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市长的隐私:官情①②

女市长的隐私:官情①②

一零四章 陷阱丛生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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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市长的隐私 官情12

一零四章陷阱丛生,步步惊心

“请坐。”公安处长客客气气:“你们谈谈本月四日下午的事。哦,就是废品王挨揍的事。”

“对。你们要说清楚,是谁指使工人打人的?凶手是哪些人?”披肩女警察板起小脸,抢先插话。

“凶手?谁是凶手?”老谢一听就火了:“你们怎么认定我们的工人就是凶手呢?”

说到这儿,他一把捋起自己的袖子,“看,我的胳膊让废品王打成这样。他算不算凶手?”

“还有我呢!”老胡咕哝了一声,顺势拉起自己的裤腿━━一条长满汗毛的大腿袒露在人们眼前。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历历在目。

“我本来是拉架的,”老胡说:“废品那个王八蛋却狠狠踹了我好几脚。他是不是凶手?”

“嘻嘻!”看到老胡腿上的伤,两个小伙子差点乐出声来。他们清楚老胡腿上的伤是搬运钢坯时不小心撞的,昨天晚上在公司医院包扎,两个人正好在现场。

“还有,他废品王骂我们工人是臭苦力,对我们工人动手动脚的,有没有罪?这种人,难道不该打吗?”老谢的嘴只要一张开,就别想让他闭上。

嗬,漂亮!公安处长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两位厂长胡编乱造,心中不住地喝彩。

这样的问话已经毫无效果可言了,最后连这个女警官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审问了。

早晨,厂区的汽笛刚刚拉响,朱鹏宇就醒来了,他翻身下床,深深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心里涌起一阵连自己也想不到的充实和愉快的感觉,昨夜刚刚上床,他还觉得窝心,给国家干活,不要进国家的“班房”!可是转眼一想,坏他的小人是吕副书记,这与国家有什么关系?党内出了坏分子,廉政的官员当然要成为受害者。

再说,自己不过是喊了一句气话,吕副书记能定他什么罪?唉,管他呢,眼前,钢水合格了一件大喜事,五号炉技改方案出台也是一件大事,他没精力为吕副书记耗费心思了。

不过,他担心的是任市长,这位市长别看年青,却有一双火眼金睛,视觉如神。临泉市的经济乱成这个样子,全是吕副书记和葛副市长两个混蛋造成的。别的不说,单就企业改制一件事,他们二人就做了不少手脚。据政府经济部门的朋友说,临泉的企业改制后,几乎家家都有他们的权力股份。

不然的话,你的改制方案就通不过。两个人一个把持政府财权,一个把持市委人权;又自封为临泉市党政班子的接班人,厂长经理们谁个不怕?

现在这任市长一系列的独立特行做发固然法令人敬佩,但是以吕副书记的精明和葛副市长的阴损,他们对任市长不会甘拜下风的,如今出了废品王这类事情,会不会成为导火索,引发他们和新市长的矛盾呢?

他相信,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新市长敢啃北辽这块硬骨头,他肯定会有能力、有智慧面对这两个家伙的挑战。自己作为部下,干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

任雨泽呢,此刻他正在办公室坐着,屋子很静,任雨泽离开转椅,沿着铺设的地毯边走了几步,然后沉思在茶几后面的沙里.......一幅画面,一幅生动且又逼真的画面,近来总是频频地浮现于他的眼前:茫无边际的苍穹下,漫山遍野绵亘着一片秋天的金黄,鸟儿在高空啁啾着。大雁们排队往南飞去。浓浓的秋意里,父亲赶着一套马车,在故乡的田间道路缓缓的行驶。道路平坦,马儿识途,父亲一边拍打着他的脊背,一边悠哉悠哉地唱着乡间小调。

不一会儿,自己便甜甜地躺在车辕内睡着了。兀地,天降不测风云。接着是雷电交加,大雨滂沱。泥泞的道路阻碍了车轮的转动,任雨泽看到前面几匹马儿嘶叫起来。它们有的奋力向前,有的则停住了脚步,还有的尥起了蹶子,胆怯地转过身来艳情在走回头路。于是,刚才还一派闲适心情的父亲猛地跳下车来,瞪大了眼睛,抡起鞭子狠狠地朝那几匹尥蹶子的马抽打过去。重鞭之下,叫起了套,马儿们撅起**齐心协力,这辆车便勇敢地冲过泥水,迎着风雨勇往直前了。

一届政府,一个班子,是不是也像人们比喻的,是一套马车呢?如果是的话,这个车老板必定是行政“一把手”了。?如果一个地区的社会正常运转,处于坦途的驾车人自然可以悠哉悠哉地按照官场的正常规则行事。然而,假若不是这样呢?假若仕途上也遇到了雷电暴雨袭击的事,假若也有马儿要跳套使反劲儿,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要学父亲的样子,瞪圆眼睛,狠狠地抡起手中的皮鞭呢?

