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萧后谋略

入夜，皎洁的半月渐渐升入半空中，又探入浅灰的云层，若隐若现地闪着笑脸，仿若顽皮的孩子探头好奇地偷窥凡间的一切。

长孙凛板着一张脸，双唇紧闭，缓慢地徘徊在自家府内偏僻的花园一角。清风微微吹来，树枝摇曳婀娜，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叶香。这么好的天气，本是一个舒缓身心的夜晚，可惜长孙凛因俗事烦身，眼神毫无焦距地无视周围的一切，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心事所吸引，甚至时不时浓眉微微皱起，如叹息般吐出腹中的闷气。

忽然，从外堂方向传来一阵琴声，倒是成功地把长孙凛的注意力稍微转移了一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了一丝温暖的微笑。倒不是因为琴声多么优美的缘故，反倒是因为演奏者生涩地技艺，断断续续的琴声才让他感到趣味十足。

应该是二娘，三娘的水平更差……长孙凛心里嘀咕着，最近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嫁人，或是跟着长孙家的姐姐们一起久了，二娘也开始静下心来有模有样地学习女工和琴乐。不言自明，小姑娘也想讨未来的夫君的宠爱。已经步入青春期的女孩儿，身子渐渐婀娜百态，胸脯渐渐隆起，虽然比起长孙凛的其他女人尚缺成shu女人味，但少女的纯真青春气息扑面而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赏心悦目。

二娘对他早已是千肯万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待采摘，然长孙凛却不急于揠苗助长，惹得小丫头总是患得患失，唯恐自己缺乏女人味而失去郎君的喜爱。说到女人味，武家倒是出了名副其实的武媚娘，想起下午那双妖媚撩人的双眸，透着深意笑容的红唇……若不是长孙凛一直面无表情，无论是为公为私，武顺应有重温旧梦的想法。只是长孙凛完全被武顺透露的消息给震住了。他的确没想到长孙无忌，面善稳重的父亲，竟然动如此杀机。武顺则是趁机叫退所有侍奉宫人，把一直躺在她怀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的宝宝李拓塞到了长孙凛的怀里。孩子继承了长孙凛的轮廓，在眉眼处更似娘亲。男生女相，美男子的胚子显而易见。难怪武顺对这个儿子爱不释手。

对于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儿子，长孙凛也来不及去研究他的未来，不过以武顺的性子和野心，必然已经设想了最辉煌的道路，看着宝宝用无瑕的眼神好奇地望着他，不哭不闹地用小手抓着他的拇指。长孙凛只觉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面对现实的无奈感。这孩子还在襁褓就成为了他亲生的娘亲和爷爷实现野心的一枚棋子。

长孙家的孩子，做皇帝是一回事，必须做皇帝又是另外一回事。李拓――或者说叫长孙拓，若是真当上了皇帝，长孙凛该怎么处理三家人的关系？若是稍有闪失，后院起码要乱比四国大战。

“凛郎好兴致，姑娘们都在前院奏乐听曲，倒是剩你一人在这儿赏花观月？”萧皇后身着一身素雅的淡色长裙，徐徐走到长孙凛身旁。自从长孙凛回来后，就忙于各种洗尘应酬，别说自家女人要占用晚上的时间，朝廷上的，下属们的，几乎占用了他所有白日的时间。如萧皇后这般，需要特意安排秘密时间幽会，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思念，在暗处默默等候。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他单独一人，可惜却是兴致缺缺的时候。

“鱼和熊掌，何时能全？萧后你说呢？”长孙凛轻轻地抚着她修长的手臂，尽管柔软的丝绸裹住了她雪白的肌肤，哪怕动作十分轻微，两人身子却不约而同地同时一颤。人生经历之高叠起伏，萧皇后虽然没有到达看破红尘的境界，但她也没有给长孙凛带来额外的压力，反倒是一种母性的温柔让他流连忘返。

“凛郎是在为宫里的武后和公主们之间的间隙而烦闷吗？”。和长乐她们小姑娘不同，女孩跟长孙凛的相处始终是仰视他，把他当作英雄和未来的夫君，哪怕长孙凛有做坏事，少女情怀总是诗，能避免污点她们总是潜意识避开。萧皇后却能把自己与情郎放在同一台阶上。以她的阅历，不难透过一些细节猜出头绪。

