,杨锐又提出了第二层设想:我们可以定向诱变想要突变的基因。
同样的,在第二层设想中,杨锐还有进一步的细化的设想,例如:定向诱变的生物体,以果蝇为宜。
这一步步的设想和假说,看似容易,实则困难,也是能不能成为实验室负责人的首要条件。
而黄茂等人的工作,其实是解题,完成杨锐的设想和假设。
为了完成自己的工作,黄茂等人也要提出自己的假设,这也是对他们的自我训练,做的越好的研究员,也就能越快独立出来。
就自然科学来说,设想和假说必须建立在牢固的基础之上,也就是前置研究成果已经有了才行。
当然,有多牢固,有多置,其实也看提出者的水平。
水平低的,你就乖乖的站在稳固的基础上,做伸手能完成的工作,给人类文明一个向前的微不可查的力。(WWW.棉花糖
水平高的,对前置研究成果的要求就低了。
经典的例子,比如是造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以当时奥本海默的水平,他都没有资格提出这个设想和假说,领头写信给罗斯福是爱因斯坦,也必须是爱因斯坦,才可以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连一点实验证明的情况下,启动这样的项目。
实际上,奔走推动此项目的是来自欧洲的科学家,是他们说服了爱因斯坦,才有了给罗斯福的信件。
否则,按照正常的研究模式,曼哈顿计划完全可以慢悠悠的先等二十年的前置研究,至少要等有人把浓缩铀做出来,才有做核弹的基础。
但因为是战争状态,也是因为爱因斯坦的出面,曼哈顿计划的前置要求就变低了。
取而代之的是项目变大了。
杨锐正在考虑的,也是自己的新项目做多大,能做多大的问题。
他现在最想做的是pcr技术。
按照时间线来说,pcr的原作者穆里斯,现在应该开始考虑到pcr的相关构想了。
不过,穆里斯是出了名的懒鬼,用较好的说法,就是自由率性。
所以,虽然有了相关构想,pcr的开发也不算困难,穆里奇还是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到86年前后,才算是部分完成,彻底完成则要到87年。
现在动手做pcr会比较安全,不过,杨锐现在只有一篇尚未发表的《细胞》,立刻进军pcr,做出来是没问题,他却不能肯定是否能得到相应的声誉。
科学界虽然是个用成果说话的地方,但科学界毕竟是以人组成的集合,获得了过多赞誉,或者并未得到应有的回报的科研人员不在少数,他们中的有些人,在接下来的一些年里陆续得到了承认,甚至得到了补偿,但有些人,也许就彻底埋葬在了故纸堆中。
穆里斯本人确实懒散的够呛,但他身后的公司却并非如此,相反,到明年,该公司确定了pcr的确定性以后,为此投入了大量资源,其中就包括多名优秀的研究员给穆里斯做副手。
杨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抢占有利位置。
虽然自己没有相应的声望,很可能拿不到诺贝尔奖――但是,诺贝尔奖这种东西,又有谁确定能拿到呢。
爱因斯坦当年都因为相对论尚未证实,险些与诺贝尔奖失之交臂,最终不得不用光电效应发了奖。
杨锐这样的小身板,或者说,穆里斯这样的小身板,能不能拿奖,还真得靠命。
既然是靠命,苦挨就没有意思了。
杨锐想到这里,开始在纸上,慢慢的写出pcr的几个关键点。
同样是做pcr项目,杨锐却不准备重复穆里斯当年的步骤,准确的说,他也是不能重复穆里斯当年的步骤。
因为pcr说到底,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容易,撕干净不容易。
杨锐可不想捅开一个洞,然后引来一群狼。
虽然很可能会再次陷入科研竞争中,但从杨锐的角度来说,还是希望科研竞争发生的越晚越好。
他背后可没有一家资产上亿的生物技术公司提供支持。
最理想的方式,是杨锐已经建立了无可匹敌的优势的时候,后来的竞争者出于成本收益的考虑,不会出现大型实验室参与竞争。至于那些永远盯着热点做实验的科研猿是无法杜绝的,这些科研猿都是食腐的,但也不影响主实验室的工作也就是了。
“那么,就从耐热聚合酶开始吧。”杨锐的眼光放在了最后一步。
虽然是最后一步,但是,耐热聚合酶是实用pcr技术的前置技术,也是必须的材料,提前做出来,能够加快后面的研发,而且减少花费。
另一方面,这又是很关键的技术,而且早在73年,就有了相关的研究。
在pcr技术出笼以前,该技术并不受重视,因为人们也不知道能用来做什么,研究者本身也是出于兴趣才做的――1973年,来自台湾的女留学生在指导老师的要求下,以黄石公园的热泉中发现的嗜热菌为研究对象,成功分离出了该细菌耐高温的taqdna聚合酶,杨锐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申请了专利。
在当时看来,这或许也是挺没有必要的事情,没有人能想到,这最终会成为一项价值3亿美元的技术的关键部分。
然而,对方即使没有注册专利,但有论文在手,也是不容抢注的,杨锐的脑筋转的飞快,顷刻间想到了新办法:找一个新的嗜热菌做研究对象,用新的方法,分离耐高温的聚合酶。
两名研究者独立的完成各自的研究,是可以独立申请专利的,这也是绕过专利壁垒的常规手段。
杨锐接着在脑海中翻找相关的论文。
嗜热菌是生活在高温中的微生物,种类极多,也有专门的研究员和实验室做相关研究,杨锐如果不加准备的投身其中,很可能玩一辈子还钻不出来。
他必须找一种研究比较透彻的嗜热菌,确定它能用于高温聚合酶的分离,再启动相关的项目。
就华锐实验室目前的规模,可没有资格像顶级实验室那样,做狂放而烧钱的试错法。
十几分钟后,杨锐在笔记上重重的写下“腾冲”两个字。
字迹又黑又粗。
腾冲热泉里的嗜热厌氧菌是国内发现的第一个极端嗜热菌,98年被发现以后,就被中国科学家做了全基因组dna测序,也因此成了中国首次破译了遗传密码的微生物。
在中国生物界,腾冲嗜热菌算是一只名菌了,杨锐脑海中有该微生物的各种研究,如古菌染色体蛋白,细菌芽孢形成的新机制,分离得到的极端酶……
用它来分离耐高温聚合酶,再自然不过了。
“我们去泡温泉吧。”杨锐突然抬头,眼神都在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