人啊,钱啊,都不好弄!最难弄的是人。尤其是那些高层次官员,稍稍触及了他们一点儿个人利益,他们就敏感地冲你难,在工作上绊你的脚。对这种事,真是让人头疼死了。

上任大半年了,任雨泽觉得,钱和物的事难不倒人,没有钱可以去挣,没有物可以去生产,去购置,人的事,你说了就不算了,局级干部归市委管,市级干部归省委管,一个小小的市长,遇到那些不听三不听两的人,你是干急没辙啊!

不过,自己也并非束手无策。真要把自己逼急眼了,自己不用你就是了!对于有的消极怠工的人,任雨泽就不得不用了这种方式。

秘长小纪匆匆走进屋里,打断了任雨泽的思考,他对任雨泽说:“任市长,钢厂那面出问题了,朱厂长让公安局抓了”。

啊!真的?任雨泽听完,本能地吃了一惊,随后,却又迅地镇静下来。他站起来,来回的走了几步,接通了公安局长的电话:“鸿雁啊,一个大企业的领导,说拘留就拘留,怎么回事?”

“他,他让工人打了那个废品王……人家告到他头上了。”公安局长理不直气不壮地解释着。

“那个‘废品王’,我知道,我问你,市委刚刚作出保护企业的决定,你们就抓了个厂长,这样不好吧?嗯,你们知道老朱肩上的分量吗?几千万的利税啊!他是给临泉政府官员和老百姓挣饭吃。你们吃他的、用他的,还要和‘废品王’这种人整治他。你们的**坐在哪边了?嗯!”任雨泽心平气和,但话中的强硬却让方局长有点紧张起来。

“任市长……”公安局长在那边沉不住气了:“一会儿,我向你详细汇报,现在,你说怎么办?”

任雨泽不容置疑的说:“放人!”

方鸿雁局长也只好回答:“好,我马上放。”

小小插曲过去了,但刚才的事让任雨泽觉得非常意外。拘留朱鹏宇这样的人物,连个招呼都不打,肯定是哪个大人物了话的,而这个大人物,一定是主管政法的市委领导人。别人,不会有这个胆量。

过了一会,任雨泽就接到了公安局长的电话,方鸿雁的口气在电话里显得忐忑不安:“市长,朱厂长已经放了,拘留朱厂长,是市委吕副书记要我办的。”

吕旭?任雨泽心头一惊,却没出声响。没听说吕旭和朱厂长两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啊!难道是因为自己力挺朱厂长坐上了钢厂厂长的位置,吕副书记心里不满,想要借这件事情让自己出丑,为难?

任雨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只好分出一部分精力来,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吕副书记的攻击。

同一时间,在临泉中心医院的高干病房里,吕副书记正在看望葛副市长,两人最近关系很好,这葛副市长让任雨泽给蒙了一下,后来才发现钢厂的严副厂长根本就没有给任雨泽送什么钱,任雨泽不过是以假乱真的讹诈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主动去汇报了行贿的事情,这让葛副市长太难受了,自己是大江大海天天过,没想到在阴沟里把船给翻了。

事情过后,许秋祥也狠狠的骂了他一顿,最近市委和政府也都悄悄的传出了这件事情,所有人听了都哈哈的大笑,除了佩服任雨泽外,还把葛副市长大当成了笑料。

葛副市长羞愧难当,就病了一场,这几天好了许多,他看着吕副书记就说:“老兄,我这病,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吕副书记开道他说:?“算了算了,看你多愁善感的样子,至于吗?”

“我的书记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呐。你这当书记的,不扛经济指标,不管开支,不管吃饭,天天做指示,讲政治,说话都说上句。我这个常务副市长啊,抓钱抓物抓吃饭,一天到晚累得臭死,干了一溜十三遭,倒让一个年轻人给算了。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啊!”

“得了得了,我看你是火气太盛,临泉市要是离了你,还能玩得转吗?你这生病几天,我看你那政府的老大每天够头大的。你放宽心,想开些,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谢谢,谢谢”葛副市长嘴里是连连道谢,精神也爽不起来。

“唉呀唉呀,看你这副活不起的样子。”吕书记使劲地拍着床头,然后冲两个秘书一挥手:“来,你们俩过来,陪吕市长‘掐’一把!”

