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粮食送入了吉水城,韩墨儿心中稍安。
她晚上约了朱广喝酒,打算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大历朝军中的动向。
帖子还没送出去,客栈中就冲进了几个军中士兵,这些人持刀而入进来就将客栈的前后门封了起来。
“缉拿刺杀将军的刺客,所有人留在原地不许动,我们要查验身份!”
小兵头领举着刀咋咋呼呼,一番话倒让已经将心提到嗓子眼的韩墨儿稍稍安心。
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刺杀将军的刺客?如果被擒获,是否会对尉迟轩不利?
思量间,韩墨儿看到那些士兵掀开每个人的衣袖,查看其左手手臂,而且越是女人查的越是仔细。
正在这时,韩墨儿的一个侍卫悄悄近身,在她身侧耳语了几句。
韩墨儿面色一僵,转头去看自己位于二楼的房间。
房门紧闭,看不出什么端倪,但韩墨儿知道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她悄然退后,疾步而行,到了门外,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不大,一眼便可见其全貌。此时房中竖叉叉站了几个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她的一个护卫用剑抵着一个女子的颈项,而护卫的脖子上亦有一把剑,持剑者是个男子,显然与那女子是一伙的。
而这个男子也非最终的强者,他的左右两肋之下各抵着一把短刃,此两人也是韩墨儿的护卫。
几个人连成了串,像依次排列的山楂糖葫芦,愣是将紧张的氛围弄出了点滑稽之感。
韩墨儿无心玩笑,她迅速掩上房门,定睛一看,竟是万分诧异。
原来这两颗山楂...哦不...这两个入侵者竟是柳思思和她的那个师兄!
这...是什么情况?
韩墨儿目瞪口呆,柳思思也觉得不可思议。
“韩轩?...你怎么在这?”柳思思话一出口就泄了自己重伤在身的底。
她声音虚弱,还微微带着轻抖。
“放人。”韩墨儿吩咐护卫,“柳姑娘,你怎么了?”
话音还未落,没了辖制的柳思思像棉絮一样软了身子,韩墨儿赶紧上前一步,堪堪扶住了柳思思。
慢了韩墨儿一步的师兄不是个好相与的,他长臂一伸,将柳思思拉了过来,箍在怀中,凉凉开口:“韩公子,自重一些。”
因情况紧急,韩墨儿不想与之计较,“啧”了一声便算是认了自己不自重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楼下正在拿人,和你们...没关系吧?”韩墨儿问得犹豫,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这些官兵找的正是我们。”师兄小心地扶着柳思思,面无表情的脸上也能看出心疼。
“你们就是行刺刘将军的刺客?”
“是。”师兄答得毫不拖泥带水。
话音刚落,师兄就看到韩墨儿迅速上前一步,一把撸起柳思思的袖子,看着她左臂上的一道剑伤。
师兄不悦地皱起眉,刚要开口就被韩墨儿的话拦了:“这是与刘将军交手时伤的?就是因为这伤你们才逃不了?”
此时的柳思思越发虚弱,她的唇上隐隐已经泛起了黑紫色。
师兄压下心中对韩墨儿的不悦,点了点头:“是。”
他将身子下滑的柳思思又向上抱了抱:“韩公子,我们是误闯此地,并无恶意,看在...你也与尉迟轩相识一场的份上,放我们走吧。”
“你带着柳姑娘,出去定然被擒。”韩墨儿坚定地摇了摇头。
“放心,我们即便被抓也不会连累韩公子的。”师兄说罢扶着柳思思便往外走。
韩墨儿一伸手,挡在二人之前。
“你们此次行刺刘将军,为的可是礼王?”
师兄沉默了一会才道:“是。”
“那便不能走。”韩墨儿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情我得承。”
师兄蹙眉,还欲多说,被韩墨儿出声打断:“现在情况紧急,其他暂且放下,将官兵应付过去再说。”
韩墨儿再一次拉高柳思思的衣袖,她见柳思思手臂上仅有一个两寸长的伤口,外伤并不严重,如今已经止了血。
“伤口并不严重,为何柳姑娘伤得这样重?”韩墨儿又看了一眼柳思思的唇色,“难道是中毒?”
