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匀水

.;“娘亲,我们去十三叔家啦！”

“好。”芷晴放下手里折的纸钱，跟三小挥手道别。

自从上次在十三哥的帮忙下,芷晴家卖到了足够烧一冬的柴禾后，顾文瑜父子便不再出门,每日闲在家里,看看书、喂喂鸡、逗逗慧姐,帮芷晴做些家务。

芷晴觉得老让孩子这么呆着不好，就想起了隔壁的十三哥，之前他们二房守孝时，他曾在族学里临时当过一段时间的夫子。

于是芷晴便去拜访了十三哥，想请他帮忙教一下三小。当芷晴说明来意后，十三哥欣然答应下来。他对于有上进之心的顾家子侄,是很乐意教导的。

从哪之后，三小便过上了，每天上午去十三哥家和定暐一起学习，下午回家完成功课的充实生活。

看着三小开始忙碌的学习，顾文瑜便特别羡慕，每天也围着芷晴找事情做。芷晴被他缠的没办法，便把养鸡和照看慧姐的活都交给了他。

顾文瑜对于芷晴交给他的任务，完成的特别上心。鸡栏里的小鸡被他养得都非常好，一只也没有死亡。对待慧姐，顾文瑜更是细心，每天都弯着腰，陪着慧姐在地上跑来跑去，一次也没让慧姐磕了碰了。

芷晴对于顾文瑜的好表现，从不吝啬夸奖。这样更使顾文瑜每天都情绪高涨，做起事来更加积极。

中元节马上就要到了，芷晴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不停地折纸钱。芷晴手还是很巧的，如果没有意外中元节前，她能折出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纸钱。这是北地习俗里，烧祭的三个数量中最高的一个。

“砰砰砰……”院门被敲响。

芷晴抬头看了眼后窗外喂鸡的顾文瑜和慧姐，便放下手里的活下地去开门。

“谁呀？”芷晴问了一句。

“是我！”院外响起十三嫂张氏的声音。

芷晴打开门，请张氏进来。

“十六婶，慧姐呢？”虹姐进屋没见到慧姐便问芷晴。

芷晴抬手指了指屋后，“在后院呢，你要去找她玩吗？”

“嗯。”虹姐应了声，便抬头看向张氏，“娘亲我可以去吗？”

“好，那你自己能过去吗？”张氏不放心地问。

“能。”虹姐肯定的点头，小胸脯挺得直直地就怕她娘亲不信。

芷晴见虹姐的样子很好笑，抬头对着还有些迟疑的张氏说：“十三嫂放心，我家夫君在后院呢，能看着她的。”

“那好，你去吧。小心走路别摔了。”张氏嘱咐道。

虹姐点头，真是小心的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芷晴被她小心的样子逗得哈哈直笑，“十三嫂，你家虹姐太可爱了。”

“可不是嘛。”张氏嘴上应着，眼睛却盯着后窗外，直到虹姐走到顾文瑜和慧姐跟前才收回视线。

芷晴对于张氏对孩子的过分宠溺很不以为然，像虹姐今年都四岁了，她还是总抱在怀里，不让虹姐走路，又怕摔了碰了的，芷晴觉得这样对孩子的发育特别不好。刚开始时，芷晴也曾向张氏提过建议，可张氏总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芷晴便不再说了。

坐在炕桌前，张氏也帮着芷晴折纸钱，“十六弟妹，你可真没少折，后天能折到数吗？”

“能，我觉得今晚就能够了。”芷晴没抬头继续折着。

“十六弟妹，你们今年中元节，还打算回祖坟去烧吗？”

“不打算回了。你们家呢？”

“我们家也不回了，你十三哥说现在情况不好，流民乱匪特别多，一路上太不安全了。再说不论在哪里，只要我们有心，祖先就能收到，不一定非要去祖坟才行。往年咱们京城里，不也没回祖坟嘛！”

“也是呀，心意最重要。”芷晴认同道。

“对了，十六弟妹，我来是想和你商量点事。”

“什么事呀？”芷晴微微抬眼看向张氏。

“这不天越来越热嘛，我家的那口井，现在每天就能聚半桶水，还要放好长时间才能沉淀清了。我就想我们俩家搭伙一起去清江取水，这样路上能安全些。”说完张氏看着芷晴的表情等待芷晴的答复。

芷晴沉思在心里衡量，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县城里不少人家的水井都干涸了，不得以都得去清江取水。可是去清江的这一路上并不太平，流民乱匪非常猖獗，不少人家都被他们抢劫过，虽然没有人死亡但受伤的不在少数，官府为此还派了几次兵去捉拿，可是成效甚微。这些流民乱匪多是受了旱灾活不下去的百姓，对于官府要捉拿他们，都是很乐意的配合的，毕竟他们只是伤人又没杀人，官府判的罪不是很重，而且到了牢房里，又有吃有喝不用担心饿死，流民们都盼着被捉进去。官府之前还捉过两次，后来便不敢再捉了，因为他们也没有多少余粮。看着官府不敢捉人乱匪就逐渐猖獗起来了。