“掐尖儿,好哇!”两个秘书没想到吕副书记有此雅兴,急忙地搬过小桌子、小凳,四个人凑成了一个牌局。

“嗯?还没有扑克呢。你们俩出去,买一副来。吕副书记把秘书支了出去。

两个秘答应着,回避了。

“老兄,你今天来看我,可不光是为了打牌?”葛副市长把门掩好,疑疑惑惑地看着这位神情得意的同僚。

“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给你出了气,报喜来了。”

葛副市长疑惑的问:?“报喜?”

“是啊,钢铁厂老朱指使工人打了‘废品王,我让‘废品王’报案起诉他,现在,公安局已经把他拘留了。”

“啊,好哇。这次……我看谁还敢跟着姓任的**后面转?”葛副市长很是解气。

吕副书记也就笑笑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让姓任的把我们看扁了,在这临泉市一亩三分地上,由不得他一个人耍横。”

点点头,葛副市长奉承了一句:?“老兄你的手段我又不是不知道。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得有人趴下。”

两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后来他们就打起了扑克,越打越热闹,葛副市长的牌技一般,但是手气好,总能抓到好牌。所以,打起来兴致很高,吕副书记虽然手气很臭,但是老谋深算,不动声色,总是稳操胜券。

你不服输,我不服气。这牌就越打越上瘾。等到护士推门送进药来,窗外天色已黑,路灯都亮了,?该吃饭了。

“喂,你们两个到白金大酒店安排一桌。”吕副书记指示两个年轻人:“嗯,找个僻静点儿的位置。”

两个秘书点点头,夹起公文包,抬腿走了。

“我说老弟,你应该上班呀!”吕副书记趁屋里没人,又劝起了葛副市长:“你再不上班,你的权力就让人家瓜分净了。”

“可是,这口气我忍不下去呀。我要等到任雨泽乱了摊子,来求我去收拾局面。”

“是啊,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有想法。”吕副书记同情地点点头:“不过,别让许书记对你产生看法啊。咱们对付的人是任雨泽,你老是这样,许书记也会不舒服的。”

吕副书记正在给葛副市长阐述着理论,手机响了,他以为秘打来的,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吕书记,不好了!”一位女士的声音,听得出来,这是刑警队的那位警花。

吕副书记很警觉的问:?“怎么了?”

“早晨,任市长就命令公安局,把朱鹏宇放了。”

“混蛋,岂有此理!”吕副书记的风度顿时皆无。他挂了对方的电话,狠狠将手机扔在葛副市长的病床上。吕副书记一**落在沙上,沉默不语,在一种盈荡着低压的难以捉摸的静寂里,似是酝酿着暴风骤雨即将降临的前奏和预兆。

这个任雨泽,竟敢这么做,这分明是打他的脸,要他难看哪!

“喂,老兄,别生气。你也听我一句话。”此时的葛副市长倒是格外沉静:“今天晚上的酒啊,别喝了。抓紧时间,向许书记汇报!你不抢在任雨泽前面,我们就被动了。”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客气下去了。”吕副书记蓦地一下站立起来:“明天,我就让反贪局进驻钢铁厂。我不信,他朱鹏宇就那么干净!”

“唉,还是消消气。”此时的葛副市长倒成了诊治吕副书记歇斯底里的良医:“任雨泽最近搞成了几件事情,每天又装低调,把许书记给迷惑住了,人家呀,运气正盛。咱们就是想下手,也得避开这一阵风头……”

“那,咱们就干看着?”吕副书记几乎要吼起来:“干一点儿事就让他‘撅’了。咱们还叫什么市委副记,叫什么常务副市长?”

“那倒不能……”葛副市长使劲儿搓了搓手,想出来一个办法:“从明天起,咱们就轮番找许书记谈……当然,咱不能谈对任雨泽的看法,要避开他,从关心工作角度谈。譬如,公用经费一下子砍20%,退休干部连报纸都看不上了。老家伙们直骂任雨泽忘本;还有,我分管的一些部门,一下子下岗好多人,这些人告状告到省委了。不安定嘛!”