师兄虽然依旧不喜韩墨儿的动作,但也明白事态紧迫,因而隐忍不发。
“是中毒,刘章晨的剑上沁了毒。”
剧毒已从伤口侵入身体,柳思思此时不但毫无招架之力,还成了师兄的累赘。
她用力地直起脊梁,推开身边人:“师兄你走吧,别管我了。”
“不行!”尽管只有两个字,也尽显缠缠绵绵的情意。
韩墨儿没时间看他们腻歪,她侧耳听了听楼下的动静,急道:“别废话了,先过了眼前这关你们再郎情妾意。”
饶是师兄再是个面瘫脸,也看出了几分窘意,他轻咳了一声:“韩公子,现在大街小巷都是缉拿我们的官兵,在逐人检查左臂,我们逃不出去,现在有何办法?”
韩墨儿又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柳思思的伤口,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有办法。”
几个官兵来到了韩墨儿的客房,虎着脸推门就要进。
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有些为难地挡在门前,满脸堆笑往官兵怀里塞钱:“军爷军爷,这屋子里没人,就别搜了,这点银子是小的孝敬几位的,几位爷辛苦了拿着喝口茶。”
“没人?”小兵头领竖起了眉毛,“没人你怕看?我告诉你,我们在缉拿刺客,重刑犯,你要是私藏小心你的狗命!”
“没没没...没私藏,小的怎么敢,就是...就是...这屋子我们少爷不让人进,他走的时候说我要是放人进去就掀了我的皮。”小厮一脸无奈和惶恐,唯唯诺诺地和官兵打着商量。
“你怕你家少爷掀了你的皮,就不怕我现在砍了你的脑袋!”小兵头领话一出,他身后就有人抽出了刀。
小厮一见立马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脑袋跳出三步远:“军爷军爷您别动怒,进...进去吧,屋子里没你们要找的人,就有两个...妓子。”
官兵哪里听他言语,一推门进了屋子。
客房中香烟袅袅,合欢花的香气浓郁,自是一番靡靡之态。
房中没看见人,倒是听到了呜呜地低泣声。
官兵们寻声来到了床榻之上,用刀鞘挑起了低垂的幔帐。
幔帐掀起,几个人定睛一看,均唬了一跳。
只见床榻上趴卧着两个女子,轻纱曼拢,肌肤若隐若现。
只是她们的双手都被绑在了床头上,口中也被塞上了棉布,更令人心惊的是两人的衣服上皆有血迹,裸露出来的手臂和肩头有着触目惊心的一道道鞭痕,交错横生,血色红痕映得雪肤更加白嫩,残忍至极,也媚艳至极。
“呦,这是...怎么回事?”
“哈,就那么回事呗,床第间的情趣。”
“咳,玩得可真花花。”
几个兵蛋子平日里素淡狠了,遇到这种事,恨不得眼睛都要掉到两个女子身上了。
那个小厮不知什么时候重拾了胆子,溜了进来慌忙地放下了幔帐。
“军爷军爷,这是我们公子在都城买的妓子,我们公子...就好这口,让军爷见笑了。”
小兵头领挑挑眉,见小厮又往他怀中塞银子用手挡了一下:“我不管你们公子什么癖好,将军给我的差事我们必须办好。”
他看了看床幔,略略犯难:“不管是什么人,都必须得核查,让她们穿好衣服,出来。”
小厮见状赶紧作揖:“军爷,你看她们身上都没有半分力气了,哪能出来啊。我看下面的人都是检查手臂,不如让她们伸出手臂,给军爷检查?”
小兵头领思索了一番,又掂了掂小厮塞过来的银子,勉为其难地说道:“行吧,让她们把左臂伸出来。”
小厮赶紧点头,绕道床的那侧给两个女子松了绑。
女子得了吩咐,缓慢地将手臂伸出幔帐。还带着呷笑等着看热闹的几个官兵在看到两条伤痕累累的手臂之后,又都重新震惊了一番。
轻轻重重地鞭痕交错,红痕上面还沁着血丝,光看就知道有多疼。
几个兵蛋子也不免心生怜惜,沉着脸怼小厮:“你们少爷姓甚名谁啊?有够变态啊这是。都是爹生父母养的,怎么这么糟践人啊!”
官兵们骂骂咧咧,小厮不住地赔笑。
“得了!”小兵头领发了话,他又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两条手臂,一挥手说了一句,“走吧,查下一个房间。”
几个官兵得了令就往出走,临了临了还啐了小厮一口。
官兵们刚一出房间,幔帐就被挑开了,衣衫完好的柳思思与韩墨儿从床榻上起身。
还未等韩墨儿吐出一句“有惊无险”,一个火辣辣的巴掌迎面而来,柳思思撑着身子用尽了全身力气甩了韩墨儿一个巴掌!
“你他妈到底是谁?是男是女?!”
得,又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