“十三嫂，现在的情况还是别去清江的好。”反正芷晴的小空间里有小河，用水不用愁，没有必要去冒险。

张氏听了芷晴的拒绝面露失望之色，她原本觉得和有些武功的顾文瑜一起去，一路上能安全不少，看样子是不行了。

芷晴见张氏这样失望，又想起三小还在人家学习，便道：“要不这样吧，我家这口井每天还能出三四桶的水，十三嫂你每天过来拎一桶，我们俩家匀一匀，先对付过这一阵子再说吧。毕竟现在出县城还是危险了些。”

张氏听了芷晴的话，惊喜的抬起头，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十六弟妹，不用了，三四桶水你们家也很勉强，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再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十三嫂，你也不用和我客气了，我既然说了就是诚心的，不是说那些客套话，虚假的让一让。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嘛！”芷晴眼神诚恳的看着张氏，让她明白自己不是虚言。

张氏对于刚才的想法有些羞愧，“十六弟妹对不起，刚才是嫂子我小人之心了。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以后我每天过来拎一桶。”

芷晴微笑，“好，这就对了。”

张氏也笑，“那嫂子，谢谢你们了！”她的这句话带着很浓的感激之意。

芷晴感受到她的真心，微笑着点头转移了话题，“十三嫂，中元节要用的祭礼你都准备了吗？”

张氏叹了口气，答道：“我还没呢。现在条件不比以前，我打算一切从简，只准备些祭酒、祭果。今年年头不好，天气还这么热，果子我也没敢提前买，怕放在家里烂掉了。我想等今天下午天气凉快点时，再去菜场买。”

芷晴也需要采买些祭酒，小空间里现在只剩下一坛葡萄酒和几坛山楂酒，这两种都不适合祭祀，必须采买些高粱酒才行。水果小空间里倒是不缺，可是芷晴没办法拿出来，所以祭果也得采买。

想了一会儿，芷晴提议道：“十三嫂，你要是方便下午咱们俩一起去呀？我们俩人买的多还能与他们讲讲价。”芷晴现在深得金顺嫂的真传，买什么东西都要跟人讲讲价才舒服。

“那好啊！”张氏很会过日子，对能节省银子的提议都是很赞同的。

“那我们几时去？”芷晴把手上折完的纸钱放到一边，抬头看着张氏。

张氏沉吟一下，“我们稍微早点，申时去吧。”

芷晴同意的点头。

下午申时，芷晴与张氏在门口碰了面，便相携一起去了北街的商铺街。她们先去了酒铺选了两坛高粱酒，便又去菜场。在北地这个季节能上市的果子不多，只有李子和杏子两种。这两种果子都很不适合孩子们，因此芷晴和张氏都只卖了一点。

出了菜场，张氏便笑盈盈的夸奖芷晴，“想不到现在十六弟妹你这么会杀价，今天这几样东西硬省出了十多文钱，十三嫂我佩服啊。”

芷晴品了一会儿张氏的话，确定她的话没有一丝嘲讽，便也露出了笑脸，“我这还不算什么。十三嫂如果你认识顾家村的金顺嫂就好了，她一定会让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怎么她比你还厉害？”张氏被芷晴说的有些好奇了。

芷晴一脸佩服的点头，“十三嫂你不知道，有一次我们去清源镇买布，金顺嫂硬是讲下了三分之一的价钱。你没看见当时布庄老板的脸色可精彩了，只盼着我们少买点，赶紧离开。”想起那时候的事，芷晴呵呵的笑了起来。说起这事芷晴真的有些想念金顺嫂她们了。

看着芷晴愉悦地笑脸，张氏有些遗憾，她想在顾家村居住的愿望没能实现，要不她也可能会露出像芷晴这样美丽的笑容。

芷晴和张氏一路闲聊着往家走，在路过西城门时，看见很多百姓聚在那里，一同观看城墙上的告示。

芷晴和张氏都有点好奇，对看了一眼，便也迈步向那里走去。

告示前聚集了太多的人，芷晴和张氏只能站在外围。她们看不清告示的内容，只能听前面的人口述。

芷晴听了几句，便被之乎则也绕的晕晕乎乎的，她便转头问张氏：“十三嫂，告示上说了些什么？”

张氏没有回答，只是朝着芷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侧耳倾听。随着前面的人读完，张氏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乌黑，她上前一步拉过芷晴，快步往家里走。

芷晴看张氏的神色便明白了，告示上肯定说了很不好的消息。芷晴没在追问，加快脚步跟在张氏身边，一同向家里走去。