“许书记能听咱们的?我看他也有点让那小子给迷惑住了。”吕副书记频频摇头了。

“他就应该听我们的意见。”葛副市长咳了一声:“嗯,身边升起一颗政治新星,受威胁最大的人是他。不是我们俩。他现在暂时支持任雨泽工作,不过是想借任雨泽的政绩保他自己的乌纱帽。大不了是个权宜之计。要说亲,还是咱们和他亲……”

“对呀!”吕副书记像是一下子开悟了:“咱们这么干,还要给许书记一个感觉,我们二人是不吃干饭的。他任雨泽就是再能耐,也不能在临泉这块地盘上为所欲为。”

二人合计了半天,达成一个共识,要伺机反击。

也不知是哪个机构的哪位专家,曾经为中国的领导干部研制出了一套严格的任职标准,其中,市长的任职标准是:要有敏锐的政治嗅觉,有丰厚的宏观经济管理经验;要有驾驭全局的组织能力;要有深厚的行政学理论知识;要有广泛的人际交往;要有乐观、向上、高扬、健康幽默、深沉、豁达、大度的气质;要有团结、忍让、谨慎,容人的性格,能够带领政府一班人团结战斗等等等等。

任雨泽并未看到这套研究成果的原始文件,但是,只就这套标准体系的严密和资格的苛刻,任雨泽感觉可能是不够格了。从离开洋河到临泉任职,施政大半年了,任雨泽遇到的困难,他为此付出的努力,他为此投入的热情,他为此而体验到的甘苦,除了他自己,恐怕谁也不会真正理解,然而,一腔热血,换来的,不全是由衷的赞许和拥护。相反,倒是引了一起又一起令你意想不到的突事件。

所以任雨泽就提前做出了自己的应对防御措施,他叫来了市工商局局长杨铭豪?,是税务局的铁局长,还有临泉区公安局长蒋逸三人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三个人应该都算得上和任雨泽交情不错,税务局铁局长也是云婷之做书记的时候提拔起来的,在任雨泽做云婷之秘书时候,两人本来就相处不错,何况现在任雨泽做了市长。

任雨泽见他们都到齐了,也没寒暄客气,就直接说:“你们听说了钢厂朱厂长的事情了吧。”

几个人都一起点头,这种事情在机关传的很快,因为枯燥乏味的机关人员总是愿意传播这类消息的,这已经成为他们上班工作的一个部分了。

任雨泽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说:“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三个人很奇怪任雨泽会有这样的一个问题出来,但今天既然是叫自己来,当然就一定有用意了,铁局长说:“感觉这事情有点不大对头,有悖常理。”

市工商局局长杨铭豪也附和的点点头说:“按说钢厂没什么错的,虽然打人不对,但也犯不着把一个大厂长抓起来,市长啊,我看这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任雨泽长嘘了一口气说:“是的,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所以我今天才把你们几个叫来,做点预防。”

市工商局局长杨铭豪最先领会了任雨泽的意图,说:“市长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

任雨泽淡漠的说:“不下手,但要有准备,所以就请你们几个辛苦一点,给我准备一套防身的铠甲,以便必要的时候用用。”

几个人都很领会,一起笑笑说:“那没问题。”

送走了他们几个,任雨泽才稍微的轻松了一点,他绝不相信这吕副书记和葛副市长能够息事宁人,与自己和平共处的。

果然在几天之后,市委就召开了一次党委生活会议,这种会议参会的人很多,并不限于常委这些人,有人大,政协,工会,还有副市长们。

许书记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神色异常的凝重的说:?“同志们,今天借这个机会,咱们开个民主生活会,这半年啊,大家都在忙。忙出了不少成绩。也忙出了一些矛盾。”许书记不紧不慢地讲着:“出现矛盾是正常现象。关键是要及时解决。现在呀,有的同志把气憋在肚子里,快要炸了?其他同志,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哈哈……大家都被许书记的幽默逗笑了。

“好,既然许书记鼓励大家说心里话,我先来。”吕副书记带头言了。

在这种会议上,他从来是善于打第一炮的。早说也是说,晚说也是说,何不早点说出来,显得支持“一把手”工作呢!

“我……”吕副书记故意矜持了一下,说:“我先给任雨泽同志提点儿意见!”说到这儿,他冲任雨泽举了举手,意思是说:对不起,先拿你开刀了。

任雨泽在座位上大度地一笑,也冲他举举手,意思是:你说,无所谓!

“任雨泽同志主持政府工作半年多,成绩有目共睹。社会上一片赞扬声啊!”吕副书记的开场白简单明了。说完之后,便直插主题:“不过,赞歌嘛,我就不唱了。我想把群众反映的一些问题给任雨泽同志提示一下。就说钢铁公司朱厂长的事。这个老朱,目无法纪,指使工人毒打‘废品王’。公安部门依法拘留了他。可是,你任市长听说这事后,不问青红皂白,冲着公安局长大雷霆,当场就让放人。这,是不是干扰了司法部门的正常工作啊?

