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剑舞
月下佳人,罗倚窗前,忧寄情思,闷绪感怀。
这本是一幕幽怨情长的少女在月下思念情郎的忧婉画面,会让人浮想,是否大多数的大家闺秀都有这样的经历?
郭誉雀独坐窗前,她看的是天上的弯月,中秋只过几天就到了,可是涂天青明早却要离去,一袭倚香的手帕轻轻沿着窗前滑落,她禁不自知,失神仰望墨幕苍穹。
而手帕掉落时,正巧落到在走在楼阁下的郭誉章头上,仰头望去,见妹妹独自伤怀,不免想到自己对某位女子一片痴情,但相见难,在一起更难。
走上楼阁,郭誉章静静来到妹妹身后,望着月,忍不住『吟』诗一首来表达心绪。
郭誉雀转过那张清美静雅的脸来,轻启檀口道:“哥哥,为官者,为天下,为百姓,为苍生,和睦相处岂不更好,你说那些长辈们为什么要争来斗去?”
“人有私欲,有了私欲就有争斗,官场,更是如此,就算你是不染淤泥的一朵清莲,在这个是非圈子里,终还是要染上污浊,京城乃天下中心,这种争斗,更为激烈!”说着,郭誉章突然望着明月:“或许,远离这个圈子,人才能找到自我!”
“哥哥,小妹知道你对征蒙雨的心意,但征蒙雨是个没有一点主见的女子,生『性』柔弱,或许能让你因怜爱产生情意,可是你也应该想想如霜小妹对你的情意,纵然你厌恶这京都的生活,想离开,但小妹可以断定,会不离不弃随你而去的,极有可能是如霜小妹,而不是征蒙雨!”
“我何尝不知如霜的心意,也许人就是这样,越看不见,抓不着的,就越想念,我总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勇敢去试试看,蒙雨会做怎样的抉择!”
郭誉雀幽幽一叹道:“官家女子,难道真的都要背负上政治联姻牺牲品这个悲惨的命运吗?”
……
不同于郭誉雀那般望月寄托忧思的心绪,在靖王府的后花园里,香风阵阵,兵刃破空之声响不绝耳。
只见唐灵莎身穿一袭曼妙轻纱,手持一柄薄刃灵巧宝剑,飘逸轻灵,或九天仙女,游走婉如蝴蝶飞舞,剑影交叠间,若凤鸣,若莺啼,若飞雪飘落,让人观之怡情,赏之悦目。
这是一出优美华丽的舞蹈,但却又是一套在灵动洒脱间蕴含凌厉,迅如雷电,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转若游龙,跃若飞虎,刚柔相济的剑法。
唐灵莎此时舞出这套灵妙剑舞,如九天仙女持剑遨游,舞姿曼妙,前几十个变化,灵动飘渺,令人赏心悦目。
而到了后面的几个高难度的变化之时,却突兀间显得相形见拙,但唐灵莎却是强自咬牙,虽然剑舞之势失了华丽优美,但她还是硬撑着舞完了整套剑舞。
挺立收剑,就见唐灵莎脸『色』苍白,急促的呼吸让她顾不得擦拭额头洒落的淋漓香汗,稍作调整后,持剑微张,又要翩翩起舞。
“灵莎,停下吧!”
此时,坐在不远处亭子里,桌前放置一壶酒,手持一把折扇子的雪翁先生突然收了折扇,见唐灵莎又要强自练剑,于是出声制止。
可唐灵莎似乎闻所未闻一般,咬着柔唇,继续挥剑起舞,那苍白的俏脸上,带着一股倔强般的坚毅,那眼神之中的愁绪忧思,却寄托在了那飞舞的宝剑之上。
雪翁先生眼见如此,心中不由一叹,于是站了起来,飘逸飞身近前,并指轻轻夹住那正在飞舞的宝剑,宝剑纹丝不动。
唐灵莎用劲一抽,宝剑毅然就像是被压上了一座大山,索『性』弃了剑柄,不理雪翁先生,倔强地走到一边,紧握双拳,挥动之间,劲气游漩,冰寒如刀一般割裂着空气。
这是‘天冰玉骨术’当中的一套‘寒冰玉骨功’八式中的前几式变化,打出时,全身的骨骼如高速运转的机器齿轮,与筋肉皮膜间不断地发生交接摩擦时,会产生一股骨头如被撕裂一般的痛楚。
云天河曾开始练这套‘寒冰玉骨功’时,也曾感受过那种微痛,但也能很快完成过渡,因为他在修炼初阶功法‘雪玉三式’的时候所承受的那种极度的痛痒,让他承受痛楚的限度得到了最大化的开发,因而这种痛算不得什么。
但是唐灵莎却不同了,她虽然曾也练习过‘雪玉三式’,但她却并没有忍受住那种极度的痛痒而放弃了,终还是因得到了一枚灵兽玄丹的辅助,才一举突破那武士的屏障而一跃跨入武师的境界,而且那玄丹的强大功效,让他破如破竹一般,很短时间内就晋级三级武师的境界,所以她在修炼‘天冰玉骨术’这种更高深一级的武学功法时,就必须忍受那种练骨之时所带来的极度痛楚。
可是因忧郁,因倔强,因得知无法再见心爱之人的伤怀,让她宁可去忍受身体上带来的极度的痛楚,也不愿忍受心中就像被刺了一剑,又犹如万蚁啃噬般的沉痛,只有身体上带来的那种极度的痛楚,才会让他暂时忘记心中的伤痛,让她不再伤怀流泪。
父亲的强势,让她无力反抗!
