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三姐,我们马上就来!”孙光明应声答道。随即回过头来,对刘思雨说,“先把这事搁下,说到底,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你,咱们吃饭去吧!”
刘思雨嘟囔着嘴也不应声。
这算是孙光明家一次规模最大的团聚了,除了大姐夫家两个孩子有事没来,其余都是全家出动,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四姐和妹妹把小孩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才勉强挤得下。孙光明的老父亲端坐堂屋正中,对刘思雨说:“思雨,别客气,跟自己家一样!”
老太太说,“思雨,难得今天高兴,你也喝点红酒吧,不碍事的!”
“不了,不了!”刘思雨连连摆手。
“白酒可以不喝,红酒总能来几口吧?”妹夫在一旁叫道,“我们几个敬你,算是为你和光明接风!”
“对呀,总得意思意思!”四姐夫也点着头说。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陪你喝一点!”大姐笑着说,“算是破例!”
孙光明见大家都这么说,便对刘思雨眨眨眼,刘思雨心想盛情难却,只是笑笑,没再继续推辞。
几个男人喝酒跟喝水似的,50多度的白酒咕噜咕噜就下了肚,看得刘思雨目瞪口呆,连可乐都忘记喝了。刘思雨应承了几杯之后,实在喝不下去了,而四姐夫还站在那里吆喝:“思雨,依着孩子我该叫你舅妈了,不看我的面子你也得看小外甥的面子吧?再说了,他们几个都喝了,我的你却不喝,是什么道理?我先喝为敬,你看着办吧?”说完,当真喝了个杯底朝天,刘思雨被将住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孙光明站了起来,说:“我看随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这样吧,大家共同喝杯团圆酒怎么样?”孙光明红着脸说。一家人齐齐干杯。
“呵,你小子倒挺会疼人的啊?”大姐夫拍着孙光明的肩膀说。
“就这么着吧,喝好就行,你们也不要喝得太多!”二姐盯着丈夫说。
孙光明趁机打趣道:“二姐夫,你别怕,你尽情喝,二姐不会拿你怎么的!”
一席话,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有两个外甥已放下筷子溜出去玩了,还有孩子也想下桌子,被大人强行按住。
老爷子努力挣扎着想站起身,他要请“儿媳”喝酒,思雨眼疾手快,连忙站起身,一把按住老爷子:“爸、妈,你们坐,我敬你们俩!”
一杯红酒下肚,老爷子都呛出了眼泪。老太太连忙拍了拍老伴的后背:“你悠着点!
二姐夫说:“爸今儿可是太激动了!”
大姐佯装不高兴的样子:“姑娘出嫁,我爸从来没喝过酒,太偏心了!”
二姐马上接过话:“是啊,娶媳妇与嫁女儿就是不一样!”
一席话,说得老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喝完酒,开始吃主食。刘思雨四周看看,一个劲地微笑,心里却委实有些放不开,她哪见过这阵势:20来口人围着满满两桌子的菜,几个小孩儿或跪或站,不时需要大人呵斥几声,孙光明的父亲大声的咳嗽,鱼刺和骨头吐在桌上一堆一堆的,耳边不断响着“吧唧吧唧”咂嘴的声音,刘思雨拿起筷子,扒拉几口,望望孙光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孙光明哪料到刘思雨的心思,浑然不觉地舀一口汤递到小外甥女嘴边,小外甥女“咯咯”喝下,他也“嘿嘿”笑了。刘思雨看得喉管咕咕作响,更是半点也吃不下了。
“别客气,多吃菜!”老太太指着肥大的鲫鱼对刘思雨说,“我们这儿的鱼可鲜了,你尝尝!”
“哦,哦!”刘思雨笑着点头,却没有动筷子,只道,“我知道我知道!”
“别客气啊!又没外人!”老太太叉起一尾鱼连汤带水地夹进了刘思雨的碗里,还将鱼往她的碗里摁了摁,生怕刘思雨推辞似的。
这下,刘思雨不吃都不行了,她低下头,只见那条鲫鱼严严实实地盖在碗上,她在心里暗暗叫苦,禁不住老太太的催促,她也只得学着他们的样子很响地向桌面吐着鱼刺。吃完那条鱼,她总算松了口气,三口两口扒完饭,赶紧放下碗筷,说:“爸,妈,姐姐、姐夫,你们慢慢吃!”
“就吃饱了?”老太太说,“再添点饭吧!”
三姐也说:“别饿着了,我帮你盛!”说着,就要去拿刘思雨面前的饭碗。
刘思雨赶紧护住自己的饭碗,笑笑说:“三姐,我真的吃饱了,真的吃饱了,你吃吧!”正说话间,妹妹已经为思雨递来了一杯茶水,笑着说:“喝点水吧!”
“谢谢!”刘思雨点头说道。
“饿的是你,可别委屈了自己!”三姐说。
“哪里!”刘思雨笑笑。
“我们家莺莺饭吃得更少,自从参加工作之后,和公司里那帮女同事整天喊着减肥,中午就靠一个苹果、一杯水撑过来,你说可怕不可怕!”大姐张大嘴巴,耸耸肩,“要是换了咱们,打死也不干啊!”
老太太说,“莺莺长得像豆芽似的,我看了好心疼!”
……
你一言我一语,刘思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微笑着。不一会儿,她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响,实在忍不住了,她只好起身,说:“你们慢用,失陪了!”
刘思雨想去一趟厕所,准确地说,应该叫茅房,孙光明家的茅房在小镇上算得上条件先进,至少备有光滑的手纸。孙光明三姐在印刷厂当工人,工厂效益虽然不咋的,但手纸却多的是,每当工资发不出来的时候,就发点纸给员工折算成薪水。手纸卖不出去,三姐也拿一点回娘家,算是尽一份微薄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