稍微的停顿一下,他又说:“还有,我强调的,按照党管干部原则,政府的局长是市委管,市级干部是省委管,你任雨泽同志心里不是不明白。可是,对于一些局长,你说批评就批评,说处理就处理,这是不是越权啊。再如,葛副市长是常务副市长,省委组织部定的嘛,你怎么就弃之不用,好了,就说这些,仅供任雨泽同志参考。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原谅。”

说完这番话,他照例又冲着任雨泽举了举手。

“好哇,吕旭同志这第一炮开得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许书记赞赏了一句,鼓励大家继续言。

会场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有些迷惘,吕副书记上来就数落了任雨泽一顿。他们该说些什么好呢?

“我说!”工会主席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拍了拍手,开始发言。这位工人出身的工程师,说起话来很是豪爽:“许书记说的气炸肚子的事,我可没有。”

大家笑了笑,他接着说:“我想借吕副书记同志的话题,说说‘废品王’的事情。所我了解,‘废品王’这小子吃、喝、嫖、赌、骗,是个五毒俱全的家伙。公安局早就应该收拾他。他雇用的女工,让他糟蹋多少人啊……”

这位工会主席对工人感情至深,牵涉到危害工人利益的事就会义愤填膺,挺身而出:“他用假废钢料破坏设备的事儿我不多说了。单就他骂我们工人是‘臭苦力’,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什么好鸟。谁能骂出这样的脏话,只有日本鬼子骂过。他这样辱骂我们工人,他是个什么东西?对这种地癞子玩艺儿,我们干嘛要保护他?”

话已至此,他索性抬起头来,看了看吕副书记,“吕旭同志,我说话你别生气。我要是在现场啊,当时就让工人把他拍成肉饼!”

哈哈……他的话音一落,一串开心的笑声充盈了会场。

“老许啊,我也说两句。”政协主席礼貌地向许书记投去一个问讯的目光。

“好啊,你说,可别客气啊!”许书记也是准备给任雨泽难堪一次了,他现在也明白了任雨泽给葛副市长设的那个主动坦白的圈套了,在搞清楚那事情以后,他是哭笑不得,真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市长,怎么使用起那样下三烂的手法,把一个常务副市长晃悠到纪检委去了,想起来他也是有点不舒服。

“怎么说呢?”政协主席像有些为难:“哦,任雨泽同志,你提出减少经费20%,我不反对。我是说,能不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们的民主党派机关,最多的才三、四个人,一年也就几万元钱嘛。你这一减,连电话费都支不出去了。”

今天怎么了?民主生活会变成评论任雨泽功过是非的专题会了。可是,许市长像是有意造成这个局面,并不想加以纠正。公安局方局长坐在下面,心里像有针扎似的忐忑不安,要是一会大家问起“废品王”案件,自己该怎么说好呢?任市长和吕副书记对这件事的态度大相径庭。得罪了谁都不好啊。

唉!怕什么就来什么,果然许书记就问了起来:“对了,方局长,那个钢厂打人的事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

方局长一下子就不好回答,他从许秋祥的口气中也听出了他对任雨泽的不善,想要借自己的口来说出任雨泽随便放人,影响司法公正的问题,但方局长确实不想这样说。?他就将一叠厚厚的材料翻腾开,准备照本宣科。

“不是念材料,简单说一下情况,你最清楚事情的原委。”许秋祥纠正他。

“那好。”他壮了壮胆子,说起了案件的始末。

“不用那么详细,就谈谈简要情况,谈谈你的看法。”许秋祥依然想要逼他说出对任雨泽的不满来。方局长无奈的说:?“废品王状告朱厂长的伤害罪,我们刑警大队已经进行了侦察。现在根据证据看,‘废品王’挨揍是事实,但对朱厂长的拘役好像也有点.......。”

“有点什么”。许秋祥眯起眼,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头。方局长心里一惊,把本来想说的“也有点过份”这话就咽了回去,说:“有点,有点.......”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大的冯主任就接过来说:“看你老方说个话,怎么就不利索呢,不就是有点过份吗,市长让你们放人我看没错,要都这样动不动就抓人,以后谁还敢做一个单位的领导,那个废品王我看就不是个好鸟。”

“喂,‘废品王’破坏生产就无罪了?”工会主席一听这个“废品王”,就气得牙根直痒。

“主席啊,钢铁公司的律师已经起诉了他。我们的经济侦察大队也受理了。看来,破坏生产罪定不上。不过,商业欺诈的罪名,他是脱不掉的了。”

“我说,你们公安局是不是有毛病啊?”葛副市长听到这儿气得敲起了桌子:“俗话说,饿虎难抵群羊。一个废品王面对那么多五大三粗的工人,怎么还能把他们的人打伤呢?你们是不是接受了钢铁公司的赞助,故意护着他们?嗯!”