她宁可就这样一直痛下去,痛到极致后,能让她忘却忧愁,仿佛又回到了利州那欢乐的岁月里,她望着他坚毅的眼神与鹰隼比拼毅力,也要让其臣服,望着他浑汗如雨地在练功场中修炼,望着他为自己一怒杀人,望着他淡漠平静的眼睛……
总之在幻想着他的身影时,她才会感觉不到痛,只有想起他时,心中才会得那么一丝令她奢望的甜蜜来慰籍自己。
雪翁先生见唐灵莎一直用这种若修练武的方式来赌气折磨自己,心中不忍,练功是要循序渐进的来练的,但唐灵莎就这样不间断的已经练了好几天了,每次都是练功过度昏了过去,他用内息帮她调理恢复,才得相安无事。
但时间这样一持久,必定要受内伤,这对她将有百害而无一利,雪翁先生劝解过几回,但这倔强的孩子却始终用这种方式来做抗争。
每当见到此处,雪翁先生心中也不由得一痛,灵宇与灵莎这两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在他的教导下长大,两个孩子对他,如师如父,对肃靖王有的,只是敬畏。
在王爷面前,他们从来都是一副矜持稳重的样子,只有在他面前,他们才会放开少年情怀,会跟他调皮捣蛋,会跟他淘气,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少女懵懂,情思难明,一旦心归所属,将根深蒂固,这使雪翁先生心中不禁开始动摇起来,王爷放弃天河,棒打鸳鸯的这个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
翌日清晨,东方隐『露』一丝鱼肚白的亮『色』,天才蒙蒙亮。
而在这个时候,北候府上下却是早就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
信伯一早就给涂天青的赤雅马喂好了饲料,装好了马鞍,外面的几名护卫也已经整装待发,而郑管事带着丫鬟们帮涂天青收拾穿戴好后,涂天青就先去了老太太那里问了安,辞别了老太太之后,又到云娘这里问安辞别,最后才到云天河的灵天阁中。
在涂天青来的时候,云天河已经穿戴好正要出门去送行,二人碰面之后,涂天青也没有进屋,就与云天河并肩而行,边走边向他交待府中的事情,要他照顾好老太太和云娘,信伯不在的日子,府中的一切事务就都需要他来打理。
到了府门口,老太太与在云娘的搀扶下民走了出来,交待了涂天青几句话,老太太忍不住又想掉眼泪,经众人好一顿安慰,这才平静下来,嘱咐云天河出城相送,就站在府门口张望着涂天青上得马,带着一队人驶出街道,不见身影。
涂天青赶往北军赴任,一路将由信伯和府中的几名护卫护送,云天河一直将涂天青送至城外的迎送亭之后,这才止步。
一行人马暂停了下来,涂天青在迎送亭中又交待了云天河些话,而云天河也向涂天青说了一些让涂天青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来,北军尽由涂元庆的嫡系掌握,但云天河却要他多加注意军中这些嫡系,uu看书 ww. 最好多培养自己的一班嫡系出来安置到各个要害部位上去。
涂天青并没有问云天河这番话中的意思,就带着这个疑『惑』与他道别,上马抱拳后,一行人便朝北方疾驶而去。
云天河在亭子里站了一会,一直望着队伍消失在官道之上。
其实之前对涂天青说的那番话,云天河也是有一些想法在里头的,但也没有说的太直,免得涂天青误会,他相信涂天青到了军中,不久后,一定会认真思考他说的那番话的。
云奔自己在外面玩耍,见云天河出了亭子,就自己小跑了过来,向他喷了个响鼻,用马脸蹭了蹭,云天河也没有上马,就背着手走从管道上往回走,云奔就那样紧紧跟随。
思绪间,一阵马蹄声引起了云天河的注意,抬头举目望去,就见不远处一行骑马的四人,正朝这迎送亭的方向驶来。
云天河注意到,一马当前的是那位一见他就投来杀意的男装打扮女子,旁边跟着一位身穿劲装,腰跨巨剑,背披黑『色』披风,显得英武不凡的青年,云天河对这位青年,似乎有那么一丁点印象,但记不清从哪里看到过一眼。
而这位青年身后的,正是一袭青衫,腰佩子母剑,显得英俊儒雅的萧勇俊,还有一位老早就看到他,眼睛死死盯住他,生怕他会溜掉的老头,不正是那在利州时,被他忽悠过一次的老头林近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