长孙凛扫了她一眼，眼神透着一丝佩服。虽说武后之心易查，但也仅限于几个相关联之人。萧皇后能够一语道破，说明她的阅历和慧智非同一般。

“凛郎连我这么个残花败柳的女子都不放过，更何况武后如此风情万种的媚人儿也逃不过你的手掌吧？”以李世民的身体状况和年龄，能让武顺诞下麟儿，萧后比起其他女人更大的优势在于，她有男女之道的知识，也深知皇帝的身体状况与凡人更不一般。她长期静养在后院，外面之事漠不关心，但长孙凛身边的所有细节萧后都会一一关注，总结下来，估计八九不离十。

“萧姐姐觉得如此棘手之事该如何处理？”长孙凛微微皱眉，他不是古代人，没有做皇帝的野心，但目前的形式似乎都倾向于长孙家夺权，否则后果不堪。长孙凛当初加入军营就是为了让长孙家不被武则天毁灭，他更不可能让这个家因为自己一时之欢而毁于一旦。

“凛郎是担心长乐公主和高阳公主否？”感觉到他抚摸自己身体的手力度变轻，萧皇后不满地斜了长孙凛一眼，媚态横生。她捋捋额边的秀发，道：“凛弟弟，你与世间的男子有诸多的不同，你太好，但有时候，也比他们逊色……”

“哦？此话怎讲？”长孙凛看懂萧后眼眸里的寂寞，拦住了她柔软无骨的细腰。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顾有所不顾？何以选择？凛弟，你对女子好，所以如此多美如天仙的女子对你死心塌地。但有时候我们女人其实真的不能排首位，譬如在此事上，凛弟若只顾虑到身边女子所想，恐怕将来误家，误国，最终伤到的，还是你所顾虑的两位公主……”

萧皇后当然有私心，她以往的经历起起伏伏，并非其主观意愿，她只能被动地被命运之神牵着鼻子走。所以此时她比谁都更敏感地嗅出这是生死关头的关键时刻，长孙凛不能行差踏错任何一步，否则往后发展长孙府可能会有灭顶之灾。

“怎么了？是否下定决心，抑或依然举足不前？”萧皇后几乎整个身躯都倒入长孙凛的怀中，她的娇躯微微颤抖。平常两人都不会如此公开做出亲昵行为。也许是因为同辈，了解儿子的窦凤对萧皇后可是戒心十足，平日里除了对长孙凛进行思想教育外，还紧盯着不让萧皇后有任何不轨。萧氏也能理解窦凤的戒心，平日里尽量克制自己。

“小娘子一言让郎君我豁然开朗……”长孙凛也怕母亲见其不在跑来找寻，一把把萧皇后拦腰抱起。

“那我的小郎君有何奖赏？”萧皇后双手勾住长孙凛的脖子，红唇香艳欲滴，香舌微微扫了上唇，媚惑般问道。

“奖赏当有……”长孙凛暧昧一笑，抱着她往其卧房走去，“只是此事只能亲身力行，无法言传……”在他**的笑声中，月亮也隐隐退到云层后……

“如此奖赏，恐怕你得到甜头多些……”事毕，萧皇后满足地摊开双手舒服地抱着长孙凛，面容潮红，感觉到嘴唇还隐隐有些麻木，便不甘心地扭了他腰部一下，挑起欲火的结果，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努力才能消灭。

“小娘子想要什么？”长孙凛思绪飘到他处……

“奴家只要一套衣裳……”萧后依偎在他怀里，微微笑道，透出深意。

“一套衣裳？”长孙凛摸不着头脑。

“让你儿子当皇帝，武后只能是太后……你呢，何时去宫中顺一套太后的衣裳给奴家，奴家与“太后”二字虽然有缘无分，但那衣裳总能让奴家私底下过过眼瘾……”萧氏说得幽怨，但这话一举两得，除了叮嘱长孙凛提防女人掌权，也算满足她小小的心愿，如果长孙凛做到了，说明至少在他心里，她萧氏不仅是床上供其宣泄的玩物而已。

长孙凛不得不佩服这位枕边人的眼界，他这个未来人因为武则天这前车之鉴必然会对武顺有诸多忧虑，但萧氏却是以唐朝人的身份为他提醒。

“公主和武顺两边，如果凛郎不介意，奴家愿为你多走动走动，这宫里的事情，奴家想你身边也没有比我更了解的吧？”萧后淡淡说道，意思很简单，前方无论是战场或朝廷，你可以放手一搏，我在后方为你解决后院矛盾。武顺在宫中栽培势力，意图大位，必然是在宫中待得更长时间的萧皇后，才能了解她的思维和行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