“好了好了。”许秋祥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辩,因为今天的许秋祥也是看了出来,这个局面现在有点混乱,自己没想到还有怎么多的人帮他任雨泽说话:“喂,雨泽同志,该说的大家都说了。你也讲讲…….”

“好好……”任雨泽拿起手里的小本本,翻了翻,先说了几句客套话。接着,按照记录的顺序,一一解答大家刚才提出的问题。

“先说钢铁厂朱厂长的事,我的意见是,对于公安司法部门的案件,政府不便干预。可是,像朱厂长这样的干部,动手之前应该向政府打个招呼!他们肩上的担子重啊!前几天,我听到一点儿风声,说是反贪局要进驻钢铁厂。要查处老朱……咱们可别这么搞啊。把企业家都整倒了,对于临泉有什么好处啊?”

任雨泽扫了一眼吕副书记,又说:?“第二,关于政府几个局长的处理问题,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召开重要会议,要求各局一把手参加。政府五十四个局长,到了五十个。惟独劳动局长、民政局长、技术监督局长、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没参加。经调查,他们四人正在酒店喝酒。从上午十点喝到下午四点,把开会的事儿忘记了。我就在政府大会上批评了他们。对于这种干部,如果我这个市长连批评的权力都没有。我就没法工作了。”

“我接着说……?还有,关于减少20%经费的事,是莾撞了些。听说一些清水衙门连报纸都不订了。这中我的失误。回去之后,尽快让财政局拿出解决办法。?最后,我还要强调一点,对于废品王这个人,我手上已经掌握了他很多偷税漏税,坑蒙拐骗和流氓犯罪证据,开完会我会向公安局等相关部门提供证据的,所以对我们个别领导一意的袒护这样的人,我感到很是费解!”

会场上就一下没有了声音,许秋祥和吕副书记,葛副市长几个人都看到了任雨泽眼中的冷冽,他们知道任雨泽已经是早有准备了,这样的反击来的太快,把本来一片到对付他的局面一下就搅乱了,许秋祥皱了下眉头,他不得不重新的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吕副书记和葛副市长也心中惊讶不定,这个任雨泽手段凶狠,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出其不意的打他个措手不及的,现在看来,又成枉然了。

“好啊,今天这会开的很好,雨泽同志也解释的很清楚了吗。你们大家感觉怎么样?”许秋祥完了任雨泽的言,像是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挺好挺好!”参会的人都淡漠地表起了态。

“是挺好!”吕副书记的脸上也多云转晴了:“雨泽同志啊,你这一解释,我全明白了。今后咱们配合工作就更有力了!”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他的手掌还啪啪地拍了几下。

“好,同志们,我说几句。”许秋祥总算开始总结了。

大家纷纷拿出了记录本。

“雨泽同志,这大半年啊,市委和临泉人民对你的工作是满意的。在外地人面前,临泉人都为有你这么一位好市长感到自豪呢!不过,咱们功是功,过是过。你的施政策略,欠了点儿灵活性。对一些问题的处理,不大符合程序嘛!咱就说这减人减经费的事儿,年初,市委对此是原则同意的。但是,你得搞点儿调查研究再下手!一律减20%,凭什么呀?我分管的这个政策研究室,现在印简报都没钱了。”

许秋祥就笑笑,又说:“还有,一些局级干部,作派是有问题,你批评他们也对。可是,你在政府大会上点名道姓地批评张三李四,总得和市委打个招呼才好哇!这些人受了批评,来组织部牢骚,我们的组织部长不好解释嘛!当然,作为市长,对一些个不听政令的人,该管还是要管。最后,我想再次强调一下,大家对你的工作提出些意见,是对你的关心和爱护。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尽快通报政府全体领导成员。研究出解决办法。”

接着,许秋祥就宣布了散会,他明白这个会议已经拿不住任雨泽了,今天只能放手。

“喂,许书记,今天跟着你开了大半天会,你就让我们饿肚子回去?”工会主席和许秋祥开玩笑了。

“瞧你个馋猫!”许秋祥盯了他一眼:“食堂早就安排完了。今天啊,秘书长请大家吃一顿。不过,我们大家喝茅台,你呀,喝你的‘二锅头’去!”

“那不行。二锅头,我拿回家喝去。”

“喂,许书记,电影公司来了个外国大片,你敢不敢让大家开开眼界?”藤巧是位**志,说起话来很大方。

“什么大片?”人们一下子来了兴趣。藤巧没有说电影片的名字,却强调说:“这片子,中央领导都看过的。”

“看!”许秋祥显得格外高兴,“吃了饭大家就去。高科技制作的精品,欣赏欣赏嘛!”

“好!”人们鼓起了掌,他们没想到一向保守的许秋祥今天竟这么开明。

“大姐,电影里是不是有光**的镜头?”工会主席咋咋呼呼扮了个鬼脸。

“有,有你娘的**!”藤巧骂了一句,接着又一巴掌打了过去。

“打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呀!”人们为工会主席起哄了。

任雨泽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会议,今天市委常委的民主生活会,开到这个份儿上,是成功呢?还是失败呢?对此,大家大概各有各的看法。

任雨泽估计大多数人,会认为这次会议是成功的,你看,市委“一把手”运用生活会这种方式把班子内部潜在的矛盾暴露出来,并不失时机地将其解决在萌芽状态之中,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从会议效果上看,吕副书记和葛副市长这两个对自己意见最大的人能够畅所欲言地说出心里话,已经很不简单了。

而且,对于自己的一番解释,人家也表示了理解。在桌面上,人家说了那么多有利于团结的话;在酒席上,两个人又三番五次地向自己敬酒。这说明人家对你任雨泽已经仁至义尽了。

事既至此,你任雨泽还有什么理由再挑人家的礼呢?把任雨泽弄得哑口无言,是今天会议的一个明显效果。可是,就整个会议的气氛以及吕副书记葛副市长二人说话的口气给任雨泽的感觉而言,任雨泽觉得,这次会议并不成功。是的,任雨泽承认,这次会议的自己有一次成功的反击,让他们几个人不敢再纠缠在钢厂的事情上,可是?时代展了,人的素质提高了,任雨泽绝不相信,高级领导者之间这么深层次的矛盾,一个民主生活会就把问题全部解决了。

他真希望在这次会议上自己和吕、葛二人,包括许秋祥能够争斗起来,那是解决矛盾的惟一办法。在斗争中。相互摆出自己的一切,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是非胜负或许能见分晓。

若是被打败了,那就说明临泉不是自己施展才能的地方,只能甘拜下风,老老实实地顺应潮流,做个洒脱的虚官算了。

若是打胜了,那就以胜利者的姿态行事,在今后的工作中放心大胆地领导对方。可是,今天,却不是这种效果。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开打”,也就没有胜负。矛盾被抑制在了萌芽状态,也就只能更加掩饰矛盾。实际上,他们并不服气,他们只不过是慑于自己今天出其不意的反击,暂时收敛自己的嚣张气焰罢了。

对于钢铁厂与朱厂长、“废品王”的案件,他们并没有认错。他保留了自己的观点和态度。他今后完全可以采取任何措施再次制裁朱厂长。葛副市长更不服气,他没有说出自己病号的真正原因。要求上班不过是制造一种虚假的和解气氛,麻痹大家的感警罢了,他的心里分明在筹措着更隐秘的报复性的行动和措施。

自己占领了应该由人家世袭的官位,剥夺了人家昔日号施令的权力,他们本能的妒意和无比仇恨的心理,已经让任雨泽深切地感受到了。

只是他们还不敢贸然向自己开刀,他们这种心理上的对抗还能暂时被掩饰起来,不至于形成明显的对抗。另外,他们至今还没有抓住自己的什么严重失误和过错,自己也没有可以一击必杀的绝技来对付他们,大家只能在暗中较着劲儿罢了。

可是,今天这个会议,把这个隐藏的矛盾一下子捅破了,许秋祥的态度和语气,他那明显倾向于他们的思想、立场,比将让吕副书记和葛副市长更为嚣张,他们必须将自己置于死地,才会重温过去的好时光,重新过上昔日那种花天酒地的生活。如果任凭自己这样大刀阔斧地干下去,他们只能在我面前俯称臣。这样的局面,他们是决不想看到的。也许,从今天起,就是为了自卫,自己也要开始磨刀霍霍了。

任雨泽也决定举起了钢刀了,但任雨泽这一刀他并没有直接往吕副书记和葛副市长的身上砍,他却准备把刀砍向葛副市长和吕副书记的心上,他要让他们心如刀割,他要让他们无暇再来给自己找事,所以他在第二天一上班,用电话叫来了st泰来的唐总。

唐总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低着头走了进来,任雨泽看到他两只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边闪着亮光炯炯有神的样子,就笑着招呼他:“唐总,好多天没有见面了,来来,坐。”

说着话,就拿起了自己桌上的烟,但想了想又说:“奥,呵呵,对了,唐总不吸烟。”

唐总憨厚的笑笑说:“任市长不要客气,我是没那福份吸烟啊。”

小纪就给泡上了一杯水,任雨泽就呵呵的笑笑说:“最好不要有吸烟的福份,我这是不得已,过去做秘书的时候,晚上经常赶稿子,熬不住就吸两根,这后来就没有办法戒掉了。”

唐总也笑笑说:“我见过很多戒烟的,但最后越戒抽的越凶,所以任市长你也最好不要戒了。”

任雨泽点点头说:“有道理,所以我一定要坚持抽下去。哈哈哈哈。”

两人都笑了起来,这时候小纪看看任雨泽没有想要留他做记录的意思,也就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任雨泽和唐总寒暄也结束了,不等任雨泽问话,唐总就说:“任市长,我前天还来过一次,但你没在办公室,我就想把最近公司的情况给你汇报一下。”

任雨泽也坐到了旁面的沙发上说:“行,今天我请你过来也是想要听听你们最近的情况。”

唐总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来,翻开几页后说:“最近我们公司和阿尔太菈国际集团已经接触了多次,双方在很多问题上都达成了一致,但还是在资产评估上存在一定的分歧,有将近百分之五的差距,我就是来请示一下,能不能再让一点,争取保住百分之三,让出两个点给他们,或许这事很快就可以定下来了。”

任雨泽默不作声的想了想,又问:“就你的观察,阿尔太菈集团对你们公司是不是势在必得呢,他的急迫性强不强?”

唐总抬起右手,向上推了推镜框,说:“感觉他们是很看好泰来公司的,但老外都死板的很,他们认定了那个价钱,谈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谈不下来,我这也急了啊,看看没几个月就到年底了,再重组不了,那是要退市的。”

任雨泽点上了烟,思考了一会才说:“这是个问题啊,不过你认为再让出2个点来,他们会满意吗?本来我看了你们的评估报告,实际上你们评估的资产并不高,很合情合理,让的太多对国家,对你们公司都是个损失啊。”

唐总就不敢肯定了,最近谈判的时候人家口气很硬的,说不让百分之五就绝不重组st泰来,现在任市长一问,他也不敢打保票,他犹豫着说:“市长,这个很难说,唉,老外最不容易通融,就认死理。”

任雨泽也点下头说:“他们是那个性格,但你不要忘了,他们有时候更聪明,我们有一个退市机制在,这一点他们也能看出来,所以我就担心,就算你吧这百分之五全让出去,他们还是会继续压迫,继续在资产问题上和你们讨价还价的。”

唐总也一脸愁苦的说:“我也看出来了这点,他们现在谈的很悠闲,时紧时慢,我也估计他们在等我们时间上的紧迫感出现了,才真真的实施重组计划。”

“是啊,所以这才是个关键问题。”任雨泽在烟灰缸中蹭掉了烟灰,又说:“我有个想法可以试一试。”

唐总忙问:“市长有好方法啊,那还请市长指点一二。”

任雨泽就淡然的说:“等下次和他们会谈的时候,就把资产这一块再涨五个点。”

唐总惊讶的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任雨泽:“再涨五个点?”

任雨泽点头。

唐总难以置信的说:“那不是就谈崩了吗?”

任雨泽摇下头说:“谈不崩,他们为这项目也是下了本钱的,请了多家公司前来测算和评估,也就如你刚才说的那样,他们心里是想要的,只是在想要的同时,捏着我们时间上的仓促,现在是拼命的压价。”

唐总还是很担心的问:“可是,用什么借口涨这五个点啊。”

任雨泽就微微一笑说:“不用什么借口?”

“不用借口?”

“是啊,不用借口,他们问起来你们不回答就成了,就说是市里的意思。”

唐总愣了好久,任雨泽也不催他,让他慢慢的接受一会,任雨泽就站起来,到自己办公桌上端起了茶杯,悠哉游哉的喝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各位老大,现在已经接近于本书后期了,下月初就会完本,所以请大家在耐心等待几天,近期的铺垫已经完成,后面开始大厮杀了,